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如此重要的一天,被從皇宮中佛堂請來已經是半夜七八點鍾了,原本令他咬牙切齒的數百“亂臣賊子”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矚目著他走進國會會場,似乎當年那大權獨攬的時光又迴來了。燃文.?r?a?n??e?n?`o?r?g?


    此時的確是崇禎大權獨攬,他法定有五票,剛好能打破平衡,不論他投那一麵,都將左右這次法令的發布!


    “陛下,天下的尊卑禮儀,全倚仗陛下一人之望了!”


    “陛下,天下萬民蒼生,就看您一念之間了!”


    來之前已經有人為,崇禎解釋過了,保守黨黨魁錢謙益還有內閣副相周延儒則是又分別在兩邊對著崇禎皇帝一行禮,不過相比之下,錢謙益還是略為得意,而周延儒則顯得緊張無比。


    眾所周知,皇帝對彈劾了他,奪走皇帝大權的民主黨沒有好感!


    拿著那通紅的五字,看著兩麵的投票箱,在看著滿麵關切的兩人,一時間,崇禎皇帝也猶豫了。


    說實話,對宋青書沒有好感,實際上崇禎皇帝對虛偽的保守黨那些江南名士同樣也沒有好感,宋青書好歹是光明正大的通過博弈,取得了如今,這些混賬在背地裏勾心鬥角,拖垮了大明帝國,如果要是可能,崇禎皇帝更想將選票撕了,然後下令將整個國會的混球們拖出去全砍了,滅九族!


    可惜,如今已經不是他可以隨意處置大臣的時候了,更多的,他也得考慮起皇室的利益來,一張選票在讚同與反對兩個箱子間來迴搖擺,朱由檢也是猶豫不決。


    在兩邊人都是滿腦門汗水的注視中,足足幾分鍾,終於,崇禎皇帝居然向支持廢除《人權宣言》的投票箱走去,一刹那,周延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錢謙益那張老狐狸臉,開始流露出濃鬱的笑容。


    “等等!”


    千鈞一發的時刻,冷不丁一聲清脆的喊聲,卻是讓在場人差不點心髒病犯了,國會一旁,負責撰稿報道的十三公主朱居然丟下稿子跑了上來,看的錢謙益立馬心頭一緊,急促的說道。


    “此乃國會選舉之計,長平公主非議員,不要搗亂,否則按照憲法,就算公主也得被拿下!”


    這兒,錢謙益倒是不將就起皇室尊嚴了,居然搬出憲法威脅起來,可惜,朱全然不吃這一套,轉頭對著周延儒抱了抱拳頭。


    “作為女兒,我有兩句話相對父親說,請副相批準!”


    “投票之前尚且需要雙方辯論,以證道理,長平公主所請,自然無礙!”


    這可是個機會,周延儒當然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在錢謙益氣急敗壞中,朱趴在崇禎耳邊,急促的說了兩句話,旋即又是再一次翻身台下。


    “陛下,我大明乃禮儀之邦!尊卑禮儀,不可廢啊!”腦門上也是流下了汗珠子,錢謙益再一次焦急的抱拳勸說,誰知道這一次,崇禎皇帝似乎想明白了那樣,在所有人的心跳聲中,信手將選票投入了反對廢除法案的投票箱內。


    …………


    崇禎二十年二月十四,內閣首輔宋青書提出人人平等,廢除一切奴隸製度的人權法案,正式生效,盤旋在華夏幾千年的封建禮儀以正式立法的手段開始被瓦解,消息一傳出,立馬惹得那些文人士子一片罵聲,不過僅僅一天之後,他們的聲音就淹沒在了成千上萬的平民百姓唾沫星子裏。


    這次得利最大的居然要屬皇室!崇禎皇帝丟了京師,弘光皇帝倒行逆施又鬧得江南天怒人怨,這個時候,皇室的威嚴已經掃地了,可第二天的應天日報,朱用濃墨重筆刊印出來的頭條,再一次為皇室拉迴來了無比的民心。


    《自由!皇帝陛下公開支持廢除奴仆製,權利宣言通過!》


    一下子,宋青書這個提出者的風光倒是被蓋過去不少,居然有不少被放歸良民的百姓,為朱由檢立起了長生牌坊。


    還好,宋青書注意的不是名聲,而是結果!這權利法案,就是他為大明社會進行下一波洗牌的敲門磚。


    和那兩個小兵的談話,讓宋青書冷不丁想清楚了個事實,他的確過於軟弱妥協了,南直隸的地主階層,一大部分不是被建奴打擊下家破人亡,就是在清算中被處決,這一段時間的過於順利,讓他忘了地主階層有多麽的頑固與可怕,就是上下勾結,一方麵這些寄生蟲占據著大量農人勞動力而暴富,另一方麵,借著財富這些人又勾結官府,欺壓佃戶農奴,一手遮天,如果不將這些毒瘤處理幹淨,就算是把江西兩廣福建都拿迴來,也不見得能將局勢逆轉過來。


    鬥生小民還是畏懼地主多過畏懼國法,哪兒來的民主?


    要想除掉地主階層的力量來源,必須對社會階層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洗牌,重點就放在浙江!


    其實沒等國會那麵最終處置下來,宋青書這麵已經開始行動了。


    刑部最高法院組成了二十多個流動法庭,不需要外出作戰的八十多個師也開始隨著法庭移動了起來,挨個州縣武裝推行政策,焚毀奴隸契約,順便摟草打兔子,將前一陣子在明軍背後搗亂的地主老財一個不落的揪出來,以叛國罪,處以死刑。


    的確殘酷了許多,偌大的江浙,幾乎每個州縣都有人破家,辦喪事,被處決的犯人恐怕不下幾萬,這些人沒有死在抗擊建奴入侵的戰爭中,卻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然而宋青書一點兒也不後悔。


    這是通往後世那種近代與現代社會不可避免的,沒有不流血的革命,就如同斯大林,曆史上不知道多少人批評他的政策太殘暴了,發動大清洗運動,據說有兩千萬人死於此,甚至第二次世界大戰,德軍入侵時候,朱可夫與崔可夫兩位元帥,但不得不說,列寧時代,蘇聯還是個落後的農業國,可斯大林卻將其迅速變為了可以與美國相抗衡的工業強國。


    而且之前憲法表現得太妥協了,保護私有財產,讓那些地方上的地主引以為保護傘,就算反抗了應天的政府又如何,反正打不過投降,我的還是我的,宋青書就是要他們知道這一點,更是向那些還沒占領的地區發出這個訊號。


    有些事情,不會被遺忘的!想要支持魯王監國或者投降建奴,就得要掂量掂量後果。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宋青書要讓新帝國的法律,超過那些地主世家的權威,沒有法外逍遙之地!


    不過,如此大規模的清洗,處決,也是激起了保守黨的激烈反彈。


    三月間,江南。


    正是春耕開始時,可往年借著貴如油的春雨忙碌的場景卻是稀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數的哭喊聲。


    “求求您了,老爺,租子您想漲還可以漲!不要收迴我們的佃田啊!”


    淒風慘雨中,趙鬥領著全家老小都跪在村中地主張大戶家門口,低聲下氣的磕著頭,真是仿佛天都要塌下來那樣,他們趙家已經給張家做佃農幾代人了,今天一大早,張大戶居然要收迴他們家的佃田,不再給他們租種了,這簡直是要了全家人的命!


    然而,不論趙鬥如何的祈求,大地主張滿倉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傲慢的抱著胳膊。


    “什麽佃田?沒看最近報紙嗎?內閣首輔宋大人下令了,再不許收你們這樣的佃奴,現在,你們都自由了,也別再老子家門口晃悠了,再不走,我可要叫縣警了!”


    “老爺,求您!”


    “快滾!”


    十幾個護院狗腿子張牙舞爪的拿著大木棍子比劃著,終究,趙鬥還是給攆了出去,不光他,村裏十幾戶佃戶一樣丟了佃田,被趕了出來,用後世的話說,他們是真正的無產階級,這一離開土地,立馬是一無所有,連明日的飯都沒了著落。


    “這什麽狗屁世道,連讓人好好耕田都不讓了,走,去縣裏鬧出!當官的還不給百姓一條活路了?”


    跟著鄉眾唉聲歎氣了半天,也算被逼到絕路了,老實了一輩子的趙鬥忽然勃然大怒,舉著已經沒用了的鋤頭憤怒的就叫嚷了起來,沒想到立馬是一唿百應,同樣被趕出土地的幾十號佃戶,立馬也是一起舉起了家夥事。


    “對,都不給活路了,鬧他娘的!”


    …………


    南直隸還算好點,畢竟經曆一番戰亂,宋青書手裏掌握的無主之地還是不少的,以功勳田以及低價出售給百姓,大大增長了自耕農的數量,佃戶已經不足巔峰時候的二十分之一了,可浙江不同,這兒可是江南田莊經濟的巔峰,反彈的地主們援引私有財產保護法,隨意的就將已經脫離奴籍的佃戶農奴趕出田莊,可這裏又有大軍駐守,農奴們還不敢鬧,一時間倒是形成了偌大的難民潮。


    “大帥,不好了啊!寧波上報,拋荒六千多畝,台州拋荒四千畝,還有嘉興,杭州,嚴州……”


    主管戶部的阮大铖差不點沒被嚇傻了,端著各地統計上來數據,頂著倆熊貓眼,急促的就闖進了宋青書的大辦公室,可聽著他語無倫次匯報了半天,宋青書方才懶洋洋的從最近清洗的案牘堆裏抬起頭,居然還打了個哈欠。


    “慌什麽,天又沒有塌,拋荒又如何?海大魚十條船每個月都有源源不斷的糧食輸入,就算他們不種地,咱們還餓死了?”


    倒也是,曆朝曆代都為糧食發愁,唯獨宋青書不愁,大規模海上貿易如今都做到了印度,每年恆河平原輸入的大米已經趕上江南一多半的產量了,東南亞不少地方也成為了帝國的糧倉,更別說還有大規模遠洋捕撈業,有了糧食,心裏就不慌。


    一下子醒過神來,可旋即阮大铖又恢複了那哭爹死娘的悲催臉色。


    “可是大帥,現在江浙一帶,流民已經超過了兩三百萬,甚至更多,如果不加以處置,遲早生變啊!”


    “才兩三百萬?”


    宋青書這驚訝的聲音差不點沒讓阮大铖吐血了,兩三百萬流民還不算多啊!多麽大的社會問題?


    阮大铖他是沒見過厚實春運打工的壯觀場麵,宋青書可知道,如今新開發江南商業城市與海外殖民地都極度缺人手,之前這些農奴被牢牢束縛在地主土地之下,弄的宋青書想開發殖民地,不得不去河南等地偷人了,如今這些地主反彈,簡直是鹹魚主動送到老貓的鼻子底下。


    帶著陰笑,宋青書陰仄仄的拍了拍阮大铖的肩膀。


    “老阮,想辦法,能不能讓這些流民再多一點,到時候,本帥要讓那些江左世家,見識見識什麽叫資本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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