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亞太發生的最大規模海戰莫過於萬裏朝鮮戰爭中的露梁海戰,時明朝聯軍由兵部侍郎陳琳,水師總兵鄧子龍,朝鮮軍統帥李舜臣率領八百多條大小戰艦共同進擊,把立花宗茂,島津義弘,小早川秀包高橋統增所率領的倭軍主力艦隊打的落花口水。


    然而四十年過去了,德川家的水師似乎比那時候還更加不濟。


    “八嘎呀路!”


    “嗖樓得給!”


    難聽的謾罵聲中,大筒跟煙花似得撲騰撲騰向明軍發射著,由於剛才連續兩個急轉彎,原本一海裏的距離被拉到了不到三百米,死死粘著明軍艦隊屁股後麵,倭軍拚命地釋放著火器,倭人大弓亦是仿佛雨點般的向前射著,關船下的水手拚命地搖著大槳,試圖將這個距離拉的更近,上一次鳴門海戰打的鄭軍也是節節敗退,自信心爆炸的倭軍武士搖晃著倭刀,大槍,野獸一般的嘶吼著,就等著追上明軍艦隊,登上船去肉搏。


    “不過是一群陸兵而已,叫的倒是夠響的!”


    一個合格的將領,隨時隨地要補充體力,以應對各方麵有可能來的威脅。反正施琅是這麽說的,嘴裏又是嚼著塊鬆香出油的牛肉幹,望著身後那仿佛漫天火海般的大筒,箭雨,施琅頗有些不屑的抱著肩膀哼哼著。


    “大人可別玩脫了!”


    身後,忽然一聲嚴肅的提醒響了起來,迴過頭去,一個頭戴綸巾,三十出頭的年輕士子嚴峻的臉蹦的跟牛肉幹一般,此人名顧炎武,是江南講武堂二期出來的參謀,孫承宗教出來的學生,跟著宋青書曾經參與過南洋的諸多戰爭。


    施琅忠心是忠心,可有時候那股子衝動的江湖血腥卻是偶爾壞事兒,雖然沒出什麽大毛病,也是不好,原本還有張煌言在這兒克製著他點,可張煌言去了台府,這家夥又如同山猴放了出來,故而宋青書將這個身邊的鐵麵先生提拔為水師參謀長官,來輔佐施琅。


    看著這麽一張鐵鍋臉,施琅原本快意的臉也忍不住抽了抽,無奈的把牛肉幹一扔,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肱二頭肌。


    “放心好了,日知先生,施某打過的海戰比你見過的船還多,憑著這個,這些倭鬼翻不起風浪的!”


    “這才是大帥擔心的,打仗是靠腦子,光靠一身蠻力非高級指揮官作為,所以才派下官前來。”


    被顧炎武一句搶白弄的啞口無言,施琅幹脆頭疼的一捂腦袋,又是扭過了頭去。


    不過形式的確讓施琅弄的有點懸了,長達一個時辰的追逐戰,最前麵的倭軍與最後麵的鬆江水師鐵皮號已經不足百米了,關船上射過來的弓箭與大弩密密麻麻釘在鐵皮號的後艦樓上,還有大筒打的船上水手心驚膽戰的,幾次撲火了。


    畢竟倭軍水師兩萬六千多,鬆江水師加上非戰鬥水手才一萬五左右,讓倭人登上船,還真是麻煩。


    然而施琅下令,不允許還擊!


    終於,真真正正是浪費了一整天,太陽開始西沉,一股子斜陽在海平麵上鋪設了好長一段如血般的殘色,啃了一下午牛肉幹的施琅亦是麵色變得凝重,對著大海舉起了右手,好一會,一股子濁氣被他狠狠吐出。


    “風向終於他娘的變了!”


    太陽落山,地表溫度下降,原本海上吹往陸地的風也轉變成了陸地吹往海上,這就是施琅一直等候的戰機!


    “傳令殿後十五艦,放水雷!”


    “都督,敵我艦隊相聚不過五十米,此時放水雷,容易誤傷到我艦,風險極大,不合海軍條例!”


    “那你告訴老子,怎麽和倭鬼拉開距離!”正是熱血沸騰時候,施琅終於惱火的扭過頭叫嚷著,然而令他氣得吐血的是,顧炎武很是無辜的聳了聳肩:“大人,下官隻是盡到職責提醒您而已,如何決斷,是您的事兒。”


    和這幫文官較真,估計得把自己氣死,腦門上青筋爆了爆,施琅幹脆無語的向前指了指:“日知先生,本座命你去暴風號上擔任前敵指揮,立刻執行!”


    “下官遵命!”


    還好這鐵麵鍋跟極其似的,指哪兒到哪兒,一聲令下,搭著船與船聯結的套索,坐著滑籃就飛了出去,眼看著把他打發了,施琅終於是鬆了口氣,旋即獰笑著再一次叫嚷著:“投水雷!”


    鐵皮號等殿後十五船,從高大的船尾樓滑輪起重機上,將一個個大桶小心翼翼的吊下船去,扔到海裏去,的確,如同顧炎武所說,這個戰術動作極具危險性,倭人射過來的火箭跟漫天螢火蟲似得,劈劈啪啪的紮在那些木桶上,要是有一個爆了,船就得報廢一半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施琅運氣太好,還是乞活軍水雷質量不錯,十五條船,一百二十桶水雷安然無恙的落入水中,旋即飄蕩到倭人的關船中間。


    這次誰也不敢用觸發雷了,全放的線香控製的定時雷,這些木桶路過身邊,還有好奇的倭人用網打撈上來一個,線香控製的時間很短,沒等他們撬開木桶,精心配製的起爆藥已經被線香燒開,澆到了甘油做的黃火藥上。


    轟隆~


    簡直如晴天霹靂,本多正則還在關船上向前觀望戰況時候,後排第三排第二列的關船,忽然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噴射出漫天的火星子,轟然像旁邊的關船狠狠砸了過去。


    這還僅僅是個開始,接著第二排第一列的關船也是一聲悶響,旋即在上麵武士恐怖的叫嚷聲中,斜斜著像一旁傾倒,第一排的小早群,更是劇烈的爆炸中被炸翻了一片。


    爆炸聲此起彼伏的在倭軍艦隊中鳴響,瞬間,原本排成箭頭陣洶湧追殺的千多條倭人艦隊亂做一團。


    趁機,明軍艦隊也是脫離出了距離。


    “不要慌,不要亂!傳令下去,各艦拋錨!預防襲擊!”


    這一陣水雷也將本多正則打懵了,驚駭之下,他亦是想盡辦法來穩住軍隊,可就在這功夫,令他絕望的一幕展開了。


    明軍艦隊根本不是借著這機會逃走,一直排成一個巨大方形的明軍戰列艦開始如同開花那樣展開,外圍戰艦有序的一條跟著一條向兩翼分出,一百五十多條大小戰艦張開臂膀,居然是傾斜著要將整個幕府艦隊包圍在其中。


    黑森森的炮口從舷窗滿是殺機的探出了頭。


    世上最殘忍的就是施琅今日施展的戰法了,先給你希望,然後一刹那將其變為絕望!


    沉重的線膛炮帶著獨特的悶響轟鳴,開始鋪天蓋地的向中間的倭軍艦隊發射過去,十二到十六磅炮強悍的威力,撕裂連龍骨都沒有的幕府平底關船,真如同強*犯撕裂少女的處*膜那般容易,相隔足足六七百米,在倭人一切遠程武器的射程之外,沉重的鉛彈摧腐拉朽那樣輕易打穿了兩層,三層甚至五層的船板。


    往往隻聽到轟的一聲,還算高大的關船就轟的一聲塌陷,上麵的倭人水兵驚叫著落入海裏,接著,拚接而起的關船開始解體,更有船板在高熱的炮彈打擊下開始燃燒,一股子熊熊大火開始飄蕩在偌大的海麵上!


    轟隆!


    就連龐大而笨重的安宅船也未能幸免,本多正則眼睜睜看著一發流星般的鉛彈狠狠地砸進將軍禦座後部分,似乎一炮打穿了軍火庫,半個安宅船在一聲巨響中化為漫天著火的木頭飛濺了出去。


    戰局幾乎在一個刹那之間逆轉,僅僅炮擊了十三分鍾,倭軍艦隊就在一件火海中徹底陷入了崩潰,解體的關船漂浮在海麵上,密密麻麻漂浮的武士仿佛落水的螞蟻那樣拚命嘶叫著,驚恐的關船在火海中相互撞擊著,到處都是一派世界末日般的氣息。


    二十九分鍾,分出去的兩麵艦隊完成了包圍,頭艦與頭艦相互交匯,望著自己的傑作,施琅又是興奮的高舉著軍刀向前唿喝著。


    “進攻!”


    學完英西大海戰中英國人的重炮遠程戰法,施琅旋即又是將其變成更加熱血沸騰的西班牙式近程戰法,這次距離更近,兩兩交叉而過秀著高超航海技巧的明軍艦隊緊貼著倭軍艦隊兩翼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再一次切了過去,這次近距離射擊更加的血腥殘忍,行駛過去的戰艦大炮轟鳴,射程距離內不結實的關船幾乎全被撕碎,一船幾十個火槍手端著燧發槍站在甲板上向下射擊著,密集的槍彈射下去,矮了一頭的關船上,武士好像觸電那樣被打了個對穿。


    可就在這修羅場一般的屠戮種,猛地,右列中二十七號山魈號五十米的船身劇烈的顫抖起來,旋即龐大的船身居然被蠻力生生撞到了一旁,除了他,二十八號龍葵號,二十九號山陽號亦是被先後撞開,順著縫隙,一條條鉛灰色的古怪關船仿佛開閘的洪水那樣衝了出去。


    倭國艦隊中唯一算的上亮點的傑作,毛利家的鐵甲艦!


    完全拋棄了沉重而華貴的安宅船,坐在一條鐵甲關船上方,本多正則的心在滴血,如今他的戰鬥目標已經從擊潰明軍艦隊變成了逃出去,明軍的胃口很大,他們特意拖到如今的陸風時候,就是為了將幕府的艦隊一網打盡,讓他們沒有辦法借著的風向逃迴日本列島,所以要逃出生天的唯一辦法,順著風向向太平洋深處進發,然後用上次井伊的辦法滅燈,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黑夜中,就算乞活軍也沒法在汪洋這哦你好找到自己。


    跟著本多正則,數百條殘破的倭船猶如抓到了最後一絲救命稻草,拚命地劃著船槳向外衝著。


    還真沒料到這一幕,忽然延綿不斷的隊伍被卡斷,後續的好幾條明船驚愕中還追了尾,壯觀的船隊不得已不卡在了那裏,眼看著狼奔虎逐的大片倭國水師順著自己彎曲的艦隊包圍圈向太平洋潰逃去,氣急敗壞的施琅狠狠地一拳頭錘到了船板上,晦氣的轉身要走。


    可就在這時候,他的副官卻是驚駭的叫嚷道。


    “都督,快看!”


    又是猛地搶過望遠鏡,施琅驚愕的矚目中,在整個右列艦隊最尾端,忽然在海麵上彌漫起了一股子熊熊烈火,估計是猛火油傾倒在了海麵上,隨著洋流,這道烈火火牆那樣卡在了倭軍的逃跑路線上,右列頭船與尾船之間四五百米的海麵,被燒成了一片火海。


    “開炮!”


    再一次,施琅亢奮的喝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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