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儀道:


    “所有的愛情都不是平等的。雙方總會有一個攻,一個受。在大多數人眼裏,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男人就應該是攻,女人就應該是受。所謂的(心生),本質上是一種權力的鬥爭。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如此。就像王爾德所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關於性的,但性本身除外,性是關於權力的。’誠哉斯言。你知道嗎?(心生)其實和性別並無關係,性別隻是為了生殖,那是基因的決定,和(心生)本身並無關聯。(心生)是權力,是愉悅的權力。從小我就喜歡同性,我覺得老天給我裝錯了身體,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


    “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喜歡欣賞我自己,也喜歡欣賞別的美女。美麗,是一種力量,是一種權力,我渴望權力,喜歡征服美麗。當讓很多男生們都趨之若鶩的美麗卻跪在我的腳下,被我征服的時候,你不覺得我已經征服了全世界了麽?我可以利用這種美麗主宰世界、銀河、宇宙、一切……當然這是一種想象!但是s-m是什麽?就是想象的遊戲,為了愉悅自己而想象出的遊戲。在現在來看,我這樣的人,應該叫‘抖s’吧,隻是我那個時候還沒有這個詞,而是‘虐戀’。那時候李銀河簡直就是我心中的偶像,盡管她的有些觀點我也未必都讚同。你知道李銀河吧?(許蓉蓉點頭)那就好。


    “我從圖書館借到她的書,在宿舍裏看起來。我的想象力雖然大膽,但是行動上……其實膽小得很,在想象裏,我是全世界的女皇,但是在現實中,我隻是一個看上去冷冰冰的女孩而已。直到那一天,隻有我和陶心蕊兩人在宿舍,陶心蕊發現了我在看那本書。‘《虐戀亞文化》?’她有些詫異,‘講的什麽啊?’我剛要支吾過去,卻發現她的眼睛裏閃著光芒。


    “陶心蕊那時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子,你們也看到了,可以想象她年輕時是個小美女吧?她在班級上男生群體中蠻受歡迎,大一上學期就接到本係和外係的情書十幾封,其中有一個男生,叫莊兆恩……”


    不僅是許蓉蓉,在辨認室的鍾磊等人也均是一驚,莊兆恩……這不是莊亦蝶的父親麽?


    秦鳳儀繼續:“……莊兆恩是我們係的係草,人長得蠻帥的。很快,莊兆恩就和心蕊走在了一起。當然啦,很多女孩子都挺嫉妒心蕊,但是心蕊那麽可愛,我要是男生我也選她。但我不是,我甚至不喜歡男生。不過嘛,我喜歡征服所有美的,帥的東西、人、事物……”


    秦鳳儀年歲已過四十,但是迴憶起那段青蔥歲月,聲音居然都變得溫柔起來。


    許蓉蓉一邊聽一邊點頭,不敢打斷她。


    秦鳳儀:“我告訴她,這本書講的是有人喜歡被虐待。她說‘好暴力哦’,我說‘不是的,這隻是一種遊戲’,我接著跟她說,‘你知道不知道盧梭?’你知道嗎?”後一句卻是跟許蓉蓉說的。


    許蓉蓉點頭。


    秦鳳儀:“那你看過他的《懺悔錄》沒有?”


    許蓉蓉微微一怔,臉一紅,旋即搖搖頭。


    秦鳳儀:“不要緊,現在看書的人越來越少,我給你背一段《懺悔錄》第一章中的一段話吧,‘……但是在她懲罰了以後,我卻發現受罰倒不如等待處罰的時候那麽可怕;而更奇怪的是,這種處罰使我對於處罰我的那位朗拜爾西埃小姐更加熱愛。我發現在受處罰的痛楚乃至恥辱之中還攙雜著另外一種快感,使得我不但不怎麽害怕,反倒希望再嚐幾迴她那纖手的責打;……真的,這裏邊無疑有點兒早熟的性的本能,因為同樣的責打,如果來自她的哥哥,我就感不到絲毫快意。……這就是好感在我身上發揮的威力,甚至可以說,由肉(感)產生出來的好感所發揮的威力,而好感在我的心中總是支配著肉(感)的。……誰能想到這種由一個三十歲的年輕女人的手給予一個八歲兒童身上的體罰,竟能恰恰違反自然常態而決定了我以後一生的趣味、**、癖好、乃至我這整個的人呢?’”


    聽著秦鳳儀流利地背誦《懺悔錄》上的這一段文字,眾人不禁都想:“這段話不知道在她心中產生了何等的影響,竟然一直記憶猶新。”


    秦鳳儀:“我當時也給心蕊背了這段話,她聽了嗬嗬直笑,臉卻紅了,說,‘原來寫過《社會契約論》的盧梭還有這樣的嗜好,而你也居然背下來了,這麽喜歡他的書麽’。那個時候我在上鋪躺著,她是我的下鋪,在地上站著,我伸出床外的腳丫就懸在她的眼前。她看著我的腳丫說,‘你剛換的甲油麽?很漂亮。’我神鬼使差地說,‘你湊近了看。’她果然湊近了看。然後我的腳就踢到她的臉上。她有些惱怒,‘哎呀,你幹嘛!’我趕緊說,‘對不起,不好意思,我腿抖了一下。’


    “我身高比她高,腿比她長。接著,陶心蕊說了句‘沒關係’,然後我忽然發現她的眼裏有一些失望。她被我用腳踢了一下臉,那麽惱怒,但是我一道歉,她又很失望。我當時不知道那種失望往往意味著奴隸對主人的鄙視。沒錯,(她看著許蓉蓉)你以為s-m裏最愉快的是s嗎?錯了,索取愉悅的是m,別看她在我腳下和手下如何慘叫呻吟,其實整場遊戲都在她的控製中。如果我沒有征服到她,讓她滿意,她反過來就會對我出言不遜,嗤之以鼻,十分鄙夷。所以作為s簡直累得要死,要不斷地滿足m的想象,還要推陳出新,免得m玩膩了瞧不起。


    “不過,我總算是一個合格的s呢。我見到她失望的目光後,忽然激動起來,她的失望激發我征服的**,見到她要出門,我忽然冷冷地說,‘站住!迴來!’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將宿舍門打開,‘給我滾迴來!’我嚴厲地說道,她將宿舍門關上了,然後迴過身,慢慢地走近我。我又一次把腳伸到她的麵前,‘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嗎?’我說。她搖搖頭,低聲說,‘你到底要幹嘛呀?’那樣子至今想起都讓我忍俊不禁,她後來當時自己也是一陣激動,受虐的**在和自己的理智鬥爭著,理智明明一敗塗地,卻偏偏在苦苦支撐。


    “我伸手拿起枕頭邊的耳機線,當作鞭子向她抽去。她很意外,向我怒目而視,我卻想起來剛才那失望的目光,又抽了一下,‘你瞪誰呢?小賤貨,我的腳伸到你的眼前了,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嗎?’我又抽了幾下,那時候是秋天,她屋子穿著短袖,胳臂很快被我抽紅了。她忽然低低地叫了一聲,然後就捧起了我的腳……我很滿足,她也一樣,不過有室友迴來,我們不得不中止了。那就是我們的第一次。


    “此後,隻要室友不在,我們就玩我們的遊戲。那一天徹底改變了我們。我們最終相愛,成為彼此的知音,彼此的愉悅,彼此的心之所係……唯獨不能成為彼此的幸福。


    “大學畢業後我們就斷了聯係,雖然都在同一座城市,但是我們不敢相見,似乎唯恐天雷勾動地火。心蕊和莊兆恩結婚了,我是伴娘,每個人都把我們的抱頭痛哭當作是為朋友而激動的眼淚。然後我也結婚了,我並不愛他。生了個兒子,算是對得住他吧。心蕊也生了莊亦蝶。有一天,她給我寄來一個包裹,是厚厚的一遝稿紙,原來是她自己翻譯了一部國外的小說,《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她說是出國度蜜月的時候買的,翻譯了幾年,終於翻譯完了。我們的關係雖然始於s-m,但是對彼此的愛已經深植於心。現在網絡上的s-m太亂了,真正的s-m遊戲隻會在非常信任的人之間進行。這本書意味著什麽我自然明白。我和前夫離婚了,心蕊其實也不愛莊兆恩。


    “她讓我幫忙,幫助她離開莊兆恩,但是要留住她的寶貝女兒莊亦蝶。於是我故意透露口風給莊兆恩,建議他去做一做自己和女兒莊亦蝶的親子鑒定。莊兆恩果然嚇壞了,他又沒有時間,便委托我來幫忙,說我是老同學,又是心蕊的好朋友,又告知他這件事,很感謝我。我將莊兆恩帶來的莊亦蝶的頭發樣本換成了我的,這樣一來,鑒定中心自然就說雙方沒有父女關係了。莊兆恩就這樣甩袖而去。我知道,我們兩個都拋棄了丈夫,就等於拋棄了正常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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