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平原遭遇了百年難遇的特大旱災,從四月開始一滴雨水都未落下,更有氣溫不斷升高,不過一月的時間就曬幹了各大江河支流,境內各大小湖泊更是直接露出了沉積千百年的湖底。


    江河幹涸斷流,湖泊水位驟減甚至直接見底,日漸拔高的氣溫曬死了不知多少的魚蝦龜蟹。


    大地被高溫烤得幹裂,草長鶯飛的春日剛過,本應鬱鬱蔥蔥的樹木卻被曬得連片枯死,更有樹木茂密的山林在高溫下幹燥起火將整片山林燒得寸草不生。


    春日剛播種的莊稼根本還來不及發芽就同幹裂的土壤一起死在高溫之下。


    人們隻能不斷的采集地下水,挖井、挖深井。企圖采到一丁點的水能讓他們掙紮著活下去。


    隻是一切,都是徒勞。


    不過一月,整個天府平原就陷入極度缺水的狀態。


    幹旱,就會缺水、斷糧。


    缺水、斷糧,就會死人。


    眾人乘坐著馬車一路行進,道兩旁無不是餓殍遍地、屍橫遍野。


    “小姐,這......”


    明玉不是沒見過死人,甚至殺過不少人。可她從未見過這般令人心神動蕩的場景,那一個個絕望木然的麵容,一聲聲悲痛至極的哭嚎,一個個蹣跚趔趄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憐憫、心痛、不忍。


    她們的馬車還是隱身的狀態,道路兩旁的人根本不知道有這麽一群人在同情憐憫的看著她們。他們隻是麻木地往前走,想逃到有飯吃、有水喝的地方。


    “明玉,將車簾放下來。”舒姝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小姐...教主,救救他們吧。”明玉實在做不到就這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車廂陷入了沉默。


    舒姝輕歎一聲:“明玉,救一人救不了萬民。”


    再說,她們該如何救人,給他們吃食?還是給他們供水?


    “可...可哪怕救一人也是一條命啊!!”


    明玉眼眶泛紅,她看到了,那些小孩,麵上一片死氣,可那眼神清亮,帶著天真和懵懂。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那時的他們也是這樣弱小無助,是教主救迴了他們,撫養他們長大。


    “教主,你救了我們,為何不能再救救這些人?”


    舒姝抬頭看她:“我救你們,因我力所能及;我不是神人,救不了這麽多人。”


    明玉的吞下了即將出口的哽咽聲,望著教主清亮的雙眸,她一時失語。


    “教主,不是這樣的,你可以救他們。”


    舒姝不想同她爭執,隻閉上雙眼全當看不見她那淚眼婆娑的模樣。


    “明玉,這是天災,不是人禍。”


    舒姝這話明玉懂得,天災,是天道有意識降下的災禍。她們沒有能力同天道作對的。


    “可...可你分明可以......”


    “明玉,夠了。”一直靜默的明月突然低聲叱喝。


    明玉淚眼朦朧不可置信地看向明月。


    “明月?”


    向來和善的明月臉上已然布滿寒冰。


    “明玉,你憑什麽?”


    憑什麽說這些話?憑什麽要求教主救人?憑什麽讓你發善心教主買單?


    “我...”在明月的質問下,她突然有些心虛。


    待行至一處渺無人煙的地界時馬車慢慢顯出了身形,馬車的速度也恢複了正常的行駛速度。


    “籲~”三輛馬車依次停下。


    舒姝掀開簾子從為首的馬車上跳下,快步走到第二輛馬車之上。


    風念睜大眼睛:“舒教主,你怎麽...”


    舒姝拍拍他的小圓臉:“小修士,你去前麵。”


    “哦~”小修士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被攆到了前麵的馬車。


    剛進馬車,看到明玉情緒低落、明月姐靜坐一旁閉目養神顯然是不想理她。


    就像是......


    “明玉姐,你做什麽惹她們生氣?”他說話的時候還偷偷看向明月。


    也不知道明玉姐說了些什麽,連明月姐這麽好脾氣的人都不想理她了,舒教主還被氣到換馬車。


    明玉有些委屈,她隻是想救人啊。


    薛崖見舒姝麵色不佳,猜想怕是在前麵同車裏的人起了些矛盾。他拉過舒姝的右手在手中細細摩挲。


    一旁的明書:當我不存在的?


    薛崖自然是當明書不存在的,他柔聲問道:“姝姝,為何不高興?”


    舒姝輕歎一聲:“你們可看見外麵的情景?”她問。


    二人自然是看見了的,哀鴻遍野,死氣衝天。


    “看見了,隻是天道降下天災,也非我等能左右。”


    明書點頭:“薛城主說的是,就算有施雲布雨之能,我們也隻能在及其有限的範圍,及其有限的時間招來雲雨。”


    況且,操縱天時,對於他們這類還未飛仙的修士而言消耗極大。更別提在這靈氣補充不足的人界,這麽做簡直是自尋死路。


    “對,遭了天災餓殍遍地。明玉同情那些人,可她卻怪我不救人。”


    薛崖眼神一暗,心中已將這個名字翻了兩翻。


    明書皺眉,沒想到明玉此次竟然這樣魯莽:“教主莫要理她,是我們幾個將她慣壞了。”


    明玉是除了明言以外最小的一個,再加上她是個女孩子,饒是比她小的明言都對她多加忍讓。


    從小便是他們幾個捧在手心寵著長大,倒是捧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丫頭沒吃過苦,太天真了。”若是真如她所說去救人,思來想去怕也隻有求雨這一招。


    求雨可以,舒姝確實可以做到。可那之後呢?一時的降雨,還是範圍及其有限的那種,又能改變什麽呢?天氣還是一樣的熱,人民還是一樣生活在酷熱苦海之中。


    他們隻能拖慢一點走向死亡的腳步。救人,他們救不了的。


    “姝姝,你莫要同她計較。”傷了自己的心可就不好了。


    “我不是氣她,我也氣我自己。”


    舒姝黯然垂眸:“我也想救人,可我救不了。”


    無能為力,這四個字砸死了她所有的念想。


    “我突然在想,我們修仙到底是為何?為求長生?還是追求實力?”


    她以前沒有目標的,隻知道提升實力才能在修真界過得更好。所以她努力提高自己,也隻是為了自己過得更好。


    “我以前是為自己過得更好,今日我萌生了救人的念頭,我希望這些平凡的人能夠過得好。”


    她忍不住笑出來,說她虛偽也好,說她道貌岸然也好。她就是有了這樣的念頭。


    “我並不是一個心善的人,我殺過很多人。”


    “我看到人界有寺廟,裏麵香火鼎盛,每日有絡繹不絕的人去求神拜佛。我不知他們求的哪個神拜的哪個佛,這些神佛又是否當真會保佑他們。”


    她輕笑一聲:“現在看來,應是沒有的。”


    “我今日突然起了個念頭,想做那個能救他們的神佛。”


    明書皺眉陷入深思,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幾位家人,大概是修士的通病,比之舒姝他更是一個自私不過的人。


    “心懷蒼生、心負蒼生。舒姝,這是大善。”薛崖含笑看她,他一直都知道這是個善良的姑娘。


    當年初見時她願意將自己的東西分他一半,在他的幾句勸說下她也能放下殺劍饒過一個又一個同她作對的人。舒姝天生不是一個戾氣重的修士。


    “那姝姝又想如何做呢?”


    “不知道。我困在這裏,想不通。”她茫然的搖頭。


    薛崖摩挲著她的手指,十指纖長,通透如白玉,正如這人通透的心。


    “若是想救他們,你的修為遠遠不夠,我們幾人合力也遠遠不夠。”


    舒姝看他,這是說的什麽屁話。


    “但是姝姝,你莫要忘了。你”他定定看向舒姝,手指點在她的掌心。


    “你真的是神。”


    明書一頭霧水,你真的是神?這是什麽意思。


    神?她呆愣住。


    她都忘了,她本來就是神,她是神界的人。


    “你的意思是?”


    “舒姝,你可以用你神力幫他們。”


    神力是超脫於下界的東西,它對天時的操控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引雨嗎?”


    “對,隻要一場大雨,你可以救活很多人。”


    “可若是,若是一直天熱。”


    “那就等,就耗,同這老天耗一耗。災害總會過去,我們可以一直等。”


    舒姝又有些難過:“可你等不起。”


    一年之內,若是找不到靈脈,薛崖就會被靈府之城抽幹生機。他耗不起。


    隻要有這句話,薛崖覺得就夠了。姝姝竟時時刻刻關心著他的生死,他已經很滿足了。


    “姝姝,你不用考慮我,做你想做的。”薛崖抬手輕撫著她的麵龐。


    “你心中有我,我就滿足了。”


    明書:我好像有點多餘。


    舒姝在心裏同自己說,半年,她給自己半年的時間。若是半年後這邊的事還未完結,大不了去修界挑了幾個門派搶來一條靈脈。


    “好。”


    “薛崖,我想救他們。”


    薛崖從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知道,他的姝姝是善良的姑娘。


    明書不是很懂他們說的神的問題,但是不妨他表明自己的立場。


    “教主,明書不懂大善。但若教主想做之事,隻要吩咐,明書定會全力以赴。”


    想通了心事,舒姝臉上也露處釋然的笑來。


    “明書,那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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