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臭娘兒們,你當爺是被嚇大的麽?”


    粗獷男並沒把我的話當真,以為在誆他,槍是他與清雋男眼下唯一的倚仗。


    他是腦子不夠用,但不是傻,自然也看出他們這二三十號人,不是羽涅與君遷的對手。


    隻要大巴車一到,四五十人,加上自己這些人,這麽小的一塊空地,別說動手,光站著也得把這兩人堵死。


    再不行采用“法比烏斯遲滯戰術”,大白話為拖延迂迴戰術,來個消耗戰,看誰能耗過誰。


    這點他們想到了,我們也不傻,明白個中道理。


    我朝前邁開步子,胳膊上一緊,迴頭對著梨花帶雨,淚眼婆娑的女子,莞爾一笑:


    “我沒事的,等下你跟著他倆一起離開,他們是好人,不會傷害你。”


    言畢,扒開她緊攥著衣?的手指,轉頭繼續前走。


    “不行,我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女人去當人質。”


    君遷一把拽過已走到他倆身前的我,


    “我護著你,到我背後,以前還比這些人多幾倍的時候,都不曾虛過火。”


    粗獷男手裏的槍又舉了起來,槍口有意無意地朝向君遷與羽涅。


    我心裏一暖,感激地看著君遷,柔聲道:“一路過來,你信我麽。”


    我的話有點像是臨終遺言,讓他的雙目一下子紅了起來,漫開氤氳水霧。


    “我信,一直都信。”肯定地點點頭,見說不動我,祈求的眸光看向羽涅。


    他比我高出大半個頭,我抬手拍上他結實寬厚的肩膀,勾勾唇角,呈現一個輕鬆的笑:


    “我會沒事的。”


    我拉開衣兜拉鏈,把他倆的手機及車鑰匙放到羽涅手裏:“帶她一起離開。”


    然後,對上羽涅投來的視線,他的眼睛很好看,眸色幽深宛如寒潭,繚繞著複雜的情緒。


    清冷的沉著,堅定的信任,冰涼下卻又藏著對我的擔憂,更多的是不舍。


    從略顯蒼白的唇瓣間,吐出淡淡的兩個字:“小心!”


    我點點頭,撲進他懷裏,側頭靠胸前,衣服下的跳動依舊澎湃,訴說著它對我的感情。


    “我說,這麽舍不得,要不我讓兄弟們,給你倆抬張大床來。


    我們也好一飽眼福,免費觀摩下車技。”


    粗獷男這一番汙言穢語引來一片哄堂大笑。


    有鋼管男起哄:


    “對呀,兄弟,給我們表演表演,看下你開的是什麽車。”


    “不會兩秒就衝出高速路了吧。”


    “表演的好,說不準我們老大一時高興,放了你倆的馬子。”


    離開羽涅,他白皙的指腹撫上我臉頰,唇角漾起一抹心有靈犀的淺笑。


    我轉身走向清雋男。


    “迴來!”君遷著急喊道,“你怎麽能讓她去呢,你不護她,我來護。”


    “走,我們離開這裏。”羽涅拉住要上前救我的君遷。


    還差兩步才到,清雋男就已迫不及待地,一把將我拽到他與粗獷男兩人中間,生怕我逃開似的。


    粗獷男的槍對著羽涅與君遷,同時七八個鋼管男上前圍住他倆,不讓離開。


    “你怎麽能言而無信,剛才說了我做人質,放過他們。”我厲聲嗬斥。


    “哈哈哈,小娘們兒,要給趙爺講誠信的那人,隻怕還在娘肚子裏嘞。”


    粗獷男仰頭扯開嗓子大笑。


    鋼管男們配合的笑出聲。


    清雋男將我拽到他身前,手臂鉗住脖子,但沒施力。


    他比我矮半分,湊頭到我耳側:


    “告訴我,剛才說的那些,是從哪裏聽來的,說了,我就放他們離開。”


    氣息裏縈繞著嗆人的煙味,還有口臭。


    我立即屏蔽唿吸,蹙著眉把頭偏向一邊。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嫌棄,自覺得將頭縮迴,與我耳側隔開一點距離。


    “沒人告訴我。”我如實迴答。


    “不可能,車後箱的東西,隻有我們四人知道,你怎知見不得光。


    莫不是胡謅來誆你沈三爺。”


    清雋男提高音量,發了狠,手臂用力向後一勒。


    我的頭不得不後仰,窒息感隨之湧起。


    “非要,讓我說出車廂裏,有什麽嗎?”脖子被勒,出氣不勻,說出的話斷斷續續。


    場中,鋼管男與羽涅君遷對峙著,雙方都沒動手。


    “說,我就不行,從早上出發到現在,車子都沒離開過我們幾人的視線,你一個外人怎會知道。”


    “好,你的手能不能鬆開點,我快被你勒斷氣了,難不成你想當眾殺人麽。


    這可有違你一向信奉的雙手不沾血。”


    脖子上的手臂拿開,順暢的空氣重新迴到我胸腔,憋悶感消失。


    粗獷男伸手從車廂裏拿出一條繩子,把我兩隻手反到背後,綁了起來。


    “我說了,你可說話作數,放了他們三人?”我直視清雋男。


    “我沈三爺從不失言。”


    聽他這樣說,我瞥一眼粗獷男,語氣帶著鄙夷與不信任:“你能做他的主麽。”


    “能!”清雋男看著我肯定的點頭,再看向粗獷男,讓他表態。


    粗獷男先是不願意,後在清雋男的逼視下,服了軟:


    “好,趙爺我這迴就看在沈三爺的麵子上,你若說對了,我不再為難他們仨。”


    “好,你倆可聽好了,車廂裏有一個工具箱,裏麵放著的是修車工具。


    有一根紅綢帶被捆成一團,壓在千斤頂下麵,綢帶的一角已脫絲,還有兩滴油漬。


    工具箱的另一側,有個工作牌倚在箱壁,照片是個漂亮的女子。


    她是把這輛奔馳賣給你的銷售員,用身子換了這一單業績。


    粗獷男聽到這裏,狐疑著走向車尾,開始驗證我說的。


    很快,一陣咣啷聲響後,粗獷男拿著那團紅綢帶與工作牌,迴到清雋男與我身邊,訝然地朝清雋男點頭。


    手上的東西,與我的描述毫無二致。


    我繼續說下去:


    “車箱裏還有一把長柄黑色雨傘,一箱未開封的飛天酒,一箱少了一條的華子精品香煙。


    每盒十支裝的蒙巴古極品雪茄,共五盒。


    還有一個淺藍文件袋,裏麵有一份合同。”


    “別說這個,說其它的。”清雋男推了我後背一把。


    “還有一個大的黑色塑料袋,裏麵躺著兩隻二級保護動物。”


    我故意停下不再說下去。


    “嗬,這些就是你所謂,見不得光的東西麽。”粗獷男張狂的譏笑。


    沒理他,我瞥一眼車尾箱,眸光迴落至清雋男臉上,語氣決絕:


    “要想守住秘密,就兌現剛才說過的話,讓他們離開。”


    我描述出來的每樣物品,全都準確無誤,其實我隻是照著他自己,記憶裏的複述一遍而已。


    由不的他不信,宛如這些東西都是通過我雙手,放進的車尾箱。


    他眼珠沒有了剛才的陰厲,左右飄忽不定,掩飾著內心生起的恐慌。


    更不敢與我逼仄過去的眸光對視,眼皮耷下:“讓他們走。”


    “三爺?”粗獷男不甘心,想阻止。


    “我說讓他們走!”清雋男狠狠地瞪了粗獷男一眼,加重了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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