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那麽久那麽久,好像在這時候那些傷口的疼痛才開始對他進行反撲。


    至於他為什麽要在那時候說自己丟人的事,就好像把自己的傷口敞開給別人看以尋求安慰一下。所幸他也的確尋求到了。


    江望亭環住他的腰,把眼淚都蹭到他衣服上,


    “你看,我就是這麽不好的一個人…”


    之前所有帶著笑意的自我調侃,以及突然的自我剖析,其實都是為了給一句話進行鋪墊。


    “你之前說你喜歡我,還作數嗎?”


    他仰著腦袋巴巴看著馮岐。


    “嗯,作數。”


    馮岐抬手用指腹輕柔的擦拭掉他臉上的濕潤。


    “永遠都是作數的。”


    那天上菜後,江望亭來這裏這麽久後第一次暴飲暴食,而這些帶來的後果就是他吃撐了。


    原本隻有那麽一點點的小肚子被撐得稍微凸出了一點點,雖然也不是特別明顯,如果不特別去用手摸的話,也根本看不太出來。


    偏偏馮岐還就摸了,不輕不重的為他按揉。


    “我又不跟你搶,還難受嗎?”


    包廂裏他們坐得特別近,江望亭把頭靠在馮岐的肩膀上,半眯著眼睛,繼續點了點頭。


    那一刻他的胃很暖很舒適,


    同樣精神也被馮岐的愛意浸泡得極為愜意。


    [78]


    吃完晚飯後,兩人又在外麵散了會兒步。


    因為天氣太冷,街道上都沒幾個人,就算有也都是行色匆匆趕著迴家。隻有他們兩個慢慢悠悠的走著,江望亭時不時抬頭看看天上不怎麽明亮的星星。


    馮岐和他手牽著手,前者幹燥的溫度一點點傳遞到江望亭的手心。誰也沒說話,安安靜靜的沉默著享受兩個人獨處的時間門。


    他們很少在外麵牽手,而兩個同性之間門這樣親昵,多多少少引起一些路人側目。


    而發現自己被看著以後,江望亭居然也沒有任何想要抽迴的念頭,而同樣的馮岐也沒有放開他。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


    “…馮岐。”江望亭突然叫他全名,表情嚴肅,“你不要騙我…”


    之前一直都是他為了錢去哄其他人的感情,他為了錢如何的算計其他人,而他自己則一直置身事外的看著。甚至到這個世界後也隻是想著能多過一天就多賺一天的心態。


    踏入這個名為馮岐的坑前,


    他需要給自己一點勇氣,


    “我現在認真了,所以你不可以突然說你之前那些話都是假的…你也不可以突然翻臉耍我…你說過的話必須完全都做到。”


    馮岐清晰看到說那些‘狠話’的江望亭其實渾身在輕微的顫抖,他就像一個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固執的盯著他。


    一雙本就漆黑的眼眸亮得嚇人。


    “你現在說喜歡我!你快說你很喜歡我!”


    馮岐輕輕歎了口氣,把似乎都還沒發覺自己在顫抖的小兔子抱進懷裏。等到他身上顫抖完全消失後,認認真真捧著他的臉,和他額頭抵著額頭。


    “我愛你。”


    “絕對不騙你。”


    【四單元完】


    第58章


    【1】


    陳知意在一座幽深的古堡裏醒來。


    更準確的說是於一張巨大床上醒來,醒來後他依舊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躺了約十多分鍾。連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宛如一具已經沒有氣息的屍體。


    周圍非常安靜,甚至安靜到有些嚇人的程度,他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進去了某種真空地帶。


    很快那個機械音的出現否認了他的想法,


    “哦,我沒什麽事,剛才隻是在發呆而已。”陳知意緩慢眨了一下眼,似乎是在感歎,“原來之前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啊,我還以為做夢呢。”


    [……]


    幾天之前,他的作品即將獲獎的前夕,陳知意做了一個夢,迷迷糊糊聽到有個聲音告訴他,說他已經死了。然後它可以救活自己。


    前提是得到另一個小世界做什麽來著。在那個夢裏,陳知意還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在大街上淋雨,陳知意上去給他撐了一把傘,半蹲著陪那個小屁孩說話,聽他說他爸爸媽媽總是吵架。


    陳知意小時候父母也總吵架,對這種特別感同身受,於是耐心寬慰他來著,摸了摸口袋去便利店給他買一根一塊錢的小布丁。


    陳知意一直都覺得那隻是一個夢,


    直到醒來後他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之前那個小屁孩是男主?]


    [是的。]


    [所以我是真的死了?]


    [是的。]


    知道了。


    陳知意起身打量起周圍環境,無論是梳妝台上的天使像,還是牆壁地毯上隨處可見的繁複花紋,以及頭頂的水晶吊燈,都可以看出這家主人的裝修品味是很標準的暴發戶風格。


    也就是歐式宮廷風,但又不完全的歐,在北歐風之中又帶一點點巴洛克,但又沒掌握到巴洛克的精髓,甚至還能看到一點點法式的影子,總之就是一鍋大雜燴。


    陳知意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房子是我的嗎?”


    [目前是的。]


    “那我要重新裝修。”


    [……]


    那個自稱係統的機器人大概也沒想到陳知意居然會這樣,在一陣卡頓的電流音後,它仿佛重啟了一遍,開始自顧自的開始介紹起這個世界的背景故事,以及他這個角色的人物性格和設定。


    【你的丈夫上月初剛剛去世。】


    【你並不是你丈夫的原配。】


    【五年前,你遇到你現在的亡夫。因為看著他沒幾年好活的,你蓄意接近他,並且成功登堂入室。在五年時間裏你非常用心的照顧他,就是想等他死後得到全部遺產。】


    【而你的亡夫也很感激他照顧他,並且曾經答應你,死後會把遺產給你。你美滋滋等待他的死訊。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他還是沒死,於是你……】


    【最後你的亡夫終於死了。】


    【但最後你的計劃卻落空了,因為在你的亡夫死以後,你才發現他很早立下遺囑,把全部資產都留給了和早逝前妻的兒子,包括這棟房子。】


    “哦,我大概明白了,所以是我害死的那個…嗯…亡夫?”說到亡夫兩個字的時候,陳知意頓了頓,“這是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故事嗎?”


    他就像自言自語一般扶著旋轉樓梯的扶手一步步往下,牆壁邊掛著幾幅精美的油畫,陳知意特意看了看,可惡,居然是真的。


    配合著這個環境掛在那裏,像假的一樣…


    【2】


    陳知意在剛醒來時躺著的十多分鍾,就已經完整的把自己的設定以及劇情都看完,大部分內容就像那個係統說的那樣,但也有一點遺漏。


    比如自己這個亡夫也池萬立不是什麽好人,他本來就是一個靠著時代風口起來的暴發戶,隱瞞自身的性取向和前妻結婚,在對方生下兒子後又開始對其冷暴力。


    前妻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盡力修複兩人的關係,可依舊於事無補。等到後麵有次她無意中撞見池萬立和一個男子親熱,瞬間明白了一切。


    最後毅然決然帶著兒子和他分居兩地。


    池萬立當然不止找過陳知意一個,甚至在陳知意之前,他還找過許多許多漂亮的年輕男孩,通宵達旦的徹夜狂歡,荒唐至極。


    也不是沒有報應的,池萬立年輕時各種放縱所帶來的後果就是明明才五十出頭,可身體狀況卻連一些六七十的都不如。


    特別是在遇到陳知意的時候,池萬立表現得非常喜歡他,可那時他年紀已經不小,那檔子事不太行後,性格變得更加暴戾,莫名還有了施虐癖。


    所以在陳知意醒來後的第一種感知是疼痛。


    鋪天蓋地的痛從脖頸,從腰腹,直衝天靈蓋。身上幾乎都是火辣辣的疼。也是這種疼讓他醒來後沒有動彈,而是躺著先慢慢習慣了一下這種疼痛。


    紅色的痕跡像被用鞭子之類的抽過,


    而圓圓的疤痕大概是被煙燙傷…


    難怪陳知意恨不得他趕緊去死。


    雖然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給的價格足夠誘人,也的確能夠使一些人前赴後繼的衝。故而池萬立身邊漂亮的男孩並不缺,


    可但最後他們一個個都受不了池萬立的脾氣,憤憤離開,隻有陳知意忍受了下來。


    像係統旁白裏說的那樣,在那五年的時間裏,陳知意真的非常用心的照顧池萬立,像個逆來順受的精美玩偶,忍受他一次次的家暴。


    最後陳知意他沒有直接動手。


    他隻是粗心大意,他隻是忘記買藥,他隻是在池萬立唿救的時候,在不遠處的洗浴間裏吹頭發,隻是吹風機的聲音蓋住了他對方的聲音。


    他隻是沒聽到,他可沒有殺人。


    以上就是他對警方的全部說辭,雖然陳知意的確有一定的嫌疑,但死者又的確是死於哮喘病複發,加之身上本來就有各種其他並發症。


    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是他殺,


    最後定義為意外。


    葬禮上,一身黑衣的陳知意默默垂下頭,隻要一想到自己丈夫就要死了,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隻能用手捂著嘴,掩蓋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他激動得眼眶通紅,幾乎就要喜極而泣。


    可他還沒高興幾天,在他美滋滋打算拿著之前池萬立給他立的字據去銀行領錢,卻被告知丈夫早就已經立下遺囑,受益人都是他的兒子。


    陳知意功虧一簣,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沉思整整一個月後,在天光微亮之際繼子打去電話,啞著嗓子通知他迴來辦繼承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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