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鏑並沒有因此而有所動搖,他微微搖頭道:“什麽和解不和解的,我可是聽說你那位十三弟好像被什麽仇家尋上門給弄得不見蹤影了,我和他之間的那點小恩怨早就隨風而去了。”


    武王盯著趙鏑的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盯著一臉坦然之色的趙鏑看了好一陣,才慢慢收斂起來身上的淩厲氣勢,整個人又變得十分平和起來,他微微點頭道:“隻希望趙兄說的是真心話。”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雙方也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武王宴請趙鏑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給趙鏑一個台階下,希望對方能夠給自己幾分薄麵,可是現在的情況有點熱臉貼上冷屁股了,那武王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待下去,對趙鏑告罪一聲就徑直離開。


    趙鏑也沒有再迴酒宴大廳,遣人去將李亶喚了出來,兩人連聲招唿都沒有打,直接就漫步出了王府轉眼便消失在了人前。


    趙鏑兩人前腳離開,後腳便有數輛夔車從王府出來,向著各個方向緊追了下去。


    不過這幾輛夔車從王府出發前後不到半個時辰,便又各自返迴,顯然是迴來複命的,隻是車上之人帶迴來的消息並不太好,他們全部跟丟了趙鏑兩人,根本不知道趙鏑兩人動用了什麽交通工具,也不知道兩人是如何避開周圍耳目脫身的。


    武王得到這些人傳迴來的消息,臉上並沒有任何驚訝,似乎對於趙鏑能夠脫身早有預料,打發走那些人後轉身對薑尚開口道:“尚師覺得如何?”


    薑尚道:“這不是我們早就已經料到的嗎?嗬嗬,看來這位趙小友果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是天然就對大周懷有強烈敵意,否則以王爺如此三番的禮讓,換著任何人都不會如此無動於衷。整個太虞疆域內有如此膽量和魄力,身處大周京都還敢明目張膽地和整個大周王族為敵,這種人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必然是其他王族子弟,而對大周懷有如此不可緩解敵意還姓趙的王族子弟,估計也就隻有大宋趙氏了。”


    當年大宋兵敗穹天落黃峽,其中就有周文王的不小功勞在其中。


    當年宋王趙胤和周文王姬昌,兩人都是那種謙謙君子一般的君主,經常被人拿到一起來做比較,還被人戲稱為兩大儒王。由於兩人施政理念相近,所以雙方之間的私交還是相當不錯的,宋王趙胤更是把周文王當作兄弟一般信任。


    不過身為一國之君本來就不應該意氣用事,趙胤當年穹天落黃峽之戰中就是因為信任周文王,才會沒有絲毫猶豫地全麵和秦國開戰,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周文王明確表態會全力支援大宋,可是最後發現大秦兵鋒犀利,大周遲遲沒有進行應援,這才導致了大宋的慘敗。


    所以,大宋這些年最憎恨的國家有二,其中之一就非大周莫屬了。


    趙鏑完全不知道自己因為不肯妥協,直接就被武王他們給打上了大宋王族的標簽了。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借此對大宋那邊施壓?此人三番兩次地挑釁我大周威嚴,如果不能借此契機給某些人一些警告,恐怕很快會有各種魑魅魍魎跳出來作怪。”武王如是道。


    武王畢竟是未來要繼承大周君位之人,不可能因為些許當年的陳年舊事就心懷愧疚,如果不是被趙鏑脫身了,他直接抓住趙鏑嚴刑拷打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以向大宋發文警告一番,不過我猜測大宋那邊必然會矢口否認。這樣一來也有好處,事後咱們也不怕大宋以此為借口攻訐我們。”


    武王也覺得薑尚之言有理,他點頭道:“那就這樣辦。既然事情牽涉到大宋,父王那邊就不要去打攪了,就直接以我的名義發文傳書。還有,咱們大周雖然民風淳樸,可也不是任人欺淩之輩,也都是有血性的漢子,那些慘死在異獸爪下的貴族子弟,他們家族一直都在要本王給個交代,現在正好也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交代,你就將這個消息傳給他們吧!”


    說完這話,武王拂袖起身,顯然是將這些事全權交代給了薑尚主持,而自己卻前往後院深宮更換下來華麗的衣衫,全身很快換上了一身黑衣勁裝,然後一招手便有一群和他打扮幾乎一樣的勁裝漢子,這些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武王麵前,周圍的氣氛瞬間便變得肅殺起來。


    武王根本不用和這些人進行任何交流,這些人便知道他要幹什麽,都是緊緊跟隨在他身後,護衛著他從王府的偏門悄然離去。


    一行人動用的都是王府中的普通夔車,而武王更是直接盤坐在第一輛夔車的車轅上,直接駕馭著夔車一路風馳電掣向著某個既定的目標進發。


    武王作為大周王朝的繼承人,又怎麽可能是一位如他外表看上去那樣溫文爾雅毫無攻擊性的人,如果他真的沒有一點攻擊性,那周文王也絕對不可能選擇他作為繼承人,身居高位之人必然要擁有殺伐決斷之能,一國之君沒有半點攻擊性那他就如一頭羊帶領一群虎狼,這種人不是被自己族群的虎狼吞噬,就是要成為外族欺淩的對象。


    所以,武王絕對不是他外表表象那樣的人,此時心中有了決斷,其殺伐果決之力也就表露無遺。


    他既然選擇了在這次邀約作為最後的和解,又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一些後手,趙鏑過來參與酒宴之時,他就已經在趙鏑和李亶身上做了手腳,所以在聽到下麵人跟丟了兩人時,他才會表現得那樣淡定從容,因為他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追蹤得了兩人。


    此時,他親自率隊就是要借助獨特的追蹤術前去追緝趙鏑,所以一出王府他就已經動用了特殊手段鎖定了趙鏑兩人的蹤跡。


    車隊一路疾馳,很快便出了內城。雖然他們一行有些惹眼,但是有武王府的令牌卻一路暢行無阻,很快便來到外城的一處獸車車行。


    這座車行占地麵積極大,顯然不是尋常勢力能夠擁有的,武王端坐在夔車車轅上抬頭掃了一樣車行門匾上——黎氏車行四個字,眉頭忍不住輕輕皺了一下。


    這黎氏車行的確不同尋常,乃是大周八大頂級附庸部落之一的黎族經營的。黎族之人各個兇頑,尋常不可招惹,即便是姬氏身為王族,平時也不願和這些好勇鬥狠之徒多打交道。


    武王發現自己鎖定的目標就是在這黎氏車行之中,一時間也有些舉棋不定了。


    不是武王有多忌憚黎族,實在是黎族人都是一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人,他們多喜歡與獸禽為伍,而不喜同人打交道,一旦你侵犯到他們的利益,那他們就會像被侵犯了領地的兇獸一樣和你拚命,根本不會聽你解釋,你也和他們解釋不清。


    這才是武王舉棋不定的真正原因,實在是這些黎族之人太野蠻了。


    當然,如果武王亮明身份的話,黎族之人必然會賣他幾分麵子,隻是這樣一來卻和武王一直以來示於人前的形象有些不符,到時候可能就是他人設崩塌之時。


    不過武王是果決之輩,很快他就拿定了主意,直接一招手領著一班人馬便浩浩蕩蕩殺進了車行,一路上基本沒人敢攔他們,畢竟他們人多勢眾,普通人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直到他們衝進了車行後院,已經快要接近目的地,才有幾名身著芒鞋蓑衣一樣奇裝異服之人出麵攔住他們的去路。


    武王也不多言,直接抬手打出了自己王府的令牌,開口道:“武王府辦事,閑人退避!”


    為首之人接住武王打出的令牌仔細端詳了一會,才開口用比較怪異的腔調道:“這裏是黎族之地,武王府也不得隨意攪擾,除非是你們武王親臨,或者有文王陛下的手書,否則我們有權拒絕你們進入。”


    武王早有對這個情況有了應對之策,他直接招手將那為首之人帶到了一邊,然後背著身子在自己臉上丟了個秘術,轉眼便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低聲對那為首的黎族之人道:“就是本王親臨,隻是此事事涉機密,還請黎族的朋友幫忙保守秘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武王身為未來大周之主,此時不好過分得罪黎族,不得已之下隻好顯露真容,就是希望這位黎族之人能夠給自己幾分薄麵。


    隻是他沒想到,那位黎族之人在見到武王真容之後,卻依然堅定地搖頭道:“不行,你們這些玄門羽士最是喜歡弄虛作假,我根本分別不出你是不是在用玄法欺騙我,除非你擺開王族儀仗過來,否則我依然有權拒絕你的請求。”


    這個結果還真是出乎武王的預料,要知道他都已經把姿態放得如此低了,卻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黎族下人竟然敢如此當麵厥他麵子。


    這一瞬間武王心中的怒火是騰的一下就起來,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陰沉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名黎族人,沉聲道:“這就是你們黎族對待王族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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