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湖南能打的兵馬全都拉過來了!


    自九江江麵上,這些年明軍,闖軍還有清軍打造的大樓船甚至超越了當年陳友諒的規模,真叫遮天蔽日,長江七十多裏,到處都是這種長二十杖,高三丈,層層樓閣露出一排排森然炮口的大樓船,打著吳字大旗的兵士持矛拿銃,密密麻麻得列陣在上麵,甚至還有蒙古騎兵騎馬來迴的馳騁著。?燃文??.?r?a?n??e?n?`o?r?g?


    緊隨著舟師,安岸邊上亦是煙塵沸騰,幾萬遼東騎兵馬蹄子繚繞起衝天的煙塵,後麵跟隨著的大隊步兵一望無際,一排排向天直指的長矛一晃一晃間令人眼花,這些曾經耗費朝廷重金供養的左良玉大軍如今也剃了難看的金錢鼠尾,穿著清人的號子服,成為侵略他們衣食父母的急先鋒。


    “殿下,前麵就是南昌了!”


    過了九江,龐大的艦隊直接拐進了鄱陽湖,又是一天多的水路,艦隊最中央那條百米樓船上,穿過層層疊疊的歌女舞姬之間,一個傳令兵忽然急促的跪在了地上,大聲的稟報著。


    兩柄遮陽傘蓋下放著的是明楚王府鎮府之寶,當年朱元璋親自賜下來的純金交椅,腦門上也是剃成了大禿瓢,可是身上卻是寶藍燙金富麗堂皇的八爪莽龍袍,扶著椅子金扶手,吳三桂那健壯而又有型的軀體重重站了起來,隨手從旁邊太監手裏奪過了望遠鏡,向著江邊眺望去,那高聳而壯麗的滕王閣頓時映入他眼簾,滕王閣下,江西巡撫土國寶以及一大堆官僚士紳渺小的猶如螞蟻。


    一股子**裸的野心在吳三桂那張頗為帥氣的臉上殘忍的綻放了出來。


    吳三桂如今甚至有些感謝李自成了,是他攻破了京師,才讓他吳三桂的眼界從大明朝跳了出來,如今也真是個千窄難逢的機會。


    又是拜宋青書所賜,殺了多鐸,氣的湖廣督軍的阿濟格棄軍返迴,緊跟著朝鮮告急,豪格又走了,在湖廣這支重兵集團,夠分量的滿人主子走的差不多了,真正說話有力的反倒是他這個漢狗了。


    而且蒙古八旗有奶就是娘,至於左夢庚手底下那些綠營,自然也是跟他親近,唯一難搞點的懷順王耿仲明,前陣子恭順王孔有德在進攻雲南時候被殺,嶽托個紈絝子根本搞不定,把他的漢軍旗調到雲南打張獻忠去了,如今偌大的楚鎮,就他吳三桂一個人說了算了。


    而且吳三桂也是打心眼裏感謝宋青書了,幸虧他這一通瞎折騰,聽聞江南取消了佃奴,還允許那些泥腿子的分割他們的土地,湖廣江西的地主都坐不住了,頭一次,這些滑頭的可以的家夥如此大方的投到自己麾下,要兵給兵,要糧食給糧食,吳三桂怎麽不感激宋青書這個親爹?


    尤其是宋青書還幫他把皇帝架空了,簡直是為他禪讓做鋪墊啊!。


    隻不過吳三桂感激的方式特別點罷了,順手將宋青書的基業收了好了!


    “奴才等叩見平西王!”


    龐大的艦隊在滕王閣附近緩緩靠岸,吳三桂剛傲慢的自樓船上走下來,土國寶等江西大小官僚立馬諂媚的學著滿人打千,撲棱著衣袖子跪了一地,其中土國寶還格外的爬到吳三桂腳下,亮著他新剃的金錢鼠尾邀功般的請道。


    “南昌上下已然剃發易服,吾等盼為大清子民久已,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將主子您給盼來了!”


    人無恥到這個境界,也算是一絕了,連祖宗都不要了,聽的後頭跟隨的官員有的厭惡,有的不屑,然而土國寶雖然無恥,卻是真小人,這幫家夥沒賣的這般徹底,可一個個不也是禿瓢腦袋,穿著馬褂跪地,一個個當了表子還要做牌坊,也是虛偽的夠可以。


    然而,誰知道吳三桂忽然惱火的抽出了腳,大聲的訓斥著。


    “放肆,汝乃是大明的官員,何言做他大清之臣?汝這叫不忠不義,罪當死也!”


    這位爺發什麽神經了?差點沒嚇死,土國寶驚慌失措的把腦袋撲騰撲騰狠命磕在地上,悲催的叫嚷道。


    “小的愚鈍,小的愚鈍,不知平西王……”


    “本王乃是崇禎皇帝親封平西伯,這些年是借虜兵以討賊寇,如今聖天子在世,自是領兵來還,奈何朝中奸人當道,前乞活賊宋某把持朝綱,本王要清君側,討伐之,不知土巡撫可願助本王一臂之力?”


    吳三桂一番話配合他那帥氣的臉,簡直是電影主角一般無二,雖然一口一個本王有點紮耳,可依舊聽的一大群江西官員大喜,平心而論,他們也不願意給建奴當奴才。


    雖然每個家夥都是一副奴才樣了。


    再一次將頭狠狠地磕在地上,土國寶簡直“感激涕零”,嚎啕大哭的抱著吳三桂的大腿。


    “將軍堪比嶽武穆!下官敢不附將軍尾驥?”


    …………


    還真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頭,魯王監國才剛剛滅掉,江西,又跳出來哥個號稱清君側的,吳三桂在南昌這一反水,頓時在中原大地上,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北京的多爾袞暴怒,直接下令將吳三桂的家人全部捉拿,壓往菜市口斬首,這一次,連千嬌百媚的陳圓圓都沒逃過一劫,可憐一代美人才女被五花大綁,推上菜市口,寒光閃閃的大刀一揮,那宜喜宜嗔的漂亮腦瓜就此凋落胡塵中,不過這些對吳三桂來說一點兒也不在乎,反正他吳家已經被李自成殺一遍了,美人沒了可以再搶,兒子沒了可以再生,真正對他有用的全在軍中。


    吳三桂清君側一事在江南同樣仿佛油鍋裏潑進了一滴水,那些遺老遺少們更是激動的欣喜若狂,頭一次,宋青書的輿論自由起了反作用,儒林報,東林報都用大篇幅寫滿了吳三桂的事跡。


    《忠臣孝子平西伯,拋家舍業全忠義》


    似乎真的缺乏一個監管製度,應天各級政府似乎對滿大街飛舞的量兩個保守黨刊物束手無策,這玩意弄的滿城風雨,吳三桂還沒殺到江南,江浙似乎已經開始動蕩起來。


    七月初二。


    國會例會又爭吵了一天,一直到太陽下山,陳子龍方才得以疲憊的坐著馬車,迴到了他的陳府。


    說是陳府,也不是之前那幾進幾出的大院子,而是個二層水泥磚瓦的小樓,不知道為什麽,首輔大學士宋青書對那種傳統的土木磚瓦大院子就是不感興趣,上行下效,這種鋼筋水泥的建築越來越多出現在應天城中,不過別說,雖然看起來沒有那麽氣派,而且小了許多,可這樣的小樓似乎住的很舒適,冬暖夏涼,尤其是陳子龍還最愛在二樓的客廳中,靠著大玻璃窗下的躺椅躺下,疲憊之時端著一杯熱騰騰的來自西洋叫咖啡的飲料,再翻翻諸子百家,一天的煩躁似乎也能隨之而去。


    當年陳子龍差不點沒和柳如是好上,奈何家有雌虎,陳夫人大鬧一通,羞得柳如是掩麵而走,攪黃了一樁姻緣,不過陳夫人雖然兇悍,卻也是持家有道,陳子龍剛到家,那香噴噴的咖啡已經擺放在了桌子上,知道此時陳子龍已經沒有胃口吃飯,旁邊還有著幾個蝦仁大薯餅散發著噴香的味道。


    “老爺又迴來這麽晚,又是那位大帥鬧出什麽事情來了?”


    “國家大事,婦道人家別瞎說!”


    隨手把外套脫下,陳夫人是立馬接過掛起來,隨口聞到,問的陳子龍卻是不耐煩的兇了她一句,誰知道這話惹得陳夫人一哼。


    “婦道人家,人家柳如是都在國會裏和你們男人指手畫腳了,有本事,你把她攆出去,就會跟我兇!”


    被這一句搶白,陳子龍還真是腦袋一暈,看顧橫波不順眼的不少,可真敢揚言把她趕出去的,沒有,她算是整個大明最大的娛樂圈老板娘了,從最開始的秦淮樂團,到現在開遍了江南大大小小樂隊,歌星,戲劇星,都得叫她聲老板娘,好家夥,一群唱戲的伶人迷弟迷妹一大群,誰要是得罪了她,估計背後得讓人噴死。


    本來就心煩,今天國會上,一大群老古董又開始叫囂什麽還政於君,還有個不要命的居然要求宋青書下台,迎吳三桂進來,別看宋青書如今打著民主的旗號,陳子龍其實知道,自金陵向南二百多個師六十萬大軍全是效忠他一個人的,很多時候宋青書是自我約束於國會之下,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本來就站在風口浪尖的保守黨還在人刀口下如此蹦噠,不是找死是什麽?


    尤其是今天星夜兼程趕迴來主持國會的周延儒,那老狐狸一言不發,曖昧的態度,就讓他心頭打鼓。


    再說,陳子龍看的清楚,吳三桂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清君側?弘光朝時候他怎麽不來清君側?退一萬步,崇禎皇帝複位時候他怎麽不來清君側?如今宋青書雖然讓陳子龍不舒服,可他還是理智的,雖然剝奪了不少世家利益,至少沒剝奪大家從政的機會,甚至於說,士人是真正的當家做主了,再也不必屈居於皇帝的喜好之下,而吳三桂?他來了,大明才真的要變天了!


    可就在這煩躁的功夫,陳夫人忽然再一次走了上樓。


    “對了官人,今日來了個江浙來客,說是您的門生,不過妾身沒見過,妾身安排他現在客房休息下了,您要不要去見見?”


    “江浙來人?”


    陳子龍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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