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之前我們談妥的那塊地你還要不要?」顧青呷了口酒,修長的手指,放下酒盞問道。


    「自然是要的,難不成你想反悔了?」柳清菡杏眼斜了他一眼,眉如遠山黛,目如橫溢波。殷紅的嘴唇往上揚了一個清淡弧度,竟然也似三月梨花清新動人,六月桃花嫵媚迷人,不知為何顧青心裏突然漏了一拍,俊朗的麵容有一刻的失神


    「你想哪兒去了?我求之不得。」顧青站起來,他本就長得高大,身材欣長健壯,風度翩翩,單憑一個背影就夠浮想聯翩,突然迴頭裝作不在意問道:「怎麽不見你相公?」


    顧青莫名的不想提這個話題,看柳清菡的婦人髮髻以及她之前提過的『娘子』無疑表明她是個有家室的人,可是他又想要了解她的狀況,在他看來柳清菡一個女人經營酒樓賺取錢財以及深陷牢獄,這個占據柳清菡相公名稱的男人居然沒有一次出麵。到底是怎麽樣懦弱無情的男人才能把生活的重擔全部扛在柳清菡身上。


    再加上之前邀約柳清菡,柳清菡一副被收拾怕了的表情不得不讓顧青腦補這男人心胸狹窄,經常折磨柳清菡的不好印象。


    「他……」柳清菡低下頭來,稍顯黯然,抿了一口酒,他自然相信兩人的感情沒有作假,可是他出身高貴,家人都在京都,一切外在變量因素太多了。


    想起衛驍翊的家人,柳清菡微微蹙眉,一點也沒有印象,似乎衛驍翊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關於他的家庭,也就稍微知道他的身份之外,一無所知。他不說自己也沒問,咳咳,好吧,當時柳清菡巴不得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也就不要處理勞什子的婆媳關係,妯娌關係。


    她想到衛驍翊有點入神,瞬間也就把旁邊的顧青忘了個徹底,看在顧青眼裏就是,果然是他猜測的這般,她的相公混不吝的很,柳清菡有難言之隱,不好對他一個外男說這樣的話。


    柳清菡沉默片刻才想起一旁的顧青,他似乎也陷在思緒裏。


    她有些訝異,看上去顧青瀟灑又自在的很,左擁右抱的,又是城鎮有名聲的數一數二的員外大戶,竟然也有解決不了的煩惱。


    「過幾天我在我的梅莊上設宴,你來不來?」顧青掩去眼眸的思緒,抬起頭問柳清菡。


    「梅莊?」柳清菡倒是挺喜歡梅花的,不過她沉吟片刻:「你邀約的都是些男子,我可不好赴約。」就算是柳清菡自己作為一個現代人不覺得去朋友的梅莊遊玩算什麽,可是是封建時代,柳清菡真去的話,本來剩餘不多的名聲估計就要被她透支了。


    想起周嬸和齊香的嘮叨,柳清菡還是搖了搖頭。


    「我顧某人也算是有幾分麵子在,你若想去,我再邀一些小姐夫人這也不算什麽。」顧青輕笑,看著柳清菡十分苦惱的模樣。


    「那,當然好了。」柳清菡一聽他這樣說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她確實想要找個地方散散心,隻是她忽略了顧青話裏帶有漏洞的邏輯,什麽你想去,我再如何如何。


    「那邊山比較高,你記得穿厚一點。」顧青最後囑咐就走了。


    柳清菡跟齊香說了這件事,想要讓她陪同她一塊去。


    「這,不好吧?」齊香正在作女紅,手中針線來迴穿刺。


    「怎麽不好了,他又不是特意邀約我一人,還有其他的女眷,再說了,這陣子的糟心的事情這麽多,我們去梅莊散散心多好。」柳清菡探頭過去看她繡了什麽花樣,柳清菡現在經過周嬸和齊香的教導也有幾分樣子,隻是她實在不是一個在女紅上能耐心的人,每次做到一半就丟給齊香,讓齊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周嬸看她這幅不像話的樣子,幾乎是把她當女兒一般開始嚴厲教導,好幾次想要好好教導她一個女孩就要有的嫻雅安靜,布置繡花的等等,都被柳清菡糊弄過去了。


    「那好吧。」齊香聽了柳清菡的解釋,並未有出格的地方因此同意了,其實她也有些好奇梅莊。


    劉家


    劉老頭自從上次酒樓爆炸,半身不遂躺在床炕上,吃飯上廁所洗澡全部要外人來幫忙。劉老頭經常失禁,一天不洗澡就有一股屎味,難聞的很。


    石秀梅天天在家裏以淚洗麵,以往還有劉老頭這個頂樑柱支撐,如今連最後的經濟來源也沒了,她把她梳妝檯的首飾全部當了個幹淨,家裏現在不僅窮,而且兩個都是要抓藥吃的,她兒子更是個藥罐子,之前都是靠著藥材吊著命。


    她對著劉老頭的態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剛剛給他換了褲子他又拉在身上,她性子上來了就是對著劉老頭一頓大罵:「整天就知道吃,吃,你當我是你老娘,還要伺候你吃喝拉撒,有本事爬去找你女兒去,她現在可風光了,一點也不顧及你的死活,你說你還活著幹什麽?不如隨你的前妻一塊死了算了,淨是我們母子添亂拉後腿。」


    大罵劉老頭一頓,去廚房裏把之前熬的藥端出來,是發賣了自己喝老頭貼身小廝和丫鬟得來的銀錢,她自己現在都養不活又怎麽養得起僕人。


    「乖兒子,來娘餵你喝藥。」石秀梅給自己兒子枕高,餵藥,喝完藥,石秀梅摸著自己兒子瘦的凹下去臉頰一陣心疼。


    心裏更是心急之後要怎麽給兒子抓藥吃,她有低聲下氣的去求劉二姐,那個死丫頭現在風光了一點也不顧及她的家人,心硬的很,任是她哭嚎撒潑,把自己貴婦人最後一點形象也弄沒了,劉二姐站在高高階梯上冷眼瞧著她,對著一旁的夥計說了句,把這瘋婆子扔出去。還是她焦急大喊一聲:「劉二姐,你還記得你家的姥姥麽?她現在病重纏身。」


    柳清菡才停頓了腳步,睥睨看向石秀梅。一副你要是不快點說我就要走了。石秀梅立馬把杏花村劉二姐的姥姥現在的狀況跟柳清菡講了一遍。


    柳清菡聽完頭也不迴走了,石秀梅十分失望,不想一個夥計扔給她一吊銅錢。一開始她還挺高興的,不過轉念一想,柳清菡現在的酒樓供不應求,就連外縣人都爭相預訂,她也不給多一點,小氣吧啦的。


    那吊錢僅夠買些十分便宜的日用品和便宜的布料。石秀梅愁雲慘澹的皺縮一張半老徐娘的臉龐。


    這日她又去找柳清菡,被人告知掌櫃的不在,心裏著急又暗嘆,肯定是躲著不見她才尋出的藉口,她連她身上的華衣華服都當了,穿著粗麻布衣,家裏揭不開鍋,想到家裏的兩個藥罐子她就愁的慌。


    忽而看見一個華衣男子,身形和側臉十分熟悉,她慢慢上前看清,霎時間欣喜如狂。


    「周郎,是你。」一個粗陋衣服的婦人突然上前抓住周暘的手腕,周暘嚇了一跳。


    「周郎,我是秀梅啊,你忘記了嗎?」石秀梅哭的梨花帶淚的,她雖然性子潑辣,年輕的時候也是村裏的一朵村花,嫁給劉老頭做了好一陣子富太太,保養還算得當,四十歲的年紀還稱得上半老徐娘。有幾分姿色。


    周暘仔細看了看她的眉眼,隱約有些熟悉,但是他這時候被一個婦道人家扯住,實在是不好看,因此他扯著她到小巷處。


    石秀梅年輕的時候也是村裏一朵靚麗的村花,姐們愛俏本是自古以來的有的,這石秀梅與紈絝子弟立馬看對眼了,周暘誘的石秀梅失了身子,還許諾迴去就跟他爹媽說,隔天便上門提親。


    石秀梅自是心中一番甜蜜,沒想到這周暘一去不復返,周暘本是存著玩弄良家婦女的心思,不是個好東西,他跟石秀梅的家世天差地別的,要是他迴去跟他爹說要娶個村姑還不得打斷他的腿。


    石秀梅等了好幾日不見周暘迴來,心下隱隱猜到了,頓時一陣氣惱,幾個月後她月信也不來了,在家中幹活的時候暈倒。家裏人給她找了大夫,哪知道原來是珠胎暗結。


    她爹拿著棍子要打死她這個不要臉的,被她娘攔下來逃過一劫,可是這未出閣的姑娘家有了身孕可是天大的醜聞。


    幸好她靈機一動,使了計勾上劉老頭,春宵一度,也就把這個孩子瞞天過海當做了劉老頭的孩子。把原配擠下去,自己做了正室,雖然也博了個富太太當但是劉老頭長相醜陋,矮小,那物件生的又小。


    石秀梅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紀如何按捺的下,看見周暘這個冤家可不就喜極而泣。


    「你這個冤家,明明說好要上門提親,還真是害苦秀梅了。」石秀梅嬌嗔的又是哭鬧又是抱怨。


    周暘心裏不耐煩哄她隻是用其他藉口搪塞過去。


    「我還給你生了一個孩兒,這麽多年你也沒有來看顧我們母子,我隻好苟且他人。」石秀梅由哭轉笑:「現在好了,我們一同迴去看看。」


    「你瘋了,你是有家室的,我去你家我不是瘋了?」周暘覺得這婦人實在是拎不起。


    「我那不中用的漢子現在半癱,哪裏有那閑工夫管我。」石秀梅暗送秋波,說的那是一個嬌媚曖昧的,手不斷在周暘敏感地帶摸,摸得叫周暘心裏火起。


    被她撩撥的心癢,周暘一聽她這樣說就跟石秀梅約定好晚上來。


    「你這次不會不辭而別了?」石秀梅焦急抓住他,周暘自有是一番哄勸,石秀梅才半信半疑。


    躺在一邊的劉老頭隻是不能輕易挪動和說話,他的頭腦還很清醒,眼睛斜看著石秀梅在梳妝檯前塗脂抹粉的甚為奇怪。


    另一頭趁著家家閉門的晚上,周暘悄悄摸上門來。


    石秀梅拿了周暘給她的一些零碎零錢買了些瓜果禮品,擺好酒菜,對著銅鏡貼花黃,妥帖了聽見敲門聲立馬出去開門。


    兩人手挽手,走進房間裏。


    「淫婦……」劉老頭這會兒哪還不清楚狀況,他氣的青筋暴跳,想要罵出口,可惜哆嗦一下,根本喊不出口,隻能像是啞巴一般吭哧吭哧的啊啊叫。


    「不用理會他,我們來吃酒。」石秀梅給周暘倒酒布菜,小意溫柔的很,兩人本來坐的就很近,喝的酒酣情熱,更是要兩人疊作一人的親熱。石秀梅以口給周暘餵酒。


    劉老頭看著渾濁的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


    想到待會兒的情事,石秀梅害羞道:「這老頭子不如搬到柴房裏。」


    早在風月裏浸淫良久的周暘淫笑道:「哎,秀梅,你這就不懂了,這旁觀者有時候還能助興,丟開多浪費。」


    一陣巫山雲雨過去,劉老頭目睹全部過程,聽見石秀梅和姦夫淫婦淫蕩的聲音,緊緊咬牙,臉色猙獰青白,皺縮的核桃幹一樣的青筋暴跳的臉龐顯得跟惡鬼似的,他極力想要使上力氣,恩了好幾聲,不想失禁了。


    「怎麽這麽臭?」兩人一番雲雨心情正好,不想周暘聞到屋裏一股濃重的臭味。石秀梅心裏極度氣恨,這老頭子實在是掃興。


    「周郎,你跟我一塊把他仍經柴房裏,不要擾了我們的性質。」石秀梅嬌媚說道,兩人自是把劉老頭仍進柴房裏。


    石秀梅跟周暘打的火熱,連自己家兒子也來不及像之前妥帖照顧,更何況劉老頭,任他拉了一褲子也不再幫他換,反而整天脫脂磨粉,想著和周暘取笑玩樂。


    周暘好幾次看了石秀梅的兒子,枯瘦如柴,長得異樣恐怖,一點也不像他,他也就把石秀梅說的咱兩的孩子當放屁,一個婊子指不定還跟過誰,誣賴在他頭上,他可不願意替人家養孩子。


    也就在石秀梅說兩人兒子的時候,他嘴上沒有否定,實際心裏厭煩透了,要不是看石秀梅長得有幾分姿色,在床榻間頗有幾分風情,他才懶得搭理她,跟石秀梅沒羞沒躁幾日,他也有些厭煩了,隨意尋了個藉口迴家之後就再沒有去石秀梅家了。


    石秀梅之前還能依靠周暘過活,他走了之後更是日子艱難的緊。被她扔進柴房的劉老頭,要不是她去做飯,看他臉色發青,就要魂歸西裏的模樣,渾身髒臭的緊,隨意給他搭了一個稻草窩。


    柳清菡自石秀梅上門,才知道自己這個身體還有一個姥姥的親人,她想了想,駕了家裏的牛車去了一趟杏花村。


    問了村裏人,跨進破舊的院子,房屋就跟危樓似的隨時都可能砸下來的危險。這院子裏的一切破敗不堪,牆壁龜裂。


    她慢慢走近房間裏,看到破舊的木床上躺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麵黃肌瘦的,當那老人聽見腳步聲,微微移眼看去,幹枯的枯澀的眼睛瞬間有神起來。


    「香香,你迴來了。」老人老淚縱橫,伸出枯枝一般的手,在光熙下,柳清菡就跟是透明的似的,看的老人一眼不眨的就怕『女兒』離開。


    柳清菡遲疑片刻,別手放上去,她白皙的手襯得老人枯枝一般的手更加蠟黃甚至黝黑,好像一折就短了。


    「香香,娘,好想,好想你。」老人抽噎一下。柳清菡沒有說話,她嘴裏的香香應該是這個身體的娘親:「娘,不該……不該讓你嫁給那個畜生。娘悔呀,娘悔呀!」


    空曠破舊的屋子,老人悽厲的聲音顯得那麽陰森可怖,柳清菡卻沒有安安靜靜的,眼眸沒有懼怕,她就那樣看著老人,直到老人斷氣。


    給她風光大葬了。


    柳清菡即使不是她的孫女也體會到老人的悲慟,這個老實的沒有學問的農婦不過是希望自己的女兒過的富足,卻沒想到看錯了人,入了狼窩,毀了一生。


    其實她很不喜歡像是劉二姐和她娘這類型懦弱無能的女人,甚至隱隱有點看不起,就像是她看不起她現代的母親,為了一個花心的不顧家的渣男要死要活的。


    記得有一次,她爸要跟她媽離婚,她媽爬上九樓的窗台,威脅她爸要是離婚她就跳樓,有人報警,有人看熱鬧,有熱心的人循循善誘,自始自終柳清菡就跟個沒心的冷眼看著她跳樓。


    勸解員口幹舌燥勸了她媽一個多小時,實在沒有辦法想要依靠柳清菡她唯一的女兒勸她下來。


    柳清菡答應了,當時那個叔叔甚為欣慰看著柳清菡就像是覺得她很懂事。


    結果柳清菡做了一件跌破眼球的事情。


    她上前幾步對著她媽喊道:「你能不能別磨蹭,快跳啊,你放心,我不是你負心的老公,你跳了我跟著你跳樓。跟著你生活還不如死了劃算。」


    那時候,她媽媽的跳樓事情鬧得很大,還有電視台的人拿著攝像頭,一旁還有她冷漠的爸爸。


    各個看著這個看上去有些冷漠有些懂事的姑娘就跟看一個瘋魔的人似的。一個個帶著譴責的目光看過去。結果她媽還真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下來了。


    至於被批判冷漠沒有人性之類的話柳清菡也就過濾了。她從來就是這樣看上去溫柔實際涼薄的人,甚至能說有些三觀不正,極端的人。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是她愛的衛驍翊要死要活的,衛驍翊如果有一天想要納妾,柳清菡也會自動給人騰位置,自動散場落幕,大概是她骨子裏潔癖很重,強占欲很重。


    她有時候能夠理解那些懦弱的女人,時代的格局,說不準自己要是生在古代,也許也可能被所謂的女戒等等書籍給蒙蔽,但是那樣活著太過悲哀了。


    迴到院子裏,齊香跑出去:「你這妮子,你又跑哪兒去玩了?一天不著家的,你帕子繡好沒有?」


    「啊?帕子?」柳清菡咽咽口水,突然眼睛笑的彎彎的就跟狐狸似的,看的齊香發毛:「齊香姐姐,你可以借我一張不?」


    柳清菡才想起來周嬸對她布置的功課。


    「早給你準備了。」齊香沒好氣道:「你做別的事情都有耐心,為何女紅獨獨這般?這一迴我也就幫你,下一迴可別再求我了。」


    柳清菡小雞啄米點頭。齊香還教了柳清菡打了絡子,各種顏色搭配,她的樣式不錯,可惜顏色搭配也就一般。好幾次柳清菡自顧自的搭配顏色,一開始齊香還不信她一個老手還不過柳清菡一個新手,結果出來的絡子比之前好看許多。齊香氣恨恨的瞪了柳清菡好幾眼,柳清菡自是一陣無辜之色。


    因此好幾迴她是求著柳清菡幫她搭配顏色,柳清菡又是趁機坑騙了齊香好幾迴,要了些好處才罷。


    輪到顧青邀約的那天,顧青還特意派了一輛馬車來接她們。考慮到山上比較冷,兩人裏麵穿了一件棉裙,外套一件襖子。


    因為是上山的路兩人坐在馬車也是一陣顛簸,撩開的窗簾,一股清淩淩的寒意撲來。


    「凊菡,你小心著涼了。」齊香囑咐道撩起窗簾看風景的柳清菡。


    「齊香姐姐,你過來,你看那邊是不是楓葉,紅的跟血似的。」


    齊香一探頭過來,瞬間也被料峭青山一大片火紅的楓葉看的入迷,她還是第一迴看見這樣鮮艷欲滴的美景。齊香本來是存著教訓柳清菡不愛惜自己身體,結果被柳清菡一帶,自己也忘了自己的初衷。等到山上才恍然過來,頓時一陣氣急敗壞的。


    「看來這顧公子家還真家田豐美富饒。」齊香看著外頭一輛又一輛的華貴的馬車讚嘆道。看著一個個衣著華貴的人,齊香有點不敢下去。


    「不然齊香姐姐也跟我蒙著麵紗,就是摔個大馬趴也不用怕丟人了。」柳清菡取笑道。


    「你……」齊香被她一噎正想要好好教訓她,看見她臉上的麵紗,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佯裝看外麵的風景。顯然是怕說道麵紗的話題刺傷柳清菡。


    柳清菡也正探著頭,撩開一小小的縫隙看,自然錯過齊香不自然的表現。


    還好她們在車裏等的時候,顧青早就囑咐了貼身小廝來尋她們,他知道柳清菡是個低調的性子,不喜張揚,又怕她不自在,特意囑咐小廝牽著柳清菡的馬車從另一處進門,錯開門口的熱鬧。


    而且顧青選的進門的路徑也是別有用心,左右兩排烏黑枝椏的托著紅色的梅花,梅花上麵積壓些素雅的白雪,美麗的冰清玉潔又奪人眼球。


    兩人一時看呆了,柳清菡提著裙擺就下車了,感受了一下地上的白雪。齊香也是非常感興趣。小廝看她們這麽喜歡極為有眼色,也沒有說一定要駕著車進去,把馬車卸下,綁在馬棚裏,才出來引路。


    「這兒可真是個好去處。」柳清菡嘀嘀咕咕的心裏頭一陣羨慕嫉妒恨。又朝向小廝問道:「這裏既是梅花樁,怎麽隻有紅梅?不見白梅?」


    「柳姑娘你誤會了,你們剛剛進來的那些紅梅比起真正院子裏的梅花可是遜色多了。您想到沒錯,院子裏不止有紅梅還有白梅。」小廝畢恭畢敬解釋道。


    柳清菡聽小廝這樣說更是覺得自己沒有白來。


    顧青分別設了兩處的宴會,分別是男女席,小廝們還奇怪往日爺還一直嫌設兩處麻煩的很,都是設了一處男宴。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迴。


    隻有貼身小廝明白自家爺的用意。隻是這點事情不足外人道。


    在暖房裏給兩人端來瓜果禮品伺候著,在兩人出去的時候又備上手爐,極盡妥帖照顧。


    宴會開始,柳清菡其實不是很想跟人坐在一處,不過客隨主便,隻能按著主人家的規矩先意思意思一下。


    兩人被小廝帶上女賓客的宴席上,兩人剛剛出現,交談熱絡的眾位賓客也就停下來了,一致望向兩人。


    柳清菡其實明白她們也就是好奇,估計是前門沒有見著她們,她們突然冒出來能不引人注目,齊香被看的低下頭,顯然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麵,十分拘謹不好意思。


    柳清菡握緊她的手,讓她不要緊張。坐在席上,自顧自跟齊香說話,吃東西。


    柳清菡穿著紅襖子,齊香穿著薑黃色半新不舊的襖子,早就被吳家三小姐認出是剛剛從後角門進來的人。


    一開始吳家三小姐吳莉月還以為是門戶狹小,不好意思在正門現身的小戶人家,可是她們居然出現在宴席上麵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吳莉月是另外一大戶人家的小姐,因為挑剔的性格,留成老姑娘,如今更是看上了顧青繼室的位置,自然對顧府很多事情更加上心。


    對著這兩個莫名來客自是十分留意和警惕,就怕是什麽狐媚子的。


    「喲,還沒有見過兩位妹妹,不知道兩位是哪座府邸的千金?」吳莉月帶著兩個丫鬟走上前去,她看似問話溫柔,實則目光上下打量,下巴微抬有些倨傲。


    柳清菡和齊香不知道這位小姐莫名湊上來幹什麽的,也就跟她一一說了,吳莉月一聽不過是兩個農女出身,也就毫不客氣的在兩人禮貌詢問她是哪裏人的時候,掉頭就走了。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齊香顯然被吳莉月捧高踩低氣的,臉龐漲的通紅。柳清菡安撫她,摸了摸她的手:「為不相幹的事情生什麽氣,她自以為高人一等不屑與我們說話,豈不是正好,沒有蒼蠅在耳邊呱噪。」


    齊香這樣一想也是。


    那邊好奇驚訝望著的小姐們夫人們,在吳莉月率先過去詢問過來後,被一些小姐夫人追著問那是誰。


    「不過是兩個小小農家女,也不知道顧哥哥怎麽會同意這樣出身的人來,豈不是汙了我們的宴會。」吳莉月一臉肯定是她們這些狐媚子想方設法臭不要臉的方法得來的。


    這些小姐和夫人也是站的離柳清菡和齊香遠遠地。


    根本不知道其實她們是借了柳清菡這個小小農女的光才來顧青的梅花樁的。


    顧青跟客人酒過三巡,心裏一直惦記著隔壁的的柳清菡,因為他是主人,因此也要出來露個臉。


    「這梅花糕到是挺好吃的。」柳清菡吃的很認真,思索遮糕點加了什麽東西。


    「嗯嗯,太好吃了。凊菡你會做嗎?」齊香吃的腮幫子鼓鼓的。柳清菡搖搖頭。齊香一陣失望。


    「不過我們可以把顧青家的糕點都打包上,你看她們都沒吃,嗯嗯,還有很多,我看他人挺大方的。」柳清菡思索著這舉動的可行性。


    被人惦記上梅花糕的主人顧青,今天穿著一襲粉白團花寬袖交領曲裾袍,領口飾有磚紅色刺繡,鐵紅和磚灰兩色相拚寬腰帶,磚灰色蔽膝。頭戴束髮金冠。


    露出線條硬朗的俊朗臉龐,眉如墨畫,鬢如刀裁,瀲灩動人往上挑的桃花眼,比起往日的風流不羈多了幾分華貴內斂,手背在身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年輕有為的俊才。


    小姐裏麵仰慕顧青的大有人在,有些夫人也就打趣兩句。像是吳莉月這種稍微驕縱蠻橫的在心愛男子麵前也多了幾分嬌羞之色。


    眼角一直撇著顧青,十分期待他走到自己身前。拿著團扇,半遮著嬌麗的臉龐。


    「這顧公子還真是一表人才,莉月可要抓緊了。」一個跟吳莉月相熟的夫人取笑,弄得吳莉月更是嬌羞不已。


    可惜顧青一眼就看到坐在宴席上孤零零又吃的非常認真的柳清菡,即使她遮著麵紗,他也能猜出她這時候應該是半彎著月牙的眼睛,吃的一臉饜足,這梅花糕是他特意花大價錢請的點心師傅做的。


    看她吃的開心,顧青心裏也有些滿足感。


    顧青本就高大魁梧,走起路龍行虎步的,一步頂旁人的兩步,而且非常有氣勢。他朝著吳莉月這邊走來,小姐們都是一陣心內砰砰亂跳。


    就在走向吳莉月的時候,吳莉月剛剛想要拿下團扇露出自己全部容顏,結果顧青快速經過了吳莉月絲毫沒有看見她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嬌麗容顏。而吳莉月半僵著拿著團扇尷尬至極,惹得旁邊的一眾小姐取笑。


    顧青其實是朝著柳清菡她們走過來的,根本不知道剛剛有人跟他打招唿。


    「你們怎麽兩個人孤零零坐這兒。」顧青問道。其實依他的聰明才智如何不知道出身不好的兩人會被排擠。


    「應該是那邊的風景格外好吧。」柳清菡一副你好傻問這種問題。被鄙視的顧青摸了摸鼻子。


    「能幫我們再遞盤梅花糕過來?」柳清菡望向顧青。


    「你怎麽不自己拿?」顧青被柳清菡一頁,也沒好氣道。嘴上抱怨到是真的去了鄰桌端來另一盤糕點。


    顧青此舉看的一旁的小姐們夫人們瞠目結舌,一時間她們也忘記言語,甚至剛剛吳莉月出醜也忘記了,盯著這邊看。


    「這會破壞我們的形象。」柳清菡用嘴努了努,眼神指向那一邊:「你端過來就是你主人盛情款待,我們也沒法子推拒的嘛。」


    顧青眼角抽了抽,也不搭理柳清菡這貨了,去跟那些夫人小姐打聲招唿就匆匆走了。


    「凊菡,我總覺得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我們。」齊香吃梅花糕吃了一個半飽,其實也不是兩人貪吃而是快到中午了,一時有些飢腸轆轆的。


    「不是覺得,是真的。」柳清菡早就體會到那抹惡狠狠的目光,頓時十分無語,這顧青在隔壁吃的好好的,過來幹什麽?這是妥妥的給她們拉仇恨。


    柳清菡真想在身上掛一個我跟顧某人沒關係的牌子。


    「吃完了吧?」柳清菡本想要客隨主便的想法改了,幹脆先溜進裏麵大院子裏麵看一看。她可不想跟別人爭風吃醋。


    「嗯嗯。」齊香用帕子擦了擦嘴。


    「我們迴剛剛的內室待著吧。」柳清菡牽起齊香的手。


    可惜天不遂人意,吳莉月早就氣炸了,她在家本身就是家中寶,性子被寵的更是驕縱,就連一向靠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事,她不想成親,她家裏人因為太過於寵她也順著她的心思留成老姑娘。


    她說她喜歡上顧青,她父親母親都是一番老淚縱橫。對於顧青,模樣家世手段樣樣出挑,可是城鎮裏好些姑娘想嫁的青年俊才。


    要是旁人來看,一定會說這吳莉月是癡人說夢,敢肖想顧青。吳莉月家裏雖然也稱得上大戶,比起顧青差得遠,而且年齡這麽大。性子又是出了名的嬌縱。那個願意娶個母老虎進門。根本是家宅不寧的前兆。


    在柳清菡和齊香經過吳莉月的時候,她一下子攔住兩人的去路。目光更是放肆從兩人麵容上劃過。


    齊香長相有幾分姿色但是看在吳莉月眼裏也稍顯普通。因此她將目光對上柳清菡。


    還有她臉上的麵紗。


    「這位妹妹,為何在宴會上還帶著麵紗?」吳莉月狀似溫柔問道,旁邊的人看她這樣溫柔抖擻身上的雞皮疙瘩。


    「我們帶不帶麵麵紗跟你關係不大吧?」齊香懟迴去。


    「我們能在顧公子家見一麵,想來也是極為有緣,也是你們的福分。」吳莉月特意在有緣兩字上麵咬重音,其實意思大家都懂就是你一個小小農家女能在顧公子的宴會上跟我們這些千金小姐相見真是非常難。


    「這位小姐,你聽過好狗不擋道嗎?」柳清菡戰鬥力可不是這種千金小姐能比的,她一開口,吳莉月瞬間被噎的啞口無言。


    綿裏藏針,根本不是吳莉月擅長的,她也不管自己溫柔的形象崩塌的一幹二淨,撐著腰生氣道:「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有幾分姿色,你還以為能跟我們一處。」


    一旁的人雖然也不喜她這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好歹是正常了,紛紛鬆了口氣看戲。


    「我也不想跟你們一處。」柳清菡一副無辜的樣子,說的吳莉月內傷,你現在不是應該被我罵的羞澀狀和氣急敗壞的嗎?


    「你還挺可愛的。」柳清菡接著在吳莉月氣勢洶洶,被她內傷的時候再補了一刀。很好要是打遊戲,吳莉月的血槽已空。


    齊香看著這個嬌蠻的大小姐就來氣,擋在柳清菡身前,戒備看著一旁的吳莉月。


    吳莉月一看齊香這樣的動作,霎時間起了疑心,話說一個姑娘家要是模樣長得好看,一般都是要露出來炫耀的,這姑娘從頭到尾沒有摘下過麵紗,也許不是因為長相好看而可能是因為長相醜陋。


    她一想到有這麽個可能性,霎時間,眼睛都要晶亮起來,看的齊香更是戒備警惕。反而齊香的戒備警惕更是讓吳莉月肯定了柳清菡樣貌是個無鹽女,故此故意裝作退後一步,裝作退讓,唇角勾勒一抹惡略笑意。


    在齊香走在前頭,柳清菡緊隨其後的時候,她趁機迅速揭下柳清菡的麵紗,齊香看見她的動作,急忙拿袖子遮住。


    眾人早就被吳莉月找茬和揭下麵紗的時候就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看齊香這般激動,瞬間也跟吳莉月以為是無顏女。


    一個個瞪大眼眸瞧,齊香真是恨死吳莉月這個千金大小姐了,這般驕縱的性子,她們並未有得罪她的舉動,她卻一再惹她們。


    齊香越想越是不平,一巴掌扇過去,把吳莉月扇的一個趔趄。別說是在場額眾人就是柳清菡也十分驚訝齊香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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