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擊的持續時間並不長,隻是從“1”檔調到了“2”檔。


    “哦哦——”鍾磊不自覺全身濕透,神智尚且清醒,隻是大腦一團漿糊,什麽都思索不了。後來他才明白過來,那個時候,他全身是無比疲憊的狀態,就如同傳說中有人使用電擊法來鍛煉肌肉耐力一樣,兩次電擊之中,已經將他全身肌肉的力氣都抽幹了,他現在其實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下來吧,讓你知道知道厲害。”白大褂惡狠狠地說道。


    幾個學員將鎖扣解開,卻沒有扶他起來,鍾磊經過了短暫的恢複之後,起床的力氣是有了,不過下床之後,腳尖站在地麵上卻好像踩在水中一樣,渾無著力處,鍾磊膝蓋一彎,身子撲在了手術床上,才算是穩住了身子,沒有整個趴在地麵上。這時他發現黑皮的手術床上留下了一圈人形的汗漬,全是自己剛才出的。也隻在這時,鍾磊終於發覺自己全身都濕了。


    “讓他自己走。”白大褂喝退了想要扶他的圓臉少年,“這麽大人了,自己不會走路嗎?裝!裝什麽洋相!再裝,就再治療一次!”


    鍾磊身子一顫,就算是八尺大漢,在經過了這樣的電擊之後,聽到“電擊”二字,會立即打哆嗦。


    好在氣力逐漸恢複,鍾磊站了起來,向門口邁動腳步,誰知剛邁了兩步,白大褂就叫道:“怎麽這麽沒規矩!”


    鍾磊一呆,不明所以。


    “沒告訴要你說謝謝嗎?”白大褂厲聲問道。


    “謝謝……”鍾磊向那個個頭較高的男生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周圍三個男生。四人雖然都低著頭,麵無表情,但是鍾磊覺得他們在幸災樂禍。


    “謝謝誰啊?”


    “謝謝偉大的柳校長!”忽然,高個少年、圓臉少年、黑臉少年和肥胖少年異口同聲,宛如條件反射一般地說道。


    鍾磊也隻得跟著重複道:“謝謝偉大的柳校長。”


    這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是柳遠任。他上下打量著鍾磊,冷笑一聲:“走,見你妻子吧。”


    鍾磊心道:“許蓉蓉已經迴去了啊,根本就不在這裏。”


    柳遠任帶著鍾磊來到了一樓,得知鍾磊的“妻子”已經迴去了之後,便想了想,臉上微微一笑:“好辦,跟我來。”


    柳遠任帶著他走到了家長和家屬宿舍中,對著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媽說道:“她現在就是你的妻子了,你怎麽對她說?”


    這是鍾磊做夢都想不到的荒謬一幕,他微微一怔,旋即想到,“這是柳遠任在測試我是否聽話,換句話說,他通過電擊,控製住我們,讓我們往東,就絕對不敢往西,往火坑裏跳,也要想也不想地跳進去。如果我不答應,就又會遭到電擊……”


    於是,鍾磊立刻鞠躬低頭:“老婆我錯了!”


    那大媽似乎見慣了這個場麵,居然非常配合地說道:“知道錯了就好!知道錯了就好!”


    鍾磊低著頭,心中將這大媽和柳遠任罵了無數遍,這時他的肌肉力氣已經恢複了不少,換句柳遠任的話說,就是翅膀又硬了。


    不過,為了不受苦受罪,鍾磊自然還是裝做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的樣子:“老婆!我再也不玩遊戲了!再也再也不了!”


    一番演戲之後,柳遠任這才終於滿意,讓四人帶著鍾磊迴去。


    迴到了宿舍的鍾磊,知道此時與這四人交流,其實有著極大的風險,剛才柳遠任讓高個少年告訴他“規矩”,但是高個少年卻恍若未聞,致使後來當柳遠任讓他迴去時又給他來了一個下馬威,差點就又讓他躺在了電擊椅子上……所以,鍾磊不能和他們交流,他們一定會出去告密,來表示衷心,換取自己免受電擊折磨。


    因此上,若想和他們進行交流,保險的辦法就是在第三天,當許蓉蓉他們要接他出去時,再和他們說一說話。


    不過,在臨走時匆匆忙忙地交流,想必也說不上幾句話,遑論深入交談?


    晚上,這裏的夥食是白菜豆腐米飯,湯裏看不見油珠的那種。在食堂裏,鍾磊看見左半邊是學員們進食,右半邊是家長或家屬吃飯,而護士等穿白大褂的卻不在食堂裏,至少鍾磊沒有看到。


    晚飯之後是看國視台的新聞,然後是進宿舍學習功課,不在學習裏上學的則要看書。晚上九點,統一洗漱就寢。


    鍾磊在吃飯時看著食堂中一個個臉色木然的孩子們,忽然想到:“也許柳遠任是故意的呢?”


    所謂故意的,就是柳遠任故意在將鍾磊放在宿舍時對高個少年說“教他學習規矩”,但是實際上他跟這四人早就交代好了,不得將“規矩”告訴給鍾磊這樣的新人,或者說,壓根就沒有什麽規矩,隻是所有的新手在經過了第一次“電療”之後便都明白了被電擊後要說謝謝而已!


    因此上,柳遠任是故布疑陣,讓所有學員們都相互猜忌,一盤散沙,這樣他自己的“統治”毫無疑問就固若金湯了。


    夜晚十點,熄燈了。整棟樓都安靜下來,不遠處的公路上車輪的沙沙聲都能聽見。


    “我叫鍾磊。”鍾磊躺在床上,忽然低聲開口了,也不管其他四人是否在聽,“你們知道馮一涵麽?”


    黑夜寂寂,無人應聲。但是鍾磊聽得出來,四人都醒著,都在聽他說話。


    鍾磊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們當中有沒有臥底,所以我先說一下我自己。我叫鍾磊,是花洲電視台記者。我采訪過一個打網遊上癮的孩子,叫馮一涵。父母家人都那這個孩子沒有辦法。四天前的晚上,馮一涵的母親給我們節目組打電話,她的兒子馮一涵在這所學校裏死亡,死因是電擊。第二天花州晚報和一些網媒記者來到這所學校采訪,也發表了相關報道,但是這些報道很快就被刪除,石沉大海。相反,柳遠任的治療廣告在網上鋪天蓋地,家長們更是口口相傳,說他們的孩子在這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屁!”黑暗中不知是誰低低地說了一句。


    鍾磊繼續:“所以如果你是臥底,你給我聽好了,在你明天向柳遠任泄露我今晚所說的話之前,自己掂量一下。我的同事會在後天來接我出去,如果我明天受到電擊,那麽明天的明天,我在被接出去之前,不會饒了你。”


    “如果你們不是臥底,”鍾磊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麽不妨我們聊一聊,你們都是因為什麽被送進來,在這裏受過什麽樣的治療,感受如何?”


    “哪有治療!就他媽電我們!”忽然,一個少年說道。


    鍾磊用鼓勵的語氣說道:“你叫什麽?今年多大了?哪所學校讀書?”


    “你是不是臥底?”忽然,又一個少年說道。


    “噓!都別說話了!”又一個少年說道。這是發自鍾磊的上鋪,是圓臉少年。


    “你憑什麽叫我們不說話了?”之前那少年道,“你是臥底!”


    “臥底個毛!”圓臉少年道,“我要是臥底,我就一輩子不能從這裏走出去!”


    大家都靜下來,顯然,這句話在這裏是最惡毒的詛咒了。


    “大家別那麽大聲!”一個少年說道,“你真的是記者?”


    “是的。”鍾磊迴答。


    “記者也沒有用。之前來過很多記者,都是看著我們被電刑,然後呢?不還是一樣嗎?”


    “你來這裏多久了?”鍾磊上鋪的圓臉少年問道。


    “噓!查寢的!”門口一個少年說道。


    大家都安靜下來,不久,果然聽到腳步聲在接近,然後又漸漸遠去,終於寂靜無聲。


    這時,那被問到何時來這裏的少年輕聲迴答:“我之前來過一個星期了!現在又進來了。我是五天前來的。是你們最早的。”


    鍾磊這時身子已經從床鋪上做起來,接著從窗簾外透進來的微微光亮,看見說話的少年正是那個高的少年。


    “你叫什麽。”


    “周政。政治的政。”


    鍾磊又輕輕翹了翹上鋪:“嘿,你呢?”


    “錢多強。”


    那黑臉少年叫盧子法,發胖少年叫林宗琬。鍾磊問道:“難道你們四個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對方的名字麽?”


    “我和他早就知道了。”周政說道,“咱們是二進宮嘍。”


    “你和誰?”


    “他說的是我。我,林宗琬。”原來是發胖少年。林宗琬接著說道:“其實我壓根就不是因為打遊戲進來的。我就是不喜歡上學。”


    “為什麽?”這迴發問的,是圓臉少年錢多強,而他這麽問是因為同病相憐,“我也不愛上學。”


    “哈哈!”那黑臉少年盧子法笑了,“誰他媽愛上學啊!我就愛玩遊戲進來的,不過喜歡玩遊戲,我考試一樣拿全班前十。”


    “你都拿到全班前十,為什麽你爸你媽還要把你送進來?”錢多強問道。


    盧子法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愛迴家。”


    “那你住哪兒啊?”林宗琬好奇地問,“我也不愛迴家。”


    “我一開始住網吧裏……”盧子法的口氣似乎萬分得意,“後來我就賺錢了。”


    “怎麽賺的?”周政好奇了。


    “打遊戲啊。”


    “哦!”另外三人都明白了。林宗琬豔羨地道:“那你太厲害了!是幫人打怪上級麽?”


    “差不多。賣裝備啥。”


    “能賺多少啊?”錢多強問。


    “反正網吧上網是夠了。後來我就自己去快捷酒店裏住。然後快捷酒店太貴了,我還是住在網吧裏。”


    “然後呢?”周政問,“被你爸爸媽媽抓了?”


    “那是唄!”盧子法用無所謂的口氣說著,“我跟你們講,等我出去後,我就立刻逃走,再也不迴這個家了。反正我自己能賺錢,能養活自己。白天我就送外賣,晚上我就去網吧打遊戲賺錢,嘿嘿,你們說好不好?”


    “太羨慕你了!”林宗琬首先感歎,“我玩遊戲不行,打不過他們華夏幣玩家,要不然我也賺錢了……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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