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聰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


    “以後的路或許充滿荊棘,但你注定了會不平凡。我希望你不管將來有多難,都能明白:所有的困難,其實也是好事。遇見困難不要怕,它在磨礪的你同時,也推著你往前走,讓你更加強大,也更有力量。當你擁有這種強大內心的時候,你才能去守護你將來要守護的,去實現你渴望實現的。”


    韓老蔫那雙仿佛已經看盡世事滄桑的眼中,此時飽含著對韓聰的溺愛和鼓勵。韓聰默默感受著這些。突然抓住韓老蔫的手,揚起頭來,眼睛在月光下仿佛閃爍著光芒。


    “爹,您養我長大,給我一個溫馨的家和美好的童年。所以如論將來會如何,我身在何處,在我心中您和娘都是我最記掛的人。”


    韓老蔫仿佛被那種光芒刺痛,心髒緊縮了一下。


    這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但同時他也很清楚在幫主的計劃中,這個孩子將麵臨何等艱難的心理路程。


    韓老蔫很怕韓聰未來在痛苦並煎熬的時候,會不會忘記初心,成為一個殺人惡魔,或者消沉之後,成為路邊野鬼?


    但韓老蔫什麽都沒做,他知道做什麽都隻會讓事情更糟。


    此時他仿佛知道,他真的老了。他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韓老蔫。


    韓聰也不忍看老爹自甘老去的樣子,轉移了話題,聊起了他在河邊跟韓胖子的趣事、騎牛過河的新奇,詢問著《通痹訣》的一些要領等等。


    ......


    “李嬸到底是什麽人?”


    左右無事,韓聰還不想睡,就問起這個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對平凡人來說是江湖人,對江湖人來說就是普通人唄。”韓老蔫心氣散了,反而更加平和。


    “那她怎麽知道當年那些秘辛?”韓聰並不滿意老爹的答案。


    “她是京城分布在江南道的昭武校尉之一,當今陛下的直屬暗探機關“影衛”成員。早年跟著曾跟著還是太子的陛下遊曆江湖,混了個‘醉眼貓’的名號。最擅長的就是隱蹤匿形、潛伏追擊。”


    “這麽厲害?那她就是皇上的人咯?那她在咱家旁邊...為什麽不抓您?難道想釣大魚?”


    “她估計是無聊吧。”韓老蔫無所謂道


    “...”what?這樣的朝廷暗探頭目在您這種全國通緝犯旁邊住下,會是無聊的原因?老爹這心也太大了吧?


    韓老蔫見韓聰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


    “原本我也以為和我關係大了。但她既然好像也沒做什麽,對不對?而且恐怕她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卻出於一些原因,並沒有匯報給她的上級。”


    “我就是我,現在我就是江湖人一個,給朝廷幹活那是為了銀子。我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撂下走人,誰規定我什麽都得跟那個苦瓜臉說了。”


    韓聰驚訝的伸長了脖子往隔壁看,才發現李嬸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坐在隔壁的屋頂,身旁似乎還有一壺酒,配上李嬸還算不錯的容顏,自飲自酌的倒也十分瀟灑。


    韓老蔫對於李嬸的出現,以及她對上級的態度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您在她說的那個‘苦瓜臉’身邊安插了奸細?”韓聰小聲問著。


    韓老蔫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轉頭對李嬸說道:“大半夜不好好睡覺,學起男人爬牆喝酒,怪不得你嫁不出去了。”


    李嬸好像有些臉紅,月色下有些看不真切。“要你管!”


    突然一聲怒喝結束了今天的‘賞月’。


    “韓老蔫,你個色痞又在勾搭誰呢!帶壞了孩子我饒不了你,還不趕緊迴來睡覺!”


    原來韓氏一直在擔心、琢磨著韓聰這孩子今天到底怎麽了,一直睡不踏實、半夢半醒的。


    韓聰和韓老蔫因為離得近,所以聊天聲音不大。但是李嬸加入進來,就必須要提高音量才能聽到了。


    於是韓氏醒了。


    韓氏這一醒可不得了,發現爺倆都不見了,及至著急披件衣服出來找,恰好發現韓老蔫在‘調戲’李嬸的聲音,這一股子火哪裏還能壓的下來,當場就是不管不顧的吼著韓老蔫。


    韓老蔫聽到韓氏的聲音也果然認慫。


    這個可能是魏國建國以來,曾經唯一一個單挑幾大家族兇名赫赫的人物,竟然乖乖的順著梯子往下爬,順帶在下麵接著韓聰。


    “我娘還不知道吧?”韓聰也是害怕,雖然加上前一世都沒談過戀愛,但女人在這件事上的傷害值賊高,他也是有認知的。聽到老娘的聲音也是趕緊起身跟著老爹走,怕火燒到自己身上。


    韓老蔫自然明白韓聰指的“知道”包含什麽。怕韓氏脾氣再次‘爆燃’,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就領著韓聰往屋裏走。


    韓氏這時候才發現自家男人在屋頂配這孩子賞月,而那個女人的聲音則出自隔壁屋頂上笑瘋了似的李嬸。不禁又羞又惱,轉身跟著進屋,將門‘碰’的重重關上。


    屋頂上的李嬸笑的更加大聲,似乎都笑出了眼淚。


    .....


    屋裏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韓老蔫表現的一如既往,還是一拳打不出個屁的樣子,韓聰知道這時候指望扮豬吃虎的老爹出頭是白扯,心想那就不要怪孩兒不孝了。


    “誒呦,娘,我肚子還是有些不舒服,我先迴去躺著了。”韓聰果斷選擇‘病遁’。


    “肚子疼還在上麵喝風!”韓氏明顯不信,但又特別擔心孩子,點著他的額頭“早晚被你氣死。”


    韓聰慚慚地笑著,溜了。


    韓老蔫也不說話,仿佛不知道氣氛已經降至冰點。他盯著自己的鞋麵,仿佛鞋子上麵與剛才、或者昨天都有很大不同,儼然一副你不說話我就不開口的意思。


    “韓老蔫,可以啊。是不是覺得我老了?配不上你了啊?”韓氏到底怕影響孩子睡眠,低聲數落著。


    “我哪有,這不孩子不舒服,我怕他出事才陪他嘛。”韓老蔫委屈道。


    果然還是拿我當擋箭牌啊,沒新意。


    韓聰此時並沒睡,趴在門後聽牆角。他此時聽了老爹的話,忍不住暗暗腹誹。


    “孩子怎麽了?”韓氏也不繃著了,何況為這事擔心了半夜,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孩子要緊。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效啊。韓聰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每個當娘的都是這個樣子嗎?


    “沒啥事,那孩子的玩伴走了,就村頭那老韓家。小孩子不記事的,過兩天就好了。”韓老蔫煞有介事的說道。


    “哦,去哪了?”他娘問道。


    “人家是大族,孩子自然早早地送到京城武院去。”韓老蔫表現的不太在意。


    “這麽早啊。咱家孩子是不是也該早做準備啊?”韓氏又開始憂心韓聰的未來了。


    “哪就那麽早,那小子現在去的應該是他們族內的私教。咱雖然沒有條件,但孩子聰明,等到8歲左右的去縣裏武道院測一下底子,料想不差什麽的。”韓老蔫怕跟韓氏再談下去就天亮了,催促著韓氏睡覺。


    “那是,我的孩子我自然知道,從小就隨我。”韓氏放心了,卻堵著不讓韓老蔫上床。


    “今天的事還沒完呢,孩子是心裏有事,我看你也不幹淨!去廂房睡去,別挨我!”


    事情雖然明朗了,但是韓氏認為自己出糗這事還是要怪韓老蔫。女人有時候知道自己錯了,就會有些羞惱。這時候甩鍋給自己男人,就完全沒問題了,一點心理負擔都不會有。


    沒法子,韓老蔫歎了口氣,一如既往的老實巴交的樣子,乖乖去廂房睡了。


    ......


    韓聰迴到床上,還在想著老爹對自己說的話。


    看樣子老爹的勢力,或者說老爹所在的組織也很厲害啊。隻不過韓聰並不確定他爹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但想來想去,恐怕最多也就是高層而已,恐怕沒有哪個地下組織的老大,會自己親自下場搞刺殺,那也太掉價了。看來他別想著繼承黑暗王國之類的了,不被人利用就算韓老蔫把他保護的好了。


    韓聰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他現在的養父按說也挺厲害的。這可是刺殺了好幾個朝廷大員的狠角色啊,放前一世那就是全國...不,世界通緝,居然還能安然無恙,還能結婚生子?這得多牛啊。也無怪老爹能給他高品階的功法,而且一給就是兩本。


    李嬸呢?看這女人目前的表現,好像和他老爹有點那麽點意思?不會是當年老爹混江湖的時候,招惹的紅塵劫吧?


    要不然怎麽就願意為老爹瞞著上麵?還願意在某些關鍵時候替他照顧自己?


    她不會因為是老爹的原因,所以才主動接過來監視的工作吧?


    這個真有可能,為了不讓老爹過早暴露幕後組織,自己主動接手監視工作。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換了別人沒準還真能順著老爹抓到幕後的大boss。


    可惜,因為關鍵位置選錯了人,所以從一開始這計劃就破產了。韓聰甚至懷疑,如果朝廷等不及了要收網,李嬸會不會是率先通風報信的人...


    李嬸不會是老爹的粉絲吧?


    這女人一定是年輕時偶然遇見老爹,被老爹容貌...額...好吧,應該是後來老爹的為人讓對方傾慕,然後經曆三番兩次英雄救美之類的橋段,死心塌地想跟著老爹,結果老爹卻是個木頭,隻想著做一番事業,從而上演了江湖癡情兒女的一幕。後來老爹殺的各大家族人人膽戰心驚,她就更加不可自拔......


    韓聰想到這不禁被自己給逗樂了。


    這麽能想,上輩子咋就沒琢磨著寫個小說當個碼字的呢?


    不過又一想,老爹和那個女人有糾葛,讓娘咋辦?這事不能忍啊!


    不管怎麽說,確定李嬸對他們家沒啥危害,甚至還能幫忙遮掩,他心情也就放鬆了下來。


    大不了以後不去她家玩了,嗯,要是她送過來酸梅湯,還是可以喝一口的。


    韓聰就這樣在胡思亂想中慢慢睡著了。


    隔壁廂房,韓老蔫歎了口氣。這孩子太過於聰慧,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想起那兩個殺千刀的竊賊惹出來這麽多的事,韓老蔫是氣不打一處來。


    讓他們那麽輕鬆就見了閻王,真是便宜了他們。


    這也都是沒法子的事情,陰暗處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表現不宜太過。不然有的是精力讓這倆個毛賊後悔投胎!


    翻個身,韓老蔫也在碎碎念中終於睡了。


    韓家,總算有驚無險,依然過了一個村裏人眼中的平凡生活。


    ......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韓聰才醒來。


    昨天的連驚帶嚇,又消化了那麽多故事,讓他這一覺睡得很沉。


    走出臥室,推開房間正門,外麵的光芒便順勢灑下。今天的陽光格外刺眼,韓聰一手遮擋著,一邊慢慢適應,睜開眼睛。


    爹娘都不在家,估計是出去農忙了。


    老牛因為他還沒睡醒,爹娘又又忙著自己的事,所以隻能在牛棚裏吃著割來的草料,此時正一臉幽怨的看著他。


    一切如故,這世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韓聰心中知道,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以前的悠閑日子過了。韓聰暗自下定決心,要加快速度練功。


    在這個尚武的世界,每個家庭都會有一些習武的道具。比如韓聰家裏就有一些棍棒,和吊起來的一些沙袋。


    韓聰走到其中一個沙袋旁,開始練習《通痹訣》,拍打周身,用背靠沙袋的方式拍打背部。


    韓聰昨晚曾問過老爹,每個修習《通痹訣》的人,都得靠拍打背部嗎?


    老爹的解釋是,他現在還沒有開始學習真正的內功,所以體內僅是一些還沒散盡的先天真氣,目前也稀少的很,不免有些無力了一些。


    所以配合拍打穴位,按摩背部,可以起到幫助真氣通痹、溫養穴位的目的。


    韓聰昨天就發現,他的五感在練過《通痹訣》後,變得非常敏銳。今天刻意的去感受,希望能找到目前的最大極限。


    不去實驗不知道,韓聰發現他的感官已經敏銳到超脫常人的程度了。


    吳家距離韓家至少有200米左右,他集中注意的去看,居然能看得清吳家二層閣樓的房簷紋理;


    平時覺得安靜祥和的小村,此時刻意去聽,霎時間嘰嘰喳喳的各種聲音都奔湧而來,讓他不得不暫時轉移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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