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後如果我們還漂於b市,不管沉沉浮浮,那時會是什麽樣的心境?


    f4經常做各種未來的假設,總有莊周夢蝶夢裏夢外的感覺。從小地方來到大城市,這像一場虛幻的夢,我們可能是某人夢中的人物,不真實。


    男人大致都愛做開名車泡美女的夢,而且不願醒,但夢沒法按程序和欲求預設。尹德基那天早上一起床便對我說,入夢的是女泰森和他爸給他買的那輛火三輪,夢中女泰森要跟他親嘴,把他嚇醒了,嚇得腦抽筋兒。


    當初我們來到b市時,尹德基文藝地給我們按上了“b市追夢人”的雅名。


    耿浩潑冷水的水平無人能出其右,他說咱別扯淡了,什麽追夢人,追屁人差不多,我們以後頂多不過北漂俠,吸著混濁的空氣擠地鐵公交挨老板罵,夢還是晚上做吧。


    尹德基私下對我說他有夢,那時他兩眼炯炯有神,認真至極的樣子。他說夢一定能實現,將來自己會成為京城第一廚,抖一抖勺子就能讓b市的廚師界地震,然後跟喜歡的人梅哥結婚生子,成為人生贏家。


    他問我呢。


    我說不知道,也許做一份雜誌吧。


    雖然以夢為馬,但我不到動情處絕不談夢。


    夢本來就虛幻,一說出來更虛幻,且有裝逼之嫌。況且,這b市城說不定根本不存在,隻是我們這些懷著春夢的北漂一族的“太虛幻境”。


    他又問:“如果給你五百萬,但讓你放棄學業,你敢不敢?”


    那時我們經常玩在五百萬和理想之間選擇的遊戲。反正耍嘴皮子又不花錢,還意淫地過了一把有錢人的癮。


    “不願意。”我說。


    “雖然我佩服你,你還是傻啊,現在這學曆豆渣和屁做的,不值一個屁的錢,你這麽看重?”尹德基不解地說。


    “因為這五百萬沒實實在在地擺在我麵前呀。有個故事這樣的,說有一個記者去采訪農民朋友,農民家裏隻有一頭牛,這頭牛跟著他吃了不少苦,記者問他如果你現在有五百萬,讓你捐這五百萬或者捐這頭牛,你會捐出什麽?農民沒有考慮,馬上說我捐五百萬。然後記者麵露敬佩的表情,問農民是不是跟這頭牛有感情了,他迴答說,不是,因為我確實有這頭牛,而那五百萬老子可沒有。”


    “說白了,人都自私、愛錢,有的人能淡泊名利罷了。”


    我說:“那倒是,一個人如果相信錢買不到的東西越多,那麽這個人活得越灑脫,越是相信錢什麽都能買到的人,人生境界肯定不怎麽樣。”


    尹德基苦笑一聲,說:“我們這真夠窮酸。”


    那晚安頓好尹德基父母,我帶他迴到我宿舍,袁正出去跟妞瘋玩了。楊塵君自己在宿舍看書。


    我介紹他們相互認識。


    尹德基對楊塵君老家的山歌感興趣,說雲上川有個廚師也是gz那邊的,沒事吼吼黃色山歌,能把那群臭爺們兒的褲襠唱成一帳篷,簡直是那幫單身臭男人的解饞佳品。


    楊塵君一聽到家鄉的東西,頓時興致勃發,兩個人跟老鄉見老鄉似的聊起來把老子晾旁邊。


    似乎楊塵君跟尹德基才像朝夕相處的室友,我反而變成了寄宿的陌生人。


    尹德基讓楊塵君吼兩句,楊和尚剛開始還推辭,最後賴不過尹德基,隻好說:“既然尹老師要我吼兩句,那我唱兩句吧,見笑了哈。”


    楊塵君清了清嗓子,返璞歸真,開始用悠揚的gz話唱起來。頓時全寢室每立方米的空氣都充滿了來自gz的山野味兒。


    這歌詞大致是砍柴的哥哥跟山溝溝那邊的俏幺妹之間相互吐露情愫的對話,越聊越火熱,最後終於涉及到了生殖器官的接觸。


    聽得我們直鼓掌叫好,正到關鍵時刻,楊塵君戛然而止。我們恨不得把這廝從陽台上扔出去活剮了。怎麽威逼利誘讓他都不願意繼續唱下去。他說:“我們這雅舍,談笑有鴻儒,點到為止,不然大俗也。”


    俗話說“sc人不怕辣,hn人辣不怕,gz人怕不辣”,尹德基當廚師那麽多年,對吃自然感興趣,也有研究,雖然這貨怎麽吃都長不胖,瘦身板兒跟被吸血鬼啃過一樣,但對美食的研究我們幾個人中無人能及。


    他饒有興趣地對楊塵君說:“你們老家的腸旺麵霸道慘了,湯色鮮紅、血旺嫩滑、雞湯油亮而不膩,辣而不猛,迴味悠長啊,吃了還想要哇。”


    楊塵君堅持吃了幾年素,但小時候卻是個相當兇殘的食肉男,據說他六歲時一頓能吃一隻燒雞,吃完還能啃兩個大白饅頭,把爹娘嚇蒙了,拉著他去醫院照x光,找找這孩子肚子裏是不是有兩個胃。


    據楊塵君說,小時候最愛吃腸旺麵,他說:“那會兒我跟著大人去趕集,看著腸旺麵就跟麻糖黏了胯一樣,邁不開不,大人不給我買我就不走了。那家正宗的傳家老門店,開店的是一對夫妻,想起他們家腸旺麵我現在想起來都流口水。”


    聊著聊著大家饑腸轆轆,口水流成了河,索性到外麵買了火鍋底料迴宿舍燙火鍋吃。


    說到宿舍私藏電飯鍋,這裏還有很多傳奇故事。


    大學食堂飯菜要兼顧五湖四海來的學生,不南不北不西不東不倫不類。水煮肉片硬是見不到一滴紅油,打點菜的摳得跟周扒皮似的,一勺子下去滿以為賣相最好最嬌豔奪目的那幾塊大肉能進餐盤,結果打菜的手一抖,肉片全他媽的掉了個精光,隻剩下底下的綠豆芽子。


    受這種大環境製約,愛重口味的學生便在宿舍私藏各種廚具,這已蔚然成風,十分常態。


    在宿舍開小灶成了學生解饞的好辦法,可惜學校明文禁止私藏廚具和大功率電器,但禁止也沒用,領導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讓我們這群苦逼學生守著食堂吃,我們覺得不公平。


    認定學校的反人性規定意在維護食堂利益,那股自以為是的瘋勁兒讓作為知識分子的我們很悲傷,於是,私藏餐具具備了無比高貴的合法性,我們這是在反抗壓迫啊。


    有時學校方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別玩太過,宿管員隻口頭警告一下了事,因為宿管員自己的宿舍也私藏了幾套超級豪華餐具。


    很多好事毀在了孩子和女人手裏,以前我不信這句話,自從那次事故後,我覺得這句話有那麽一點參考價值。


    女生宿舍玩得最歡,有一次終於玩過了。這些妞居然在宿舍搞起了廚師比賽,每個寢室出一道菜參評,一等獎1000元,二等獎800元,三等獎500元。一棟瞬間樓烏煙瘴氣,跟失火了似的。


    這學生宿舍電路本來就老得棺材板叮當響的那種,各種用電設備一起奔騰,把學校總電路的變壓器給整燒了。


    結果每個女生宿舍被罰款了400元,用於電路檢修,也用於警告所有越軌者。


    之後學校開始嚴打,這架勢跟在新聞上看到的警察同誌掃黃打非的場景差不多,學生會成立的巡視組天天在宿舍樓轉悠,刺探情報,還有人跟著錄像。


    那一陣跟當年地道戰躲鬼子差不多,用廚具用得心驚膽戰,巡視組搜出了一堆又一堆電飯鍋、電炒鍋、電磁爐、熱得快等作案工具,在宿舍樓下堆成小山。


    有幾次不知道是女生宿舍的巡視人員裝純還是咋的,搜出來幾個女用的震動棒,說這是大功率電器,非沒收不可。遇到人家女生自尊心強,嚷著要跳樓自殺。


    當然,嚷著要跳樓的都不是誠心要跳樓。


    這事兒鬧大了,校長趕忙出麵給那幾個女生道歉,讓她們免試保研才解決了問題。


    我寫了一篇文章發表在《潮》上,質疑了巡視人員的暴力執法,並認為食堂不能搞商業壟斷,應該以競標的形式引進各種地方菜係,滿足學生不同的口味,我還把古希臘時期商業民主理論引用進來裝了裝逼格。


    這文章一發,收到了各個高校的校友的來信,說講得太好了太棒了太解氣了,把他們憋了幾年的苦水都倒出來了,再不講出來大家都要憋出內傷了。


    後來,學校分了清真區和四大菜係的區域,讓我們高興的倒不是嘴得到了滿足,而是因為鬥爭取得了階段性的效果。


    再後來,私藏廚具死灰複燃,隻不過大家保持了低調作風。這也引發了男生宿舍的各種話題和猜想,比如:這女生宿舍究竟隱藏著多少震動棒?咱不能這麽窩囊啊,要雪中送炭,學雷鋒叔叔積極為女性同胞解決燃眉之急的問題。


    沒辦法,文科大學肉多狼少,有時走在校園裏,看到無數又矮又挫的**絲摟著比他們都高的美女卿卿我我,感覺這世界末日快降臨了。


    我們的宿舍313,私藏著電飯煲和一套廚具,每到周末,都會自己做點吃的,燙燙火鍋煲煲湯什麽的。袁正從小到大什麽山珍海味都吃過,偶爾嚐嚐我做的家常菜,樂瘋了。


    楊塵君這貨每次做的素菜都能做出肉味兒,這點我挺佩服。


    那晚,我、尹德基和楊塵君在宿舍吃火鍋吃得**迭起,尹德基的手機突然急促響起。


    電話裏,尹德基老媽的聲音焦急不安:“娃兒你快來啊!快來啊!出大事了!”


    看來真出大事了,要讓尹德基馬上去酒店。


    我們嚇出了一身冷汗,套上外套撒丫子跟著尹德基衝向酒店。


    來到酒店房間,隻見尹德基的老爸斜靠在床上,苦著臉,跟我們一樣直冒冷汗,坐立不安。


    原來,尹老漢水土不服,鬧肚子,一進廁所,傻眼了——坐式馬桶。老漢這大半輩子被見過這個玩意兒,完全不知道怎麽駕馭,坐上去跟後門被堵住了一樣,拉不出來。


    連試幾次,均以失敗告終,最後憋得臉色發青,腹部腫痛,如懷胎十月即將臨產,才想起給尹德基打電話。


    尹德基看看四周,無法,拉著老爸就來到酒店外的樹林裏,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問題。


    整個過程驚心動魄,之後很多年我看到馬桶,都會想到當時的情景還有尹老漢從樹林裏出來後那副爽歪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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