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聊啊!”


    趴在船舷上,看著浩浩蕩蕩的艦隊不斷調整風向,一會兒排成s形,一會排成b形,趴在船舷上看著大海,巧研忍不住用她修長的小手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火然?文.ranena`


    太平洋航線算是最風平浪靜的,當初麥哲倫從大西洋過麥哲倫海峽受盡了風浪之苦,艦隊損失就剩三艘,船員也死亡了一半還多,而自南美洲途經關島去菲律賓三個月時間,一次風浪都沒有遇到,於是麥哲倫為之取為太平洋。


    可這條北太平洋航線也算得上最無聊的了,除了半個多月前路過夏威夷群島,那兒的堅果水果還有沙灘才讓巧研覺得有趣點,剩餘全都是茫茫大海,每天能活動的地方除了甲板就是甲板,最初的熱情被消耗去,現在巧研心頭也禁不住浮現出些後悔來。


    說實話,像她這樣宋青書手下的姑娘,想嫁的風光,可選擇的太多了,畢竟出身就是百裏挑一的揚州瘦馬,不管學識還是容貌都是上等,給宋青書工作,和大帥有著那麽一層親切關係,又當過歌星,演過歌劇,還當過醫護官,平日裏約會的小夥子都不是什麽名士文人,再就是大富大貴之家的公子。


    就像她們前秦淮樂團的成員瑩瑩,嫁的就是北地逃到江南的名士呂維琪的小公子,呂家作為開化新資產階級世家,在北呂宋擁有二十多座莊園,家財不下百萬兩,還有其他幾個姐妹,不是新州長市長,就是某個大豪,像她和玉兒這樣未嫁的,已經沒幾個了。


    不過巧研總覺得那是世家子弟缺點什麽,不是太輕浮,就是規矩大的嚇人,而且不少人看上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帶著的宋青書賜予的光環,鶯鶯就幾次抱怨,她夫家總是逼著她去找大帥走關係,弄得她格外的苦惱。


    倭國那一陣子,巧研倒是對鄭森有過一段的好感,可這個家夥的注意力全在玉兒身上,而且最近傳言他和朝鮮公主走的很近,巧研又不甘心做妾。


    這個叫楊勇的家夥,是頭一個讓她感覺很特別的,那股子鐵骨錚錚的男子氣概,哪怕是鋸腿這種劇痛,也是硬生生挺過來,直到手術完成。


    不過,這個鐵漢一樣的家夥也仿佛一塊鐵疙瘩,一點情趣都沒有,抱怨一句後,巧研又是懶洋洋的抻了下腰轉過去,正在桅杆下對著水手們訓話的楊勇也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旋即又是硬邦邦的扭過頭接著和水手們訓著。


    “這個木頭!”


    無趣的翻了個白眼,巧研又是有氣無力耷拉著兩支小手,搖晃著向船艙走去。


    叮叮咚咚的吉他聲忽然在加班上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清新明快的歌聲,正在帆上忙碌的水手忽然猴子一樣腿彎搭著桅杆垂了下來,正在擦洗加班的夥計亦是跟著那旋律搖晃著頻率,看著那靚麗的姑娘坐在前甲板長歌一曲,趙勇情不自禁的呆呆看了幾眼,最後卻又是搖著頭,埋動著木頭裝的下半截假右腿,向後甲板走去。


    自鬆江出發,沿日本進入北太平洋暖流,途經夏威夷抵達美洲西海岸,三個月時間轉瞬即逝,就在馬上要靠岸的前一天,一路太平的五月花艦隊,卻是遭遇了罕見的大風暴。


    天空都黑成了鍋底色,豆粒大小的雨點劈劈啪啪的砸在甲板上,幾米高的浪不斷從前方拍過來,整個艦隊猶如進入了巨人的洗澡盆中那樣,被大自然玩弄於股掌之間,咆哮的大海向人們展示了自己是多麽強大,他們又是多麽渺小。


    巧研坐的船屬於商船列,稍小,更是顛簸的嚴重,上層甲板的物資中,東西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還從未見過如此景象,巧研胃裏更是仿佛翻江倒海那樣,不斷的嘔吐著。


    這功夫,門忽然被輕輕敲響,扶著牆壁想去開門,巧研卻冷不防船又是來了個大過山車,晃得她驚叫著向前撲去,那頭,也顧不得禮貌了,直接撞開門闖了進來。


    “你沒事吧!”


    又被扶迴床上,麵色慘白的巧研剛要迴答,卻又是喉嚨一癢,扭頭抱著床頭垃圾桶猛地吐出幾口酸水,旋即再一次癱軟迴來,就在她迷糊的昏天黑地時候,一張手帕輕輕擦在了她嘴上,幫她將那些穢物擦掉。


    這才迴複了點精神,巧研再次睜開眼睛,接觸著她的眼神,楊勇的手立馬跟觸電般縮了迴去,旋即卻是從腰上解下了個竹筒遞過來。


    “酸梅,陳皮,把這個喝了,就能好多了,我走了!”


    丟下竹筒,楊勇又是一瘸一拐的要出門去,卻冷不防他那水手大衣衣袖一緊,被一隻小手給拉住了。


    “陪我待會吧!”


    “如果你要是不忙的話!”


    迴頭看著巧研蒼白的小臉,猶豫了下,楊勇又是悻悻然的拉過床頭巧研書桌旁的椅子,坐了下去。


    他不是那種善於交流的人,巧研卻是,猛地灌了一口酸鹹的梅水,似乎真的很起效果,讓幾乎翻天的胃舒服了不少,看著這個木頭局促的模樣,巧研那嬌俏的臉頰倒是露出了一股笑容來。


    “我記得你好像是陸師的吧?這船上,你怎麽不暈船?”


    這個話題到算得上楊勇生涯中的一部分,可算撬開了這個悶葫蘆的嘴,艱難的輕笑一下,楊勇頗有點迴憶的說道。


    “當年跟著大帥與荷蘭夷打仗,我們是作為海軍登陸師的,在呂宋海,遇到的風暴比這還要大,當時我也是膽汁差不點沒吐出來,後來我們夥裏的陳螃蟹,給我灌了半壺用酸梅子泡的水。”


    “後來按他說的,每天就跟他一起站在船頭適應顛簸,打了半年多的仗,我還真就不暈船了!”


    “陳螃蟹,好有趣的名字!”


    這迴似乎洪峰過去了,最後一個大浪過後,好長一段時間,顛簸居然平穩了下來,慵懶的靠在枕頭上,巧研感興趣的睜大了眼睛。


    “是啊!這家夥是很有趣,停軍在加裏曼海峽時候,這小子沒事兒就攛掇全夥的弟兄們溜出去,在海邊,總是他能找到帶珍珠的蚌。”臉上硬朗的線條變得更加柔和,可旋即,楊勇臉上卻是流露出了一股子落寞。


    “他死在了宜興之戰,當時我們師被建奴正紅旗騎兵鑿穿了,一個建奴用長矛紮穿了他,這小子也硬生生把那騎兵給拽了下來。”


    一時間,小屋裏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楊勇才扶著桌子坐了起來,卻是對巧研認真的說道。


    “等船靠了岸,跟著下一趟船迴大明去吧,巧研姑娘,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你。”


    這一次,巧研卻沒有辯駁,而是稍稍低下了頭,可就在這功夫,門口忽然有水手急促的跑了過來。


    “艦長,快來,海上有情況!”


    猛地一驚,楊勇扶著牆急促的向外走去,站起來踉蹌了下,巧研也是三步並作兩步跟了出來。


    大海還真是奇妙,剛剛還疾風驟雨,走過了這片地帶,雨一下子就停了,雖然天還是陰沉沉的,可是海浪平穩了許多。


    衝出風暴區卻是將五月花艦隊打散了,龐大而輝煌的五月花號,此時已經不在眼簾之內,周圍能看得到的,隻有自己這條茶號,以及瓷號,輝煌號三條商船,還有海軍護航艦騰雲號,巧研趕到船邊的時候,楊勇已經拉開望遠鏡,向前觀望去了,就在海平麵上,幾個不速之客赫然映入眼簾。


    雖然宋青書麾下戰艦借鑒了蓋倫船的設計,可東西方審美下,明軍戰艦,商船還是能明顯看出與西方船的不同,這幾個家夥,看模樣就不是自己人。


    “哪國的船,英國的,西班牙的?”


    楊勇這個船長其實並不太懂航行,不過大副卻是水師正式退下來的,曾經護航艦隊去過印度,看了一會,楊勇扭頭詢問道。


    四十多的老海員還高舉著望遠鏡,卻是艱難的搖搖頭。


    “太遠,好看不清楚……,不對!他們將國旗降下來了,換上的黑骷髏旗,是海盜!他娘的海盜!”


    幾條船幾乎同時響起了警鈴,騰雲號猛地調轉了船帆,仿佛利箭那樣衝了出去,同時船尾打來旗語,讓三條商船先向北躲避,接到旗語之後,楊勇也是毫不猶豫的高聲叫喊著,命令水手向北轉舵。


    劇烈的咯吱聲中,三條商船相繼轉換了方向,眼看著脫離戰場,巧研也隻驚心動魄的趴在船尾甲板上,蒙蒙的海霧中,隱約已經聽到了戰列艦那轟鳴的船炮怒吼。


    “放心吧宋姐,就憑那些不成器的海盜,不是咱們戰列艦的對手!”


    看著巧研擔憂的模樣,一個拽著纜繩的水手還好心的勸說一句,可看著看著,巧研忽然又是緊張的一伸手:“那是什麽?”


    迴過頭去,沒等驚愕的瞪圓眼睛的水手迴答,後桅杆望鳥巢上,已經有人急促的叫喊起來。


    “兩條海盜船衝過了騰雲號的攔截,加速!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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