店小二一臉愁容,哭笑不得:“二樓都是需要提前預約的,而且每個位置都有固定的貴客,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他還在拚命解釋著,然而章淺已經無心再去聽他說了什麽,而是若有所思地望了眼二樓。


    想不到,楚亦舒還是福來客棧的座上賓。


    南宮瑾也沒再堅持,隻是冷聲吩咐他上菜。


    店小二如釋重負,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笑容,連連應了兩聲,隨後火速離開了。


    卓玉不屑地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道:“狗眼看人低。”


    聞言,章淺微頓,帶著些許疑惑的視線轉而落在了她臉上。


    卓玉怔了怔,訕訕一笑:“葛姑娘這麽看著我是作何?”


    彼時三人已經落座,章淺與卓玉麵對而坐,南宮瑾則坐在二人之間,小包子與他同坐。


    章淺低頭笑了一下,順手給她倒了杯茶,遞給她:“想必卓公主來楚國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卓玉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隨後在他們探究的目光中,將這一路上所遇到的事情當作苦水道了出來。


    原本她和卓成是坐馬車過來的,身邊還帶了不少侍衛和侍女。


    豈止半路上遇到了一群劫匪,他們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也不在乎劫了誰的錢財。


    而她帶的那些侍衛和侍女就是在和劫匪打鬥過程中全部犧牲掉了。


    幸好她和卓成還會點功夫,雖無法完全製服他們,但逃命綽綽有餘。


    不過他們大部分錢財都放了在馬車上,馬車被劫,他們雖成功逃脫,但路上的盤纏卻也沒了。


    說到這裏,卓玉撇下嘴角,目露兇光,抓住筷子猛地插入桌子裏,憤然道:“這群不知死活的劫匪,待我迴到琉離國,必讓父皇派兵圍剿了他們。”


    章淺下意識看了眼南宮瑾,卻見他正垂眸喝茶,似乎對此毫無反應。


    小包子則一瞬不瞬地盯著卓玉看,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怒吼,他輕輕顫了一下。


    南宮瑾放下茶杯,一隻手順著他柔滑的烏發緩緩而下,隨後停在他頭頂上,慢慢拍了拍。


    章淺看了眼受驚嚇的小包子,複抬頭看向卓玉,“那你們又是怎麽來到楚國的?”


    聞言,卓玉先是一怔,繼而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囁嚅道:“我平時總愛帶著小飾品在身上,關鍵時刻剛好起了作用。”


    言外之意就是她一路上靠典當值錢的東西,撐到了楚國。


    她說得很隱晦,章淺卻理解了她的意思。


    “讓各位客官久等了。”


    店小二突然冒出,臉上堆滿了笑意,同時將托盤裏的食物放到了桌子上。


    南宮瑾不動聲色掃了一眼,忽然沉聲道:“這些菜,不是我們的。”


    店小二動作依舊,聞言沒有絲毫猶豫道:“這些都是那邊的那位公子請你們的。”


    他邊說著邊抬手指了指某個方向。


    南宮瑾沒動,章淺和卓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不遠處,楚亦舒笑著對她們抱了抱拳。


    又是他!果然,隻要在福來客棧,必定少不了楚亦舒的存在。


    章淺淡漠地收迴視線,看著一桌豐盛的菜肴,索然無味。


    卓玉眼中隱隱含著一抹興奮,抓起筷子夾住一塊肉放入了口中,嚼了幾下後,發出了一道滿足的歎息聲。


    “這楚國三皇子還真是好客,出手也大方。”


    章淺勾唇冷笑,“焉知他安的什麽好心。”


    “什麽?”卓玉又夾了一些菜放進碗裏,側頭看她,“你剛才說什麽了?”


    “沒事。”章淺淺淺笑道,“你喜歡吃就行。”


    卓玉顯然是餓極了,胡亂點了點頭,又埋頭在了那桌香噴噴的飯菜裏。


    整張桌子隻聽到卓玉動筷子的聲音以及她時不時的驚歎聲。


    小包子扯了扯南宮瑾的衣袖,小聲道:“爹爹,我想吃糖葫蘆。”


    “不行。”南宮瑾拒絕得十分幹脆。


    小包子撅了撅嘴,又重新低下了頭。


    章淺看了眼失落的小包子,心有不忍,正欲幫他說話,南宮瑾卻抬眸看向她,淡淡道:“小孩子不能寵壞了。”


    小包子抬頭悄悄看了她一眼,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全然沒有半分沒拒絕後的難過。


    看到他這副模樣,章淺剛才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想來小包子沒少被南宮瑾拒絕過,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知過了多久,卓玉終於從飯桌中抬起頭,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歎道:“總算是吃飽了。”


    看著她一副滿足的樣子,章淺不禁有些失神。


    她僅和卓玉見過幾次麵,更談不上什麽交情,她至今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請卓玉吃飯。


    “葛姑娘?你怎麽了?”


    卓玉喚了她兩聲皆沒有得到迴應,不由得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章淺頓時迴過神,抱歉地笑了一下:“你剛才說了什麽?”


    卓玉重複了一遍:“我吃好了,要走了嗎?”


    “走吧。”


    章淺點頭,說完朝南宮瑾看了過去,後者也點了下頭。


    店小二將他們送到了門口,笑吟吟道:“三位客官請慢走。”


    三人頭也不迴地走出了福來客棧。


    卓玉填飽了肚子,心情越發明媚,正欲轉頭和章淺說話,卻在瞥到門口邊一抹熟悉的身影時,驀然停了下來。


    察覺到她的異樣,章淺也停下了腳步,問道:“怎麽了?”


    “皇兄。”卓玉朝著不遠處的人抬了抬下巴。


    章淺順著她的視線迴頭,卻意外地對上了卓成的視線。


    他似乎是專門在門口等她們。


    卓成慢慢走到了卓玉麵前,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而後轉身對南宮瑾和章淺拱了拱手。


    “多謝二位,他日二位去琉離國,我必好生招待。”


    南宮瑾勾唇笑了笑,亦迴了禮,道:“大皇子客氣。”


    章淺不得不詫異於他的變臉速度。


    初見卓成時,南宮瑾明明很冷漠,這會兒倒變得有禮起來了。


    卓成同他客套完,又重新看向了卓玉,沉下聲道:“既然已經吃飽了,還快和我迴去?”


    卓玉抿了抿唇,不情不願道:“我們還能去哪裏呢?盤纏都沒有了……”


    後麵的聲音在卓成越來越冷的目光中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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