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昌城外,有大霧彌漫。


    凡是走入霧中之人,都會隱隱聽見了平時聽不見的聲音,似哭嚎,似哀怨。淒淒慘慘戚戚,最難將息。


    鬧鬼的消息又一次出現在普通人的傳聞之中,蜀山派甚至幾次派出元嬰修士,都沒能解決。


    這等情況在南域鬧鬼之後,還是第一次出現。這些大霧根本解決不了。


    不是說沒法驅散,也有修士建立了一個劍陣,凡是這種陰邪之氣,在劍氣淩厲的攻勢下,統統被絞殺殆盡。


    隻是這些霧氣仿佛無窮無盡一般,不論如何絞殺,很快又會複生。而除了讓常人產生幻聽之外,也沒有明顯影響,如果一直維持劍陣,範圍太廣,消耗會十分巨大。


    所以很快,蜀山派就改變了策略,改成了派弟子巡邏。幾日下來,也沒聽聞有人因此喪生,所以城中百姓心下稍安,隻要沒事別出城即可。


    甚至還有商人發現了商機,從城外捕撈了一些霧氣,帶到城內,然後賣給不願出城,但又想要體驗一把的人們。


    這樣的舉動雖然不妥,但對於穩定人心的作用卻十分巨大。原本讓人畏懼的陰邪之物,居然也成了商品,果然是天大地大不如膽子大。


    相比於普通人的樂觀,城內的修士顯然有些忡忡。


    原本對於天鬼王出世的地點還眾說紛紜,但眼下越來越多的人相信,天鬼王選擇的出世地點就在洪昌城附近。


    蜀山派的議事大廳中,掌門致遠真人端坐於主座,聽取其他幾個長老的意見。


    執劍長老嚴劍出聲說道:“城中生靈百姓眾多,天鬼王出世後,定然會吞噬他們。如果真到了那時候我們也無力救護,還是早些遣散眾人比較好。”


    一個紫衣道袍的長老搖頭,“十幾萬人,撤到那裏去?更別說吃喝拉撒這些,我們根本無力照看。”


    嚴劍長老不同意,反駁道:“總比變成鬼物好,將實際情況告知,讓他們各自謀生。”


    “我們自居正道,領袖天下萬民,如今告訴他們,我們救不了你們,自行謀生吧?”紫衣長老又好氣,又好笑。


    “別忘了我們四正乃是天下支柱,當初就是四正帶領人族推翻了妖族和不朽族的統治,今天麵對一個不朽族餘孽,居然如此膽怯?”


    麵對紫衣長老的提問,在場的眾人沉默了下來。他們都是修道有成的大真人,不光修為通天,就連心境也變得淡漠不已。


    但四正畢竟是天下領袖,如果放棄洪昌城的生靈,且不說良心是否過得去,光是招來的非議就不少。別的不說,其他三正會怎麽看待?丟不起這臉啊。


    “那依你之見呢?”嚴劍問道。


    紫衣長老站起身來,朗聲道:“戰!”


    一聲嗤笑,是嚴劍發出的,“還以為你有什麽高論,上次天鬼王造成的聲勢都忘了?如果不是有清明老祖出手,再加上封印尚存,恐怕是壓不住的。”


    “不管天鬼王出世的地點選在那裏,封印都會跟隨,這點可別忘了。合我們蜀山上下之力,再加上清明、清風兩位老祖,絕無不勝之理。”


    紫衣長老言之鑿鑿,信誓旦旦。可問題就出在這裏,眾位長老真人紛紛望向主座。


    致遠真人眉目一挑,說來說去,還是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他甚至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故意唱雙簧。


    紫衣長老見掌門不開口,其他長老也各自一副於己無關的態度,心中不禁罵了一句。誰叫自己抓鬮輸了,心下一橫,朗聲問道:


    “敢問掌門,兩位老祖是何態度?”


    這話一問出,眾長老紛紛側目,就連抬頭望天花板的長老也收迴目光,還有閉目入定的長老也結束入定。


    掌門致遠真人輕輕咳嗽一聲,先是做出思索狀,然後才開口說道:“老祖說,該出手時,就會出手。”


    ……


    “敢問掌門,什麽時候該出手?”嚴劍長老問道。


    “我亦不解,不如嚴劍師弟親自去問?”致遠真人笑著說道。


    嚴劍長老尷尬一笑,立刻將話題轉移到了別處,“那聖天盟的清風老祖呢?”


    致遠真人搖了搖頭,“兩位老祖的謀劃,不是我等能參悟的。還是說說眼下吧,你們真覺得,天鬼王出世的地點會選在洪昌城?”


    嚴劍迴道:“不錯,我親自去洪川水底查看過了。那處地脈和十萬大山相連,雖然和地脈相連並非出世的必然條件,卻也不會太多的限製天鬼王實力。再加上城內生靈,幾乎是絕佳的出世地點。”


    “如果天鬼王是故意讓我們這樣以為的呢?”致遠真人緩緩問道。


    眾人沉默,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問道:“可是,為什麽呢?”


    隻見致遠真人搖頭,“不知道,隻是覺得天鬼王出世地點不會輕易暴露。洪昌城外的迷霧也十分詭異,不可不防。”


    然後致遠真人看向眾位長老,微微一笑,“諸位師弟,誰願意親自跑一趟,調查一下其中關鍵?”


    一時間,望天花板的望天花板,閉目的閉目……


    紫衣長老覺得衣服上的線頭脫落了,仔細查看中。執劍長老嚴劍發現鞋子上有灰塵,彎腰拂拭。


    ……


    而在洪昌城中,一個偏僻的角落,有肉攤擺在外麵,就算偶爾來一兩個路人,攤主也不甚熱情,一副愛買買不買滾的姿態。


    而在肉攤內院,一個中年人躺在搖椅上悠閑的曬著太陽。


    “真君,最近鬧鬼的傳言弄得人心惶惶啊。”老肥恭敬的說道。


    “你覺得是怎麽迴事?”道鈞反問。


    老肥皺著眉頭,做出思考狀,良久後,見道鈞沒催促,才說道:“估計是天鬼王快要出世了?根據一些情報,蜀山又有一批人馬暗中進城了。”


    道鈞搖頭,“魔教搞的鬼。”


    “為何?”老肥一愣。


    “這般拙劣的手法,絕不是天鬼王的風格,不然我就真的高看他了。”


    老肥微微點頭,又問道:“那真君以為天鬼王出世的地點,會選在洪昌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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