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你可要公平一點,不可偏袒任何一個人才是。」太後娘娘若有所思囑咐一聲,從頭上拔下一根鑲嵌著翡翠的簪子,斜插進柳清菡的烏髮上。


    柳清菡有些受寵若驚正要下拜,太後娘娘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這大著肚子,別說哀家不懂得體恤下麵的人。免禮吧。」


    眾人先是被太後娘娘的親近態度一驚,不知道太後為何如此喜愛這柳清菡的一個沒有門第的女子,他們本來當做謠言,看來也不是空穴無風的,又是把視線移在她的肚子上,剛剛沒有注意,現在盯著才知道她肚子大成這樣。


    柳清菡穿的是一襲長款的青色廣袖流仙裙,胸前繫著一個白色蝴蝶結,並沒有束腰,也就稍微遮住了肚子的弧度,遠遠的看還真像是一個年紀尚小的沒有出閣的姑娘家的。


    麵容清麗雅致的,一顰一笑也動人心魄的很。


    皇上被太後這麽一說,也有些慚愧了,要是如果是嘉禾公主勝出他指不定早就誇讚出口了。因此也就賞了一大筆的金銀財寶給柳清菡,柳清菡朝著皇上福了福身:「謝皇上。」


    太後和皇上的態度令嘉禾公主不敢置信的同時,窩火的很,這左相還在這裏呢,就算是她畫畫不夠那麽精湛,但是這柳清菡算是什麽東西的,她蹭蹭的跑過去,絲毫不理會一旁人的目光,奪過那些畫,也不用她翻閱,第一張紙落款便是柳清菡。


    她捏的緊緊的,眼神冒火,幾乎是要把這畫給燒了一般的怒火和不甘心的。


    「嘉禾,成什麽體統的?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像什麽話?」太後看嘉禾公主瘋婆子似的跑上來,責備道。


    嘉禾公主還是懼怕太後的,本想要直接撕爛這畫,也停頓下來,半垂下頭。柳清菡看這位尊貴的公主喜怒形於色,什麽情緒都表現在臉上,又是個火爆性格的,最是容易被人當做槍使,遭人利用的。對於這個定時炸彈一般的公主,柳清菡還真是不大想惹她,要是發起瘋來,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嘉禾公主陡然咧開一抹明艷的笑容,扯了扯唇角,一個輕蔑的弧度,倨傲抬了抬下巴,拔了自己頭上的一個步搖簪子,扔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她一麵輕啟紅唇說道:「母後和皇兄都賞你東西了,本宮如何能不賞你一點東西的。喏,這釵子,是用重金打造的,你原先隻怕是摸都摸不好著。」


    一旁的人早就目瞪口呆了,這嘉禾公主大庭廣眾的羞人將軍夫人,張閣老微微皺了皺眉,實在是覺得這嘉禾公主太過於心胸狹窄的,驕橫霸道,欺人太甚了。又慶幸自己沒有把孫女真的要跟定遠威武大將軍聯姻的,要不然這份氣就要自己孫女去受了。


    就連一向偏袒嘉禾公主的明宣帝也有些對嘉禾公主貿然的舉動有些窩火,這嘉禾實在是太不知道分寸了,他很快就要派司馬驍翊平定邊關,她給他來這一出,實在是不知輕重的,要是實在不喜歡柳清菡,以後大事定下來,再來從長計議不成麽?


    柳清菡也是活久見,這樣直來直往的公主殿下的,看著周圍對她露出同情憐憫之色,柳清菡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做白蓮花啊!任誰站在這位驕縱跋扈的公主身邊也能襯托的比溫柔體貼,純潔清純的,她也沒覺得有什麽羞辱的,隻是覺得這位公主有點好笑。作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小財迷,柳清菡看了看地上的釵子一眼,似乎是還挺有分量的。要不要撿啊?想撿,撿了估計不大好。柳清菡麵露糾結之色。


    「怎麽?本宮贈你的禮物?你敢不收?」嘉禾公主怒目而視,唇角帶著一抹冷笑。


    既然嘉禾公主這麽誠心要送,柳清菡走過去隻是打著肚子彎不下腰,因此叫一旁的小丫鬟幫她撿一下,又朝著嘉禾公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多謝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真是大方。」


    有的人就是有這種本事,明明是誇讚的話語總能讓人莫名的火大。


    嘉禾公主傻眼了,這跟她想像的不大一樣,說好的滿麵羞辱?慚愧不敢抬頭的?還有她居然叫一個丫鬟撿?


    「你……」她正想要發難。


    一旁沉默已久的太後突然怒喝一聲:「夠了,嘉禾,你還嫌鬧得不夠?丟臉丟的不夠?哀家的好心情全給你敗壞了。」甩袖就走了,柳清菡是跟著太後來的,自然是要跟著她離開。


    嘉禾公主一看眾人離開,本來就憋屈的心情更是跟洪水似的決堤了,一把把剛剛的一摞的畫作全部推倒地上去,人也跟著跑了。根本不理睬明宣帝的叫喚。


    明宣帝示意其他的人可以走了,他也跟著自己家皇妹走了。


    張閣老和張靈顏兩爺孫也跟著走了,臨走跟左相打了一聲招唿。


    司馬庭楓想看的好戲沒上場還有些遺憾,也相繼離開了。


    直到幾乎所有的人離開,左相陸時淵突然走過去撿起地上被掀翻的那些畫紙,烏黑深邃的眼眸劃過一絲異樣,優美的唇形勾起,看著畫麵上的太後定眼一看卻是是太後,隻是畫上的人有比太後娘娘要年輕美貌。


    還真是挺有意思的,看來這人還真是不簡單角色,能攀上司馬驍翊這棵大樹的,想必心機手段無一不精,城府頗深。要是用得好,還是一枚好棋子,要是用的不好,隻怕不好控製。這種聰明人想法最多,但是欲望貪念也最大。


    路上張閣老看著自己孫女的靜謐的側臉說道:「我說怎麽看那位將軍夫人十分麵善的,原來是跟你有幾分相似。」


    張靈顏看著張閣老,麵上帶笑:「您胡說什麽呢?」


    一旁的貼身丫鬟也恍然大悟,確實這小姐某些角度看起來真的有些神似這位將軍夫人的。


    張閣老笑嗬嗬沒有再說什麽了,是怕孫女生氣。


    帶著一大堆賞賜迴去的柳清菡,這下更是讓消息靈通的達官顯貴心下高看一眼。又是讓想要巴結上太後皇上的官員有些眼紅的。


    尤其是想要升官的馬儒心中極為不滿,他那一份送給太後的生辰禮物可是他琢磨了很久才想出來的法子,想著得到太後娘娘的青睞,事實也如他想像的,太後娘娘果然注意到他了,隻是後麵的風頭全部給柳清菡一個人全部包攬了。


    馬儒氣的那個麵容扭曲的。他本來想著這個女子在太後麵前蹦躂不了多久,不知道這女子使了什麽手段的,弄得太後天天傳召她,就跟離不開她似的。


    聽說柳清菡收了一大堆的賞賜,這下馬儒是真的受不了了,一迴家就大發脾氣的,這種心理也很好理解,你努力了那麽就的想要的東西被別的人橫插一腳,那個嘔心吐血的。


    外頭遊湖泛舟一天的馬素淩迴來,被眼尖的馬儒逮了個正著,對著她就是一番劈頭蓋臉的責罵:「你不是說你跟司馬大將軍有私情的?怎麽他那邊還沒有動靜,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你說我養你幹什麽?」


    馬素淩被馬儒訓斥的扭頭掩麵哭著跑開了。她那裏敢說她跟司馬大將軍就是舊時的玩伴的情分的,隻怕她說完就會被馬儒送給旁的老頭子當妾侍。


    會房屋的馬素淩拿著一把剪刀,直接把一株開的正盛的紫羅蘭,君子蘭剪得七零八落的。


    「小姐?」進來的丫鬟被馬素淩的陰狠的神情駭了一跳。


    馬素淩看見這丫鬟,美目瞪了她一眼,走過去,一巴掌打過去,那手上拿著剪刀,直接把丫鬟的細皮嫩肉劃了一條很長的傷口,那丫鬟被打的一蒙,捂著臉,嗚嗚哭泣。


    正要進門的藍笙看見這一幕,迅速往後退了一步,慶幸的扶了扶胸口,在馬素淩盛怒的時候,千萬不敢進去,免得被遷怒。


    「不行,不行,看來我要要加快動作了。」馬素淩想到,扔下滿是鮮血,碎花瓣的剪刀,她爹這麽敲打她要是她再不行動起來,隻怕真的要被送出去了。馬素淩一時有些悔恨沒有留在李家,這她爹也拿她無可奈何。隻怪她想要借著她爹的權利。


    ……


    齊親王妃聽見丫鬟稟告太後和皇上賞賜了柳清菡一大堆的金銀珠寶的,她氣恨十足,她當然不是眼皮子淺的因為什麽金銀珠寶,而是這份賞賜的殊榮。


    想到自己一個堂堂身份高貴的王妃竟然還奈何不了一個區區的身份低賤如螻蟻的農家女,而且這個農家女還是讓一直順風順水的沈如茵栽了一個跟頭的,憋屈的很,就是在麵對司馬驍翊的娘親,她都沒有這麽憋屈過,她當時不過是側妃,因為手段了得,還有齊親王的寵愛。


    前齊親王妃都要看她的臉色行事的,一有個不如意的,齊親王都會為了她劈頭蓋臉責罵訓斥前齊親王妃的,這前齊親王性子也是軟和任她拿捏,還有一次被她氣的暈倒,那個時候還真是威風的,隻有她給別的人氣受,還沒人給她氣受過的。


    「王妃,您的那兩個堂妹已經啟程了,隻怕不到三日就能來府中。」玳瑁抱著一匹綢緞進來,一麵喜笑顏開說道:「這是齊親王爺給您帶來的有名的杭州綢緞,名貴的隻有宮中的太後皇後公主才能用得上的。」


    沈如茵點了點頭,舒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的計劃,一石二鳥,她跟齊親王爺說了,讓她的兩個堂妹過來試探,齊親王爺也同意了。


    這對她隻有利沒有弊,要是司馬驍翊不接受,她就故意把所有的過錯退到柳清菡頭上,說她善妒,要是司馬驍翊接受,她更是皆大歡喜了,堂妹是她的人,她好好調教一番,放置在司馬驍翊身邊也能監視他。怎麽看都是死局。沈如茵越想越是高興,似乎能預見未來趾高氣揚的柳清菡趴伏在地上跪地求饒。


    「這繡的是什麽花?」沈如茵瞄了瞄這匹紫色如霞的綢緞。


    「迴稟王妃,這是夕顏花。」玳瑁說道,她一說完就注意到沈如茵變了臉色。她想到這夕顏花花旗短暫,易逝,直覺得不吉利。


    「拿走,拿走,這種不吉利的花能配我?」沈如茵擺了擺手。


    「是,是。」玳瑁顯然沒想到沈如茵想的這麽深的。慌亂的想要把這花拿開,免得惹得王妃生氣。


    「等等。」沈如茵叫住玳瑁,她紅唇翹起一個惡意的弧度摸了摸這華麗又光滑的綢布:「給世子妃送過去。就說本王妃賞她的。」


    ……


    蕭府


    飯桌上,蕭珠珠扯著自己母親的手臂撒嬌:「今天我看見母親宴客了,您是不是也在荷塘泛舟?」


    「怎麽了?又闖禍了?」蕭夫人似笑非笑的。


    「什麽嘛,才不是,母親,我想問您今天上午宴客的坐在船頭彈琴的人是誰?是哪個貴女嗎?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的?」蕭珠珠好奇睜著大眼睛詢問道。


    「傻丫頭,跟母親一起的,都是些夫人才是。」蕭夫人嗤笑一聲:「哪有什麽貴女的。」


    「我今天明明見到一個極為美貌的女子,珠珠本以為我生成這個樣子已經是夠漂亮的了,哪知道今天見了那人才知道,我們一個是荷塘遊泳的鴨子,一個天上飛的天鵝。」蕭珠珠說道。


    「你這是什麽爛比喻的?」蕭玉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扯了扯蕭珠珠的嬰兒肥的嫩臉:「自古隻有癩蛤蟆跟天鵝作比的。」


    「蕭玉良!你混蛋。」蕭珠珠先是蒙圈,立馬反應過來,她自負美貌,還沒有人這麽說她的,漲紅了臉,迴身就要揪蕭玉良的臉蛋的。


    「珠珠,你這樣成何體統,如何能叫長兄名字的?」蕭父柔聲斥責了蕭珠珠,隻是他說話的威力就跟哄人似的,壓根沒有什麽威懾力,還是蕭夫人沉下臉來瞪著蕭珠珠,用筷子稍微象徵性的打了蕭珠珠一下子。


    蕭珠珠頓時眼眶就紅了。


    「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呢?」蕭父心疼的緊:「要是珠珠不對,說說她不就好了幹嘛動手啊?」


    「好了,珠珠不哭了,是大哥不對。」


    蕭珠珠才被哄得破涕為笑。蕭夫人一臉無奈之色,要是說說有用她還有得著動手嗎?


    蕭珠珠這人性子單純,生氣容易,消氣也快。又開始記吃不記打的纏著蕭夫人問那人是什麽人的。


    「你這是打了什麽鬼主意?」蕭夫人斜了她一眼。


    「珠珠就是覺得她長得好看,想要跟她交個朋友。」蕭珠珠羞澀說道,又撒嬌道:「娘,你到底說不說啊?」


    「你那日沒有沒有去寶華殿,因此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那是定遠威武大將軍的夫人。」蕭夫人說道一邊囑咐她:「這司馬夫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就連為娘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的。你可不能隨意衝撞的。」


    「啊?她居然是司馬大將軍的夫人?可是她看上去好小啊?」蕭珠珠有些同情這位夫人了,嫁誰不好偏偏要嫁這位冷硬的跟冰塊黑臉似的大將軍,她往日看這位大將軍都怵的慌,偶然見過這位大將軍一麵也是嚇得腿軟,根本不能想像的出來跟這位大將軍一起生活。


    「我倒是覺得是一對璧人才是。」蕭夫人說道。


    「那珠珠下次請她過來好不好?」蕭珠珠是真的對她唱的歌很感興趣的。


    蕭夫人無奈的看著蕭珠珠還沒有打消這個念頭:「這司馬夫人也是個好性子的人,你若是要邀請她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一定要事先跟為娘說,這禮數不能缺了。」


    蕭珠珠點頭如搗蒜,一副乖巧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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