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炎一直在和連孟交手,頂多是分神看看那邊的禦嘯在幹什麽,哪裏注意到那些作亂的分枝神樹已然不聽招唿了。


    神樹不在,他這個發號施令的也不在。神界眾人,尤其是深受其害的中西域、北神域之人突然發現那些搞事情的分枝神樹不動了??


    “是戰事定了?”


    眾人麵麵相覷,都知道邊界處開戰了,就是不知道戰果如何。


    “不知道,但約莫是有關的。”


    說話的男人大口喘氣,輕輕撥開了已然逼至麵門的‘魔樹’根須,心裏升起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既然這些東西停了,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他們是東南域的閑散神人,修為不高但也有一番誌氣,這段時間一直在掃蕩這些作亂的‘魔樹’,這突然停了手,倒不知下一步該怎麽辦。


    “當然是除了這些樹。”


    不遠處一男子咬牙切齒吐出話來,他身著白衣,但腰間卻不倫不類係著一件青色外袍,瞧著那針繡好似是女子的服飾。


    “可...可若是又激起了這些‘魔樹’的反撲...”


    眾人有些猶豫,多多少少有點樹不犯我,我不犯樹的心思。


    男子摸了摸係在腰間的青色外袍,珍而重之。這是他愛人的衣服,那‘魔樹’取了愛人的性命,甚至吸光了她的精血,最後...隻留下了這件外袍。


    “那又如何,我們來此掃蕩魔樹本就沒想過活著迴去。”


    他要報仇,要殺光這些‘魔樹’。


    兩大神域中不知多少人像這般仇恨著曾經被他們視為母親樹的分枝神樹,生機之氣曾經給他們帶來了多少益處,如今這益處就全都化為厭惡反饋在神樹上。


    神樹失去了控製、四處作亂的分枝神樹大幅度減少,這麽大的動靜也終於引起了風炎的注意。他下意識往禦嘯那邊看去,正對上禦嘯似笑非笑的神情。


    “禦嘯!”這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裏憋出來的。


    “叫我?”


    禦嘯站起身來,旁邊的大總管順勢為他遞上一張帕子擦了擦嗑瓜子的手。


    風炎看得目眥盡裂,可現狀卻容不得他分心。連孟撿著空一劍隨上來,直接削掉了風炎的一撮鬢發。


    “怎麽?直接認輸了?”


    前麵是禦嘯極其羞辱人的嘲諷,後麵是連孟咄咄逼人的劍風。


    風炎的怒火被勾到了最高點。


    “我風炎,同你二人不死不休!!”


    天地變色,噴薄的火光從風炎身上爆出,那驚人的怒意都轉化成了他進攻的加持。


    正和青龍纏鬥不休的朱雀突然仰天長嘯,仿佛被抽幹了身體一般,周身的焰火不斷收縮,驟然失去了半數修為。


    “竟吸取本命聖神獸的力量化為己用。”連孟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到。


    而後突然想到,本命聖神獸的力量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抽取為己用的,除非...


    “你和朱雀不是本命契約?”


    風炎的眼珠變成了烈焰般的金紅色,通天的火焰在他周身縈繞,力量越積越大。


    早在露出這一手的時候風炎就沒想過他們會不懷疑,可是那又如何呢?


    “當然是本命契約,可你們似乎忘了,本命契約中有一種叫同生主契。”


    本命神獸和本人是同生共死,互通為一體稱之為同生契;而同生主契則是單向互通,立為主方者可以隨意抽取另一方的所有修為。


    無論你多厲害,修為多高,也不過是為主方做嫁衣罷了。


    “不可能,朱雀可是聖神獸,怎麽可能會願意同你簽訂同生主契。”


    青龍本已是四大聖神獸中頗為高傲的一個,平日若是一言不合指不定就和自己翻臉。而朱雀說是四大聖神獸,或者說全界神獸中最高傲的也不為過。


    這麽高傲的朱雀怎麽可能會如此輕易低頭和人簽訂同生主契。


    “沒什麽不可能的,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連孟,受死吧!”


    朱雀的修為被風炎抽取一空,本就在同它動手的青龍一時收不住還給了朱雀一個雪上加霜。


    眾人隻聽得九天之上傳來了一聲高亢而淒慘的吟叫,隨即一個火紅色的身影便從上空飛速墜落。


    朱雀在天上翱翔時有多風光,此時掉落就有多狼狽。


    “這是我們的聖神獸嗎?”


    東南神域之人呐呐不語,都出神地望著那不斷下墜的身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眼見著火紅的身影即將墜地之時,一道青光帶著疾風在空中掠過,神龍擺尾掃過一地塵灰,但同時也卷起了那個火紅色的身影。


    “是青龍,青龍大人救了朱雀大人。”


    東南神域眾人下意識唿了一口氣,畢竟聖神獸這種神之信仰的象征對他們而言意義重大。若是神的象征都墜落了,他們的信仰也就不複存在了。


    “可是...救它的是青龍。”


    那可是剛剛還在和朱雀鏖戰,站在他們東南域敵人位置的青龍。


    眾人越發沉默,心裏像被打翻了調味台,五味成雜難以言喻。


    “禦嘯,你還不來!”


    連孟哪裏是風炎加朱雀合體修為的對手啊~他是想報仇,但他現在還不想死。


    禦瑾隻覺眼前晃過一道虛影,再一凝眸身旁的父親就已經出現在高空的戰場中,那翩然的儒雅風姿和這亂石紛飛的戰場格格不入。


    但沒有人會小看這個人。


    “真沒看出來,你這麽怕死。”禦嘯丟給連孟個嘲諷的小眼神,險些沒將連孟齊了個仰倒。


    什麽叫怕死,這是他們共同的敵人,都到了生死關頭了這廝還在那邊悠閑的嗑瓜子,這算是怎麽一迴事兒?


    “你就當我怕死好了。”連孟不和他爭講,提劍起勢。


    禦嘯瞥他一眼,不屑道:“雕蟲小技還值得你這般重視,無能。”


    連孟:......你滾。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破天劍法。”


    禦瑾愣愣看著父親,一張儒雅清雋的文秀君子臉提起長劍後卻露出了和他長相截然不同的氣質——俾睨天下的猖狂。


    “少主應是第一次見主神認真動手吧!”大總管帶著慈祥的笑意,望著那邊的禦嘯,渾身都洋溢著與有榮焉的驕傲。


    禦嘯在記憶中搜索著,隻記起了父親教授他劍法時的溫柔情景,卻一點沒有父親和人對戰的畫麵。


    他抿嘴,覺得有點遺憾:“確實第一次。”


    大總管十分自豪:“當年我們主神就是靠著這一手破天劍法,帶著這一身的囂張霸氣掃蕩了整個神界。那時的神界之人無不為之折服,皆是他的手下敗將。”


    應是憶起了那段時光,大總管的臉都泛起了激動的紅色。


    “聽說過,但今日第一次得見父親風姿,簡直讓人刮目相看、歎為觀止。”


    不同於大總管的激動,禦瑾隻是初時臉上有了幾絲錯愕,但整體還是非常平靜。


    “少主,你若是得見當年主神的風姿,你哪裏還能這般平靜說話。”


    唔...禦瑾覺得大總管對他父親的崇敬之情是不是有點太狂熱了。


    ‘轟隆’一聲,天上突然炸開。


    巨大的火球被一道驚人的劍光從中間劈成兩半,霸道的劍氣直衝雲霄當真是將那天都要破出個窟窿來。


    “破天劍法——破天。”


    禦嘯主神是神界公認的最強主神,兩百年前的主神大戰中一人獨挑兩大主神尚且不落下風,這時獨獨隻對上風炎一人又哪裏會將他放在眼裏。


    當然,一人對兩人不落下風還是有連孟放水的緣故在。


    硝煙散去,風炎眼前重新露出了禦嘯的模樣。


    他提劍在胸前輕輕吹了吹,那根本不存在的飛灰有沒有被吹落大家不知道,但那劍身傳出的嗡鳴之聲卻讓眾人的心都隨之震顫。


    “怎麽樣?再來一次?”


    風炎臉色鐵青,他知道禦嘯修為極高。但卻沒想到能這麽高!


    “禦嘯,你未免笑得太早。”


    禦嘯從來就沒有把風炎放在眼裏過,以前沒有,現在更不可能有。


    “嘁,這神界還輪不到你在我麵前放大話。”


    禦嘯嘲諷的笑容深深印在了風炎的心底,這又讓他想起了那年囂張至極的少年禦嘯。讓他畏懼、讓他自卑。


    “輪不輪得到可不是你說了算!”


    風炎抽取了朱雀身上的火之力,剛剛那兩擊不過是順手用來鍛煉融合。


    現在,他要動真格的了。


    火之力在風炎身後幻化出了一雙火紅的翅膀,天上雲層開始燒灼、大地水汽開始蒸發。


    所有踩在地麵上的人們都覺出了腳底燙人的溫度,那讓人無法下腳的溫度還在持續升騰。


    “風炎你是不是瘋了!”


    連孟臉色大變,腳下的大地開始慢慢斑駁。綠色消退,樹木開始枯萎。江河翻滾,水流漸漸斷絕。


    “消殺生靈凝聚火之力,就算你殺了我們,這神界也會被你毀於一旦。”


    “那又如何,這神界本就是我一手締造而成,而今,不過是收迴贈予的生機之氣罷了。”


    風炎滿眼都是癲狂,這是他的生機之氣灌溉的神界,就算毀了他也能重塑。


    從海鏡宮一事連孟就該知道風炎不是個仁慈之人,這消殺生機蘊養火力的做法更是讓連孟消去了心中對他的最後一絲絲仁慈。


    “廢話多。”禦嘯別了他一眼,直接提劍用實力說話。


    連孟哪裏還顧得上有沒有被禦嘯埋汰,更是使出了十成十的手段配合禦嘯絞殺風炎。


    三位主神實打實動起手來誰也承受不住這種餘威,禦瑾當機立斷帶著己方人馬退走,還費力拉走了狂熱粉絲、叫囂著要為主神加油鼓勁的大總管。


    .............


    大地龜裂,水源幹涸,風雲消弭,烈日高灼。


    主神大戰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迴到了洪荒之初,神界重新變成了那個什麽都沒有的荒蠻之地。


    塵煙、飛沙無處不在,枯木、荒草遍及全境。


    “短短一日,整個神界數萬年的經營皆毀於一旦。”


    連孟說話間不小心嗆進兩口風沙,虛掩著嘴嗆咳起來,每咳一下,他身上的傷口就震顫一下。但這點痛遠不如他看到神界這般荒涼景色時心裏的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至少保住了那些人,隻要人在,何愁不能再建。”


    這大概是禦嘯近來說得最有人情味兒的一句話了。


    禦嘯丟開手裏的劍,癱軟在地上,身體、心理都疲憊得不行。想起前兩日和風炎的那場決戰,饒是他身經百戰也不由得心有戚戚。


    “它埋得可真太深了。要不是我二人早有準備,怕是人都沒了。”


    青龍從天上盤旋飛落,慢慢變成了手指大小模樣鑽進了禦嘯身體中去。它十分虛弱,急需修養。


    禦嘯拍了拍胸口全當安慰它了:“也就戰這麽一迴,再有下一個風炎出現也該輪到兒子們去拚了。”


    連孟看他絲毫不顧及形象就這麽癱軟在地上,一時間被他逗得發笑。索性也一屁股坐在他身邊,雙手撐在地上抬頭望天。


    這模樣,像極了當年初出茅廬一同打拚時的年少的他們。


    時光,終究兜兜轉轉迴歸了它最初的模樣。


    主神大戰終。


    “父親。”禦瑾從遠處奔襲而來,一手扶起失了力氣的父親。


    禦嘯由心發笑,瞧著已經長大可以獨當一麵的兒子,老父親滿懷欣慰。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時間迴到兩天前,一人單打兩位主神的風炎在抽取了朱雀的火之力後又出了一個十分損人的招數,他掌控了蔓延全境的神樹根須,通過它們抽取了全境的生機之力。


    大地的一切生機都被他抽取了幹淨,而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頃刻之間。


    連孟和禦嘯拚死反攻,但耐不住這風炎還真是曾經蟄伏了數萬年的神樹,它對那神樹根須的掌控根本不受外力幹擾。


    於是,就這麽不小心讓他得逞了。


    “哈哈哈哈,禦嘯、連孟,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禦嘯事後迴憶,當時風炎張狂的笑容大概是他這輩子見過最討厭的。


    然後打斷不了他吸取生機的風炎毫不客氣給了他一劍,讓還沒來得及融會貫通的風炎差點筋脈紊亂爆體而亡。


    當然,他是不可能這麽輕易去死的。


    生機之氣的修複治愈效果也是十分喜人的,所以風炎堅強的挺了過來,甚至利用那些生機之力短暫的製造出了一具不死不傷的不壞之身。


    連孟和禦嘯用了一個又一個辦法都沒能在他身上造成致命傷害,這讓二人十分挫敗,戰鬥一度陷入了僵局。


    “正待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身著粉衣、貌若天仙的小仙女出現在了危機四伏的戰場上。這個小仙女,成為了解救整場戰爭的關鍵。”


    “啪!”一聲驚堂木在桌麵拍響,終結了這場懸念四起的講說。


    迴到現實,其實就是小綠芽吃瓜子的小盤子不小心摔到了地麵,也不小心打斷了她驕傲的自吹自擂。


    她輕輕動了動眼皮,阿寶跳下石凳就去給她端茶倒水。再撅一撅嘴唇,火火蹦到身邊開始捏肩捶背。


    旁邊的連姝嗬嗬兩聲,捂眼退離戰場。


    “現在小孩子真是越來越會玩了,講故事還帶留懸念的。嘖嘖嘖,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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