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想要你的身體,”一名審訊員努力地將話題勻迴來,“我們想要你說說。畢竟這麽些日子了,哥幾個陪你到如今,說真的,內心裏也比較同情你。你要是有什麽顧慮,盡管說,吱一聲,哥幾個立刻就給你辦了!”


    另一名道:“鄭清培,你記仇,我們都知道。你從小到大,受了不少冤屈,挺委屈的。所以你有什麽仇,什麽怨,什麽情感上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們,大家相互幫忙嘛。殺人是不能幫你的,不過幫你收拾收拾哪個仇人,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我們也能操辦一下。”


    “是啊,相互幫忙嘛,相處這麽久,都給點麵子了。”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鄭清培依舊麵如止水,波瀾不驚,淡淡地迴答:“我沒有仇人了。也沒有在乎的人了。”


    兩名審訊員對視一眼。一名審訊員從文件夾裏拿出了一張相片:“這個人前不久來過這裏,她說很想你。”


    鄭清培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到這張相片是黃靜媛的藝術照,也不知道警方從哪裏弄來的。照片上的黃靜媛含情微笑,秀麗可人。


    鄭清培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逝,隨即漠然地盯著照片:“她來了。請轉告她,真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審訊員總算抓到一個突破口。


    “對不起我沒有硬起來,連(弓雖)(女幹)的事情都做不了,”鄭清培還是漠然地說著,雙眼依然盯著那副照片,“連(弓雖)(女幹)女人都做不到,肯定讓她失望了。”


    “……”審訊員張了張嘴,“可是黃靜媛很想念你啊。她見到我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其實,黃靜媛沒有來過看守所。這一點,鄭清培心知肚明。


    “那她怎麽說?”鄭清培的臉上還是波瀾不驚,眼睛裏連一絲異樣也沒有。


    “她說,很想見見你,看看你在裏麵過得好不好。不過由於你的案件比較特殊,我們不能讓她探視。再說,她隻是你的高中同學,又不是你的親屬。當然啦,如果想要見麵,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她為什麽想要見我?”鄭清培冷然問道。


    兩個審訊員四目相對,一人道:“為什麽想要見你?想你了唄!”


    “為什麽想我?”


    “那麽你當初為什麽找上她啊?”


    “她是我高中時代暗戀的女孩。我想在死之前幹一個女人。警官,你們也是男人,也一定在心裏想到過和初戀女孩滾床單的事情吧?”鄭清培說話的聲音宛如電腦語音那樣死板清冷,“所以就找上她了。”


    “那你看看。你這麽一找她,人家還真是牽掛你了。”


    “是嗎?那她送我媽的骨灰來了嗎?”


    “嗯?”兩名審訊員都是一怔。


    鄭清培繼續道:“我(弓雖)(女幹)她失敗之後,她也就不反抗了,她為了活命,說知道我媽埋在哪裏,可以帶我去。其實她哪裏知道。後來你們警察來了,我想她同歸於盡,她為了活著,答應我將我媽的骨灰帶來,讓我看一看。”


    一名審訊員聽了,將審訊記錄翻了翻,他不記得鄭清培之前交代過在奔馳邁巴赫車中的細節。盡管審訊時並非他一個人,但是別人的審訊記錄他們都是看過的。


    另外一名審訊員也不記得鄭清培說過“我媽的骨灰”之類的關鍵詞,若是鄭清培之前提到過,他們審訊團隊的人不可能不記得。


    鄭清培這時低下頭,將腦袋湊近桌麵,然後用被銬住的右手撓了撓被剃平的頭皮,接著抬起頭,還是一幅冷漠的麵孔:“看來她沒有帶來我媽的骨灰。”


    兩名審訊員知道鄭清培已經拆穿了他們的謊言。


    不過,鄭清培自己又主動提出來一個突破口,雖然這個突破口之前有人提到過:“你想看看你媽的骨灰?”


    “不想。”鄭清培搖搖頭。


    兩名審訊員臉上都浮現出挫敗的神色。


    鄭清培又道:“不過,你們還是會不遺餘力地將我媽的骨灰弄來。不要這樣。我不想看她的骨灰。”


    “那你要怎麽樣才能幫我們?”一個審訊員歎了口氣,用有些無奈的口氣說,“你要是堅決不肯,無論如何都不肯,為的是什麽?我們不理解呀。你是想多活一段時間麽?所以這麽擠牙膏?我告訴你鄭清培,你要是這麽想,算盤可打錯了!算了,今兒就到這兒吧,你迴去好好想想。”


    說著,兩名審訊員都站了起來,收拾東西,準備走出。


    鄭清培麵孔冷漠地看著他們收拾東西,當他們要走出門時,忽然說道:“其實……”


    兩名審訊員都頓住腳步,迴過頭來,其中一人裝作不耐煩地道:“怎麽?其實什麽?想說啊?”


    “嗯。”鄭清培點點頭。


    兩名審訊員不知是該竊喜,還是該警惕他是不是在捉弄警方,一人道:“真想說,那就好好說。”說著,坐了迴來。


    鄭清培忽然雙眼望天:“你們要是把我弄到普通監房裏,我就說。”


    兩名審訊員對視一眼。


    “為什麽?”


    “我也是人,渴望交流。”鄭清培收迴眼睛,目光中帶了幾分狡獪,“你們要找那個毒梟,男,年近中年,五十來歲,花洲人,平常就出入在花洲。他有一份非常好的工作,非常非常有麵子的工作。你們還想知道別的嗎?”


    一天後,花州市白花河監獄。


    鄭清培在兩名獄警和陳隊等人的“護送”下,來到了監區門前。監區門最外一層門的門鎖是由監控室的獄警控製的,當監控室獄警看到有人來到後,會打開門。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走進走廊,前麵還有兩層門,不過一層比一層鬆懈。鄭清培知道,監區和外界所想並不一樣,監獄保衛是外緊內鬆,除了監區大門和監獄大門固若金湯之外,監獄裏相對來說並不是嚴防死守。


    華夏的監獄,隻要是靠人來盯防。無論是獄警還是犯人,都不想惹麻煩,也不願意別的犯人惹麻煩。


    “叮啷啷……”鄭清培晃了晃手中的長距離手銬。


    鄭清培知道,他的要求說過份並不過份,說不過份卻也給警方出了一道不好解答的題。對於他這種注定是死刑犯的犯人,在花州市普遍不會被關押進監獄裏,而是在看守所裏,戴著戒具坐在號子裏,其他犯人們都對他“敬若神明”,主動伺候他吃飯排泄,鋪位也是最好的位置,不會有人對他挑刺。


    監獄中也是一樣,隻不過鄭清培提出了一點:他要自由活動,參與勞動,和其他犯人一樣。


    按理說,不允許。但是為了從他嘴裏套出話來,警方允許了。


    這就意味著眼線不少,幾乎全監獄的人都會盯著他,防止他惹事、自殘。


    不過,時間不會很長,因為他既然做了交易,就要規規矩矩地交代毒梟的身份,再怎麽擠牙膏,幾天也就擠完了。


    這意味著,能給利用的時間也不多了。


    東二區d監。房間裏有七個犯人,見到獄警到來,老老實實地站在牆邊。


    “嗆啷!”監門打開,鄭清培走了進去,放下自己的鋪蓋卷。


    那七個犯人已經知道了鄭清培要來的消息,早就把最好的位置讓了出來。鄭清培也不客氣,將鋪蓋卷往鋪上一扔。


    “滿足了嗎?走吧。繼續和他們聊。”一名獄警說著,帶領鄭清培出監。


    另外一名獄警對監裏的一個中等個頭,看上去一團和氣的四十來歲中年男人道:“宋叔,照顧了!”


    “是!是!”宋叔滿臉帶笑,“宋叔讓您失望過嗎?從來沒有吧?”


    “宋哥,這人就是……蘭溪大俠?”一個年輕人看著鄭清培的鋪蓋卷說道。


    宋叔已經換成了沉凝的臉色:“是啊,老潘就是死他手裏了!人不可貌相啊!”


    其實,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用在宋叔身上倒也合適,外人看上去他一團和氣,決計想象不到他數次進宮,大半輩子都在監獄裏活過。


    白監審訊室裏,麵對著陳隊,鄭清培神情冷淡,但是嘴上卻十分“熱情”,竟是侃侃而談:“我和潘玉柱於去年五月第一次見到這個毒梟,地點是花州市群芳區群芳公園,我是小弟,沒有上前,隻是距離大約十米遠看到他。他的長相我一會兒會描述出來,不過我可以說,他那時的樣子應該和平常的樣子不一樣。為什麽這麽說?因為他故意掩飾了自己的臉,他化妝了,而我也就從他身上學習了這一招。我今天就描述他的樣子給你們聽吧。”


    接下來,鄭清培向警方畫像師描述了毒梟的樣子,畫像師修改了四五次,鄭清培終於點頭:“不錯,就是這樣子的。”


    畫像師將畫像給陳江看。陳江看到了一個方麵闊臉的中年男子,劍眉星目,雖然隻是素描畫像,卻很有一番氣度。


    “他是誰?”


    “不知道。”


    “他什麽職業?”陳江繼續問,之前鄭清培說過毒梟“有一份非常好、非常有麵子的工作”。


    “我明天告訴你。我今天累了,有點想不起來了。”


    “哼!”


    陳江知道,鄭清培今日斷不會再說了。


    “送客。”陳江拿著畫像,向警局而迴。


    鄭清培戴著腳鐐和長手銬迴到東二區d監。監房裏的人隻是看他一眼,並不敢向他說話。


    鄭清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忽然問道:“今天吃什麽?”


    眾人麵麵相覷。


    宋叔笑道:“一會兒開飯了,我們打好,給你送過來,放心,肯定給你多點肉。”


    “那多謝了!”


    “不客氣。”


    “可是不必了。”


    “嗯?”


    “我自己去。”


    宋叔咂咂嘴:“別客氣。畢竟你不太方便。”


    “那好吧。”鄭清培說著,在鋪上躺下,閉上眼睛,竟似睡去。


    兩個小時後,晚飯開始了。監房裏的人留下兩人,“陪伴”鄭清培,其餘人去吃飯打飯。


    那兩人聽著一邊小聲地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鄭清培,卻聽他發出輕微的唿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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