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無彈窗免費!大鬧中介,猶如青春時期荷爾蒙的一次反芻,更像是我們麵對現實的徹底屈服。


    事後,盧澤汓問我:“一旦人用粗暴的方式反抗生活中的不公,是不是意味著其實內心已然充滿無力和絕望。”


    我竟然無言以對。


    我想,有時,這個世界沒有這般嚴肅和理智,過於小心翼翼,何嚐不是對生命的怠慢和糟蹋。


    我們沉迷於暴力的狂歡中,我們瘋狂,亦如烏托邦中活在下水道的逆民,與世界格格不入,總想著那麽一天創造美麗新世界。


    張兵意猶未盡,在車上唱起《真心英雄》,這是一首老得棺材板叮當響的老歌:“把握生命裏的每一分鍾,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張兵一唱,我們立即被帶入,嘴巴不由自主地跟著動起來。


    到了一家火鍋店,麻辣鮮香的氣息早早飄過來擰著人的鼻子往裏走。


    張兵說這家店是重慶人開的,用北京話說倍兒正宗倍兒得,肌肉酸疼頭昏眼花感冒上火牙痛喉嚨痛陽氣不足月經不調來這裏大搓一頓,吃完啥病都沒有了,這叫以毒攻毒。


    第一次聽說能包治百病的火鍋,迫切想見識一下。


    一吃,果然名不虛傳,嘴巴和胃不受控製,一盤又一盤地要菜。最後個個癱在椅子上人仰馬翻,一副滿足得不要不要的模樣。


    張兵看著我們都被撐成二百五的熊樣,叼著牙簽得意地說:“沒有忽悠各位吧,下一場我買單,去吼兩句、喝兩盅?”


    “吼!”耿浩一拍桌子,大吼一聲。


    在ktv裏,張兵用玉米汁、菊花茶、紅酒、啤酒、果汁、雪碧、可樂加冰塊自調了一款雞尾酒,起名“橋邊記憶”。


    我們一臉蒙圈地看著他熟練的勾兌動作,盧澤汓試探地問:“張兄,會不會調出來一款黑暗雞尾酒啊?”


    “放心好了,我要把各位帶迴橋邊鎮,帶迴童年!”張兵自信滿滿。


    調好後,他將瓊漿倒進杯子裏:“來,嚐嚐,像不像童年時代在橋邊鎮聞到的味道。”


    品嚐一口,滿嘴花香、果香泛濫,腦子像觸電般迴味起秋天的橋邊鎮,滿山的野菊花盛開,山風帶來果林裏蘋果和梨的氣息,農戶剛剛收迴來的玉米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突然想到我們的童年少年,那些溫暖憂傷的畫麵在腦海飄過,還有付文心的臉龐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牛逼!”耿浩讚不絕口


    尹德基最投入,這廝閉著眼睛,神情漂浮,仿佛吃了******藥,一會兒後他慢慢睜開眼睛:“張兄,你這配方外傳嗎?我要在酒店加這道雞尾酒,算我買你的版權專利!”


    “哈哈,尹子兄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鎮上的人,這是我們童年的味道,我當然不敢獨吞啊,這個專利,我白送給你了!”


    “多謝。”


    盧澤汓歎口氣,煽情地說:“我們因為各種原因來到北京,其實,各位的骨子裏,死活都是小鎮青年啊,這是刮骨都刮不掉的鄉愁。來,敬我們的家鄉,敬我們的童年!”


    那一晚,我們摟在一起幹嚎、碰杯,把所有的不快拋到九霄雲外。


    中途我摸出去上廁所,看到張兵躲在裏麵抽煙。


    沒想到這小胖子這麽會玩,我說:“你那款雞尾酒,確實霸道,整得人憶苦思甜的,哈哈,你小子,挺會享受生活嘛。”


    他感歎一聲,說:“能在北京跟你們聚在一起,高興唄,那可是我的殺手鐧,換別人我都舍不得調這款酒。”


    “你這調酒技術挺專業,在哪學的?”


    “其實啊,我剛到北京時,找不到工作,在酒吧打工,那時看人臉色,還常被主管訓斥,日子過得忒******憋屈。以前我爸可是被別人叫老板叫總啊,我過的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前唿後擁的公子哥生活,他出了事,我算是體會到了人心冷暖世態炎涼。還好我心態好,及時調整過來了,那會兒在酒吧打工時,一個有經驗的調酒師見我工作勤奮踏實,把我他那身絕活傳給了我,還說以後好好對待酒,把快樂帶給別人。他還說,小胖啊,好好在北京混,我不會看錯你,你以後會有出息的,不可能一直當調酒師,但是不管你做什麽,很多事情都跟我們調酒一樣,要把痛苦和歡樂調在一起,讓別人喝出對世界的感傷和悲憫,讓別人保持那顆純潔的心和童真……”


    說到這裏張兵突然傷感,以手掩麵。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沒事,”他擺擺手,“想到傷心事了。那師傅有一天來上班,出了車禍,一輛大貨車衝到人行道上,把他撞倒……從他身上碾壓過去了,他當場就……”


    張兵在酒精的作用下,終於掩麵痛哭。


    我撤下一截麵巾紙給他,他擦擦眼淚,吸口氣緩了緩,說:“我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後來才知道,那個大貨車司機酒駕。我想啊,酒這個東西,是好東西也是壞東西,就看那個對待酒的,是什麽樣的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跟張兵返迴包房,尹德基與耿浩正對飆《當愛已成往事》。


    “兩個大男人唱這歌,惡不惡心!”我對著他們伸中指。


    他倆同時對我伸出中指。


    飆完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尹德基撓撓頭,意味深長地對耿浩說:“浩子啊,你覺得這歌詞怎麽樣,‘隻要有愛就有痛’。這麽多年,我都不知道你小子有沒有痛。”


    “你是在質疑我沒有愛嗎?”耿浩倔強地說。


    “我就一小廚師,哪裏敢質疑大畫家啊。但是,我倒是羨慕你,這是真的。我尹子現在能唿風喚雨,在北京的廚師界跺跺腳就要地震,想跟著我的美女嫩模一排排的,我不喜歡,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占著我喜歡的一樣東西。有個成語叫什麽來著,屍位素餐,對吧,你看,我雖然沒你們有文化,但是我在學習嘛,在進步嘛,這不是又學到了一個成語嗎?你們都是文化人,你們說,站著茅坑不拉屎,這樣的人實在是讓人討厭。”


    尹德基喝了點馬尿,語氣有些劍拔弩張。


    這些年,尹德基對梅哥的追求,煞費苦心。他意指梅哥對耿浩的戀戀不忘,而耿浩卻置之不理,自己在一旁成了傷心人。


    耿浩聽出了其中的火藥味,冷漠地說:“我這裏有你喜歡的什麽東西?你想要都拿去,我一點不稀罕。對了,尹子,作為兄弟,看到你如今這麽有出息,真心為你感到高興。隻是我想提醒你一下,人不是東西,你們做廚師的要學會尊重人,不要整天東西來東西去的。”


    “哼,我們做廚師的?你看不起我們做廚師的,對吧?你現在說說,畫一幅畫賣多少錢,我現在做一份菜,能抵你多少幅畫?你信不信,浩子,我現在、馬上、立即可以拿出現金,把你那什麽破書房的畫全部買下來,順便把你那破書房也買了,拿來養豬。哈哈!”


    尹德基越說越猖狂,越說越激動。


    耿浩仍然不卑不亢:“你至今都沒有搞懂,有的東西拿錢買不到;人,更不能用錢來衡量。尹子,當廚師當久了腦子被油煙熏壞了吧。”


    耿浩冷笑一下,像一把刀。


    “哼哼,什麽錢買不到?我告訴你,你們這些玩弄紙筆的自認為怎麽清高,怎麽不得了,實際上都沒見過世麵,我尹子交際的人,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們一個買賣你們一輩子都賺不來。”尹德基說著,蹭地站起來,指著耿浩說,“浩子,既然你這麽說,那試試看,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拿錢買通人把你那破書房拆了,你還找不到地方要說法。”


    張兵見氣氛不對,立馬過去安撫尹德基:“尹子兄,坐著吹牛嘛,大家別這麽激動嘛。”


    耿浩站起來推開張兵,跟尹德基卯著:“你來拆!我看你能不能拆!不來拆的是龜兒子!我耿浩還沒怕過誰!”


    盧澤汓見形勢不妙,過去將耿浩往沙發上按:“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麽了?喝高了?”


    “汓子你讓開,今天我就要跟他理論一下。”很少見到耿浩衝動。


    尹德基也不依不撓:“理論就理論,誰怕誰!浩子,我早想跟你理論了!”


    “都他.媽的閉嘴!”我將杯子種種砸在桌子上,咆哮一聲。


    他們幾個瞬間像被點了穴道般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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