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遊目光裏銳利的東西忽然消退了:“嗯,看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我會第一個告訴你呢。”


    潛台詞自然就是:看來許蓉蓉已經告訴你了,你沒有裝不知道,很好。


    鍾磊搖頭道:“不,尤姐,許蓉蓉沒有告訴我。我現在聽你說……第一次知道。”


    尤遊的目光裏閃過一絲狐疑,但她相信鍾磊的話,就如同相信在自己的美色掌控中,鍾磊不會說半句假話一樣:“這樣啊……那你之前和她有過接觸嗎?”


    鍾磊實話實說:“有,但是不多。”


    “你們倆是一個學校的吧?聽說她還是校花?”尤遊很輕鬆地問著。


    “是。不過我和她在學校裏沒什麽接觸,就是知道有這個人物存在,然後我就當兵去了嘛。”


    “哦……”尤遊相信鍾磊的解釋,“那來到我們台之後呢?”


    “也就接觸了……吃了一頓飯,因為是校友嘛。”鍾磊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但是也沒有說一句假話。


    “就吃過一頓飯?”


    鍾磊迅速地迴想他和許蓉蓉的接觸,在搜索了一遍記憶之中,他不禁有些沮喪地承認,他和許蓉蓉之間的見麵,還真的隻是局限於報到日的西餐廳吃飯和半個月前去酒店聚餐時,在走廊上見過一麵。


    “嗯。”鍾磊點頭,“除了報到那天吃了一頓飯之後,就是來新聞頻道前大家聚餐,在走廊上碰見她了。”


    接著,鍾磊好像覺得自己應該多說一些,免得尤遊一句句地逼問,似乎是自己不願意說一樣:“然後她就問我在哪個頻道,我就說,我在生活頻道。那個時候,你還沒問我想不想去新聞頻道……”


    “好像我是那天晚上問你的。”


    “對。”


    “哦……那天的確……時間比較晚了。你接著說,她問你在生活頻道嗎?然後呢?”


    “然後也就沒什麽了。我就被陸叔叫到包間裏吃飯了。”


    “真的沒有再說什麽了?”尤遊看得出來,鍾磊不是有意隱瞞,而是覺得有些話無關緊要,但她莫名地想知道鍾磊和許蓉蓉的一些交流細節。


    鍾磊仔細迴想:“哦……就是她想知道馮青山馮總監是不是要去生活頻道了。我說是,然後就告訴她,說您要去新聞頻道了……再接著就沒了。”


    “嗯……”尤遊美目一垂,似乎有些感慨,“那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鍾磊知道,“挺有意思”當然指的是許蓉蓉從新聞頻道到了生活頻道,現在又要從生活頻道跳迴來,還要加入鍾磊所在的小專題組。


    “聽說她家裏挺有門道。”鍾磊不知道為什麽要說這句話。


    現在的鍾磊,隱隱感覺自己是站在一處懸崖之上,前有萬丈深淵,後有餓虎咆哮,稍有不慎,要麽粉身碎骨,要麽葬身虎腹。


    至於為什麽有這種感覺,此刻的鍾磊還說不上來。說到底,這隻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讓他有些緊張和謹慎的感覺。


    “是啊,我聽說了,要不然怎麽會花州台像她家開的一樣,想去哪裏去哪裏呢。”


    鍾磊覺得尤遊的話語中無不嫉妒的成份,心道:“尤姐,聽說您身後的背景更硬啊……”


    這麽一想,那“深淵”和“餓虎”的意象居然更加具體了。


    “她能力還可以吧?”尤遊忽然換了一個角度問。剛才的那句話,尤遊出口後,也不禁覺得有**份,何況,自己能坐上花州第一頻道總監的位置,其實也和自己背後的男人分不開關係。她旋即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個向自己敞開心扉的男孩跟前放下了很多提防,甚至略有失態。


    鍾磊心如電轉,他覺得這是一個應該謹慎迴答的問題:“應該是不錯的,當然,我和她接觸得不是很多,不過我相信我們學校,相信我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肯定不會很差,要不然不僅學校老師甚至學長學姐們丟臉,就是她家裏人也會沒麵子。”


    聽著鍾磊的話忽然變得圓滑了,尤遊微微一笑,不知怎麽的,心中略有落寞:“哦,這樣啊……你說的對。那她加入你們的小組,可以吧?”


    “可以……讓她來試試嘛。”鍾磊的話還是立場不偏不倚。


    “嗯……”尤遊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忽然燦然一笑,“小鍾磊,加入一個小美女,是不是很高興啊?”


    鍾磊發現自己對這個問題並不感到意外,答道:“高興啊。說不高興,我也太虛偽了。”他衝著尤遊誠實地笑了笑,“不過,也有壓力。本來是說好我和陸叔、躍辰哥一起看看能不能做好的,現在加進來一個人,能不能配合好,能不能更上一層樓,能不能讓尤姐更加滿意,讓尤姐減輕一些工作上的煩惱,讓尤姐不至於每天看著我們發愁……”


    聽到這裏,尤遊笑了,她聽出了鍾磊的潛台詞,笑道:“好啦好啦,說得你們好像是我一個人的奴隸似的,其實都是給台裏、給司馬台長幹活的好不好?”


    “我們和司馬台長隔太遠了,我們就想當尤姐一個人的奴隸了。再說了,尤姐本來就是女王嘛,破爛……”


    “哎呀,小鍾磊,”尤遊鳳目一瞪,“在我這裏放肆了是不是?沒大沒小的,過來,讓我教訓一下你。”


    鍾磊做出要跑的姿態,剛一起身,尤遊就痛哼一聲:“哎呦!”同時,秀眉一蹙,玉手捂著自己的額頭,宛如捧心西子般楚楚可憐。


    鍾磊立刻就上前一步,神情關切:“尤姐,你怎麽了?”


    尤遊忽然伸出手來,兩根秀美纖長的手指捏住了鍾磊的左前臂的肉,然後稍用力一掐,臉上笑意吟吟:“疼麽?”


    疼。鍾磊道:“不疼不疼。”


    要說疼也的確不是很疼,這得益於尤遊的工作,需要時常敲擊鍵盤,所以指甲沒有留長。


    “不疼?”尤遊雙眉一擰,更加用力。


    用力之下,指甲雖短,但是威力也顯出來了,掐得鍾磊嘴角一動,“姐,錯了,疼。”


    “這還差不多……”尤遊說著,鬆了手。


    “嗯哼……”正在這時,隻見曾經出現在十樓的清潔阿姨此刻出現了辦公室門口,正向裏麵看著。


    阿姨看到的情景應該是鍾磊和尤遊做出“牽手”時的動作……


    因為下班時分,尤遊的辦公室門沒有關,若是關了的話,可能更加惹人誤會。


    “尤總監,還沒下班呢?”阿姨轉過眼神,裝沒看見剛才那一幕,“垃圾桶用清一下嗎?”


    “清一下吧。”尤遊很快舉止從容,從腳旁將垃圾桶遞過去。阿姨清理了垃圾桶,重新放在尤遊腳邊。


    “尤姐,那我先迴去了。”鍾磊在尤遊遞垃圾桶時就起身,向尤遊告辭。


    尤遊隻是“嗯”了一聲,神色冷淡:“對了,許蓉蓉明天過來。”


    “好的。”鍾磊已經走到了門口,迴身應了一聲,便加快腳步,在工位前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離開了。身後,尤遊不知怎麽著,竟然和清潔阿姨說笑起來,好像是尤遊覺得阿姨穿的鞋很舒適,也想買一雙給老人穿……


    一直走出了廣電大樓,鍾磊才發覺自己的心之前在劇烈地跳動。


    他迴想剛才的動作,自己儼然是逃命般從尤遊的辦公室裏“逃走”的。


    “緊張什麽啊,我好像真和尤姐有什麽事情一樣。”鍾磊不禁苦笑一下,嘲笑自己剛才的舉動,也嘲笑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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