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鏑的催促下,小狄才迴過神來立即起身跑上飛舟,一副鄉下人看西洋鏡一樣,站在飛舟上左看右看,忍不住讚歎道:“哇,這就是飛舟嗎?趙哥,你是怎麽搶到的?”


    趙鏑一邊操縱飛舟再次升空叮囑他站穩,一邊嗬嗬一笑道:“這個還用搶嗎,他們自己送給我的,咯,本來還給我們送了個駕駛員,不過這個操作太簡單了,咱們用不上他。”


    在趙鏑的提醒下,小狄才看到被趙鏑扔在角落裏的那名可憐的戰卒,不過對於趙鏑的話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哪有人會給甲奴送飛舟的。


    趙鏑看小狄一臉羨慕地看著自己操縱飛舟,便直接招手道:“過來,我教你怎麽操縱這飛舟,等下,由你負責操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在趙鏑的教導下,小狄很快便上手了,雖然他駕馭起來還顯得有些生疏,畢竟是第一次操縱動作上可以看出頗為緊張,以至於時常出現一些失誤,但是依然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就像第一次獲得一個新奇玩具的孩子,興奮得滿臉通紅。


    見小狄上手之後,趙鏑直接吩咐道:“壓低一些高度,把飛舟駕到空行塢上方去。”


    “啊!”


    趙鏑的吩咐嚇了小狄一跳,本來小狄還以為趙鏑奪取飛舟後就要駕馭著飛舟逃跑呢,沒想到趙鏑在教會了他操縱飛舟後,竟然又吩咐他把飛舟駛迴空行塢去。


    小狄一時間完全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趙鏑是不是在開玩笑,臉上露出一個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訥訥道:“趙哥你,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趙鏑一臉戲謔地盯著小狄,道:“怎麽,你怕了?你這樣可不行。有些時候你越是害怕反而死得越快,我們這種身處在社會最底層的人,需要做的就是拚命,隻有拚了命的抓住任何一個機會,才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別害怕,一切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就好。”


    小狄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從趙鏑的語氣中可以感覺到趙鏑沒有開玩笑,而且看趙鏑一副輕鬆的模樣,他莫名地就感到了一陣心安,之前他跟隨趙鏑一起做出逃跑的決定時,本來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是現在在趙鏑神出鬼沒的手段竟然輕輕鬆鬆就奪取到了一艘飛舟,這也就讓他對趙鏑有了更足的信心了。


    小狄別的不懂,但是他始終堅信一條,那就是趙鏑絕對不會害他,所以對趙鏑的吩咐他絕對會不折不扣地去完成,所以他一咬牙直接調轉船頭向著營地內再次飛了迴去,同時按照趙鏑的要求緩緩壓低飛舟的高度到達三十丈左右。


    下方軍營內早發現了趙鏑他們駕馭的飛舟行為古怪,一時間從軍營內往外飛,一時間又從外麵往裏飛,這樣古怪的行為怎麽可能不引人注意,所以很快便有將士前往空行塢查探情況,得知有人暗算塢外守衛騙取飛舟之事,正要派遣人員去追,結果外麵又有人員傳來消息說飛舟又迴來。


    塢內將士隻是稍稍遲疑了一下,趙鏑的飛舟就來到了空行塢上空,然後趙鏑站在飛舟上,手持自製的土雷~管,掏出一枚火折子將之點燃,默算了一下時間直接將之扔進了塢內。


    下麵塢內的人根本沒有見過土雷~管這種東西,而且裏麵的人聽說趙鏑當時還帶走了一個塢內當值的士兵,以為是那名士兵發現了趙鏑的破綻,將他擒拿下來之後折返的,而且趙鏑身上穿著甲胄,三十丈的高度下麵的人也看不清他的麵目,所以下麵的人看到他扔下的土雷~管都不閃不避的等著,以為是對方傳遞消息用的物事。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趙鏑投擲土雷~管的手法相當不錯,直接將它扔在了人群中間,轟一聲爆響,所有人都在爆炸的火光中倒下了。


    這土雷~管雖然爆炸威力稍顯不足,但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其音爆的威力卻不是那些將士們的甲胄能夠防得住的,全部被這一聲霹靂爆炸聲給震暈了過去。


    趙鏑還不放心,接連又扔了三顆下去,將空行塢的轅門牆壁都震得撲簌簌落下大片煙塵。


    這邊的動靜太大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半空中拚力廝殺的李逵那一幫人都被這邊的響動給嚇到了,全部停手分開往這邊眺望過來。


    李逵雖然兇猛,但是終究隻有一人而已,被軍中將領聯手圍攻之下,也難以爆發出來自己全部的實力,這麽長時間戰鬥下來,也僅僅隻再殺了兩名戍儋軍將領而已,已經被漸漸穩住陣腳的戍儋軍將領們給隱隱壓製下了囂張氣焰。雖然這家夥越戰越勇,一雙巨斧縱橫捭闔,但是戍儋軍將領們借助熟練的軍陣已經可以跟他戰得有來有往。


    趙鏑當然也在暗暗關注李逵那邊的情況,正是因為看到李逵那邊戰況陷入膠著,所以他才會如此高調行事。


    見自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他頓時哈哈大笑出聲:“梁山上的好漢們:聽說你們今天豎旗聚義,在下狂血雷君趙鏑,願與諸位英雄共襄盛舉,替天行道,不知諸位英雄可願接納?哈哈哈哈……”


    趙鏑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直接炸了戍儋軍軍營內的空行塢立下投名狀,再如此高調地宣布願意加入梁山,梁山那邊的人就一定會接招,否則他們也就沒有資格說什麽豎旗聚義了。


    果然,趙鏑這邊話音剛落,那邊李逵便哈哈大笑出聲:“好,是條漢子,俺們梁山就喜歡你這樣帶種的。”


    趙鏑同樣大笑著拱手道:“李大哥客氣啦,那就請李大哥過來先行歇歇腳,小弟先代你接下這一陣。”


    “哇哈哈哈哈!”李逵聽了這話頓時笑得更加暢快,擺手道:“不用,俺還沒有放開手腳呢!兄弟,你就站旁替我掠陣吧!”


    趙鏑本來就沒有替他出戰的打算,那不過是一句客氣話略作試探,同時也是表明態度,自己和對方站在同一戰線上。


    見李逵好勝心強,他更不會去自討沒趣,當即拱手道:“那一切就聽李大哥吩咐好了!”


    李逵一振手中巨斧對那些戍儋軍將領輕蔑一笑道:“看到沒,你們戍儋軍自己人都反了,可見你們有多不得人心,俺今天就讓你們死個瞑目。”


    另一邊戍儋軍眾將領一開始也被趙鏑的這番操作給整蒙了,還真以為是軍中出現了叛徒,不過後麵看到駕馭飛舟緩緩靠近過來的小狄,立即就明白過來,原來隻是兩個不知死活的甲奴在作亂,頓時有人嗤笑出聲道:“不過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甲奴而已,哼,甲奴和盜匪還真是天生的絕配,這就送你們這些卑賤之種下陰曹去!”


    李逵一開始也沒有注意到,經他提醒之後才看到操縱飛舟的小狄額頭上的刺印,也是微微有些愣神。


    不過趙鏑卻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哈哈,有道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英雄不問出處,我輩俠義之人行事,又豈是你們這些朝中鷹犬所能夠理解的?”


    咦!


    李逵顯然沒有想到趙鏑的駁斥之言竟然可以如此的有道理,真的是一下子說到了他的心坎裏去了。


    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直接對趙鏑豎起了大拇指道:“妙極,妙極。兄弟這話說得太好了,我輩俠義之人行事哪裏需要理會他們這些朝廷鷹犬的胡吠。”


    趙鏑拱手微笑道:“李大哥所言甚是。”


    那些戍儋軍將領們顯然沒有想到自己這邊的輕蔑之舉竟然非但沒有激起趙鏑和李逵的羞愧成功離間兩方的關係,反而讓他們二人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情,這真的是讓他們好不懊惱。


    也隻能對兩人的行為越發鄙夷起來,直接呸道:“我呸,什麽玩意,不過是強盜和卑賤的賤奴,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什麽俠義之人。”


    “跟他們費什麽話,直接殺了就是。”


    趙鏑的話反而激起了這些人心中的怒氣,畢竟在他們看來趙鏑不過是一名卑賤的甲奴,看到他高昂的頭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真的是深深刺激到了他們心中的那份優越感了,什麽時候一個甲奴也敢俯視他們了。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越是憤怒,李逵卻越是高興,也越發覺得趙鏑這人值得自己結交了。


    李逵一振手中雙斧,哈哈大笑道:“兄弟且看俺將這些朝廷鷹犬剁成碎渣。”


    大笑聲中李逵爆發出來的戰力更加剛猛,一雙巨斧在他手中舞成了兩個車輪一般朝著那十幾名將領碾壓過去。


    趙鏑一臉淡笑地看著那些將領和李逵再次戰成一團,心中頓時大定,知道自己的算盤圓滿了,因為這次李逵說話的語氣和前麵那一句完全不同了,這是徹底認可接納了自己,而這也正是趙鏑此時最最需要的這份友誼。


    趙鏑身為甲奴,如果不能夠得到李逵的這份友誼,後麵的事情還是有可能出現無數變數,畢竟他一個陌生人貿貿然去加入梁山,又豈是輕易能夠獲得那邊的信任。


    尤其是他的身份,一介甲奴說實話身為強盜的梁山人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裏,他表現得越特殊反而越容易引起梁山中人的懷疑,稍有不慎恐怕就要有性命之憂的,軍中不喜講理,身為強盜的梁山人那就更沒有什麽道理可講。


    所以趙鏑必須要尋得一個強有力的人士作保,這樣他才有可能得到梁山人的信任,那怕這種信任十分有限,但是至少這個人能夠暫時保他一命,不至於一個照麵之下對方就會揮起屠刀。


    隻要給趙鏑一個活命的機會,那他就有把握自己能夠在梁山中慢慢經營出來一條生路。


    趙鏑當初在李逵報出自己名號之時,瞬間就想好了計劃,這是他現在身為甲奴從戍儋軍中脫身的唯一機會,所以他當機立斷就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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