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氣不順,還碰到這事兒,宋青書是徹底毛了,怪叫一聲,抄起一旁的拖布把子,哇呀呀的唱戲一般就追了出去。


    “敢偷到老子頭上,他姥姥的!”


    一嗓子宋青書也要沒影了,無奈的搖了搖頭,揣起牛耳尖刀,疤臉那股軍人氣質又是恢複了上來,幹練的緊隨其後。最後一個迴過神的是采薇,到底是孩子,碰到這事兒大小姐非但沒慌張,反而也跟著興奮起來。


    “洋爺爺,幫我看下店好不?”


    湯若望笑著揚了揚小提琴的弦,采薇立馬跟得到大赦一般,也是抓起了旁邊的掃把,小臉上盡量想撐起個兇狠的模樣,偏偏被笑容給衝淡了太多,一股萌的模樣清脆的叫嚷著跟著追了出去。


    “抓賊啊!”


    …………


    邢老倌的秘方倒也算得上特效了,再加上這些天每日清晨,宋青書不是被邢紅娘還有小蘿卜倆貨拖起來當沙包打,就是被疤臉扯出來打大明朝的軍體拳,體質早就不是剛穿越過來的豆腐渣了,可繞是如此,追了兩條街,宋青書還是幾乎追丟了。


    沒辦法,這個囂張的小偷不按常理出牌,電影裏電視劇裏,逃跑者不都是繞著街道交叉著跑嗎?而且逃跑不是主要目的,打翻道路兩旁小販兒的筐,把水果弄得滿地滾才是最重要的!


    可這位,悶著頭就是一條直線跑,而且利用身材瘦小的這個優勢,一個筐都沒碰翻,順著縫隙就溜了過去,反倒是宋青書自己塊頭有點大,差不點把人家老太太的雞蛋碰翻了,被兩個進城趕集的老太太扯著衣袖罵。


    眼睜睜看著那個瘦弱身影又是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從街尾直接消失了蹤影,宋青書忍不住氣的直跺腳。


    這功夫,疤臉兒和上氣不接下氣的采薇也可算攆了上來,到現在采薇居然還拖著那個破掃把,跑的小臉兒通紅,一過來就興奮的大叫著:“哥,人呢?”


    “又跑了!”宋青書氣急敗壞的向牆角指著。


    到底是疤臉,在軍中當過探馬,還在遼東與女真韃子真槍實劍的拚過命,經驗豐富,瞄了兩眼後他忽然奔過街角,正好一隊捕快牽著狗在巡街,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土狗鏈子,拽著狗又到了剛剛那個小賊拐彎的地方支愣起的一個筐條兒那,從上麵救下一小塊腐朽了的碎布條。


    眼看著疤臉把布條給狗聞聞,黃色的官府土狗立馬撒歡兒向南跑了去,宋青書趕忙向驚愕的捕快拱了拱拳抱歉道:“侯大哥勿怪,兄弟家招了賊,夥計這也是抓賊心切,改天兄弟定擺酒相報。”


    這捕快也是張獻忠屬下,算得上熟人,聽著宋青書這一番解釋臉色方才緩和了,侯捕快還熱心的開口詢問道:“傻掌櫃客套了,可需要用某幫忙?”


    “多謝侯大哥,不過兄弟幾個就夠了,敢偷老子,不弄死他的!”


    這功夫疤臉也要牽著狗跑沒影了,宋青書趕忙一麵跟著致謝,一麵牽著采薇的小手也是追了上前。要是在後世,宋青書要自己收拾小偷,沒等抓盜賊呢,他先得被帶進派出所接受一番教育,不過這年頭私刑泛濫,侯捕快被搶了工作也不以為意,僅僅是感慨的笑著搖了搖頭,對左右說道。


    “這偷兒還真是混了頭,敢偷到咱們捕頭兄弟家裏,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是啊!這下有熱鬧看了。”


    一片哄笑中,這些捕快渾然忘了自己也都是文盲,也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另一頭,有狗的確好使,而且還是經過官府訓練的狗,盡管那個小賊早就跑沒了蹤影,一路上斷斷續續的,三人依舊攆了上去,跑著跑著,看著前麵的景物宋青書卻忽然停了下來,嘿嘿冷笑著說道。


    “跟這兒還真是有緣啊!”


    不知不覺居然又跑到了城南,那一片城隍廟所在的地方,就是宋青書一行血腥屠殺過兩迴的地兒,不得不感慨這些乞丐們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頑強勁兒,緊挨著低矮的城隍廟小山,乞丐們居然又搭出來了一排窩棚,剛剛那小賊也就是消失在了這裏。


    牽著狗,疤臉宋青書大搖大擺的向小山上走去,這兒已經被當成副本刷了好幾迴了,還有啥好怕的?倒是采薇,看著附近陰氣森森的亂葬崗子,明顯有些害怕。


    忽然間,呀的一聲驚叫,采薇連一直拽著的破掃把都扔了,刺溜一下縮在了宋青書身後,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在前麵蜿蜒的山坡上,幽靈一般竄出來了一大群可怖的鬼影子,尤其是最前麵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猶如獅子頭一般的怪物青麵獠牙的更是恐怖,陣陣鬼哭一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四麵八方不斷靠攏過來。


    “敢來亂墳山!”


    “嘖嘖嘖,去死吧!”


    看著這些鬼影子不懷好意的漸漸包圍了自己三個,皺了皺眉頭,宋青書卻是忽然伸手摸向懷裏,一根長長的管狀物被他摸在了手裏,旋即對著人群猛地一摟火。


    轟隆一聲,那個獅子頭鬼當即應聲而到,剩下那些可怖的鬼影亦是僵在了那裏。


    “是錦衣衛的活閻王!”


    不知道那個鬼恐懼的喊了一句人話,剩下怪誕的鬼影子一股腦的四麵八方全都驚叫逃了出去,好像這兒有鬼差一般,聽著那些叫嚷,卻是窩在這裏的那些乞丐子。


    這東西是白文選的那把短火銃,每個男人都有個槍夢,宋青書自然也不例外,上一次見過白文選用這東西殺人,讓他眼熱了好幾天,才提出借來玩玩,誰知道白文選毫不在意的直接扔給他了。


    這東西其實是個樣子貨,火繩發射不但緩慢,後坐力還大的可以,殺人那一火銃是白文選領到短火銃打的最準一槍了們,這個時代不少武人都鄙夷又慢又不準的火器,白文選也不例外,拜把兄弟喜歡,就直接扔給他了,反正這東西也用不到。


    最近這幾個月對宋青書的刺激比他活了二十多年都要多,已經逐漸適應了這種末世生存法則,受到威脅,這一會宋青書毫不猶豫的開槍殺人了,不殺他們,自己,疤臉,采薇就會陷入危險,那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吧!


    疤臉是讚賞的點了點頭,牽著大黃狗走在了前頭,誰知道剛剛被火銃打倒的那個獅子頭鬼忽然一下子又蹦了起來,當即把這個真刀真槍上過陣的軍漢都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牛耳尖刀當即抽在了手裏。


    撲通一聲,那個獅子頭鬼卻也是哆嗦的跪在了地上,幾乎在疤臉兒擺出防禦狀態的同時,把一錠銀子高高捧在了頭頂。


    “爺爺饒命!”


    匆匆趕過來,采薇興高采烈的一把將丟的十兩銀子搶了迴來,看著跪在地上的獅子頭乞丐,宋青書卻是無語了,這年頭的火器真不靠譜,自己瞄著這獅子頭乞丐胸脯打的,鉛彈卻打在他腳趾頭前頭了,蹦的這貨腿兒發軟才躺地下的,皮兒都沒破,這才十米啊!


    “偷老子東西的那個偷兒哪去了?”


    見采薇收迴了銀子,被嚇了一大跳繃不住麵子的疤臉陰冷的喝問道。


    …………


    “小寶快吃!”


    隱隱約約聽到破棚子裏傳來說話聲,那個被揪住的獅子頭乞丐翹著蘭花指哆哆嗦嗦的用他不知道怎麽來的尖細嗓音恭敬的說道。


    “幾,幾位大爺,就在這裏頭了!”


    冷哼了一聲,疤臉上去直接一腳踹開了窩棚簡陋的門,裏頭明顯傳來一聲驚叫,眼看著兩個小鬼兒一樣的影子嗖的向窩棚後麵的窟窿逃去,眼疾手快的疤臉伸手就拎住了後頭那個小鬼兒衣領。


    猛地跑出幾步,忽然迴過頭,前頭那個黑影卻是猛地發出一聲悲鳴,死命的跑迴來向疤臉撲去,這地方怪邪性的,生怕疤臉有什麽危險,宋青書一拖布把子也是狠狠削了過去。


    真像鬼一半,那黑影應聲飛了出去,輕的很!後背發毛,宋青書又是掄起拖布把子,猛地照頭要拍過去,給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一個了斷,誰知道這功夫自己衣袖卻是被猛地一拽,驚愕的迴過頭,卻是采薇滿是不忍的對自己重重搖了搖頭。


    “哥,別殺他啊!”


    眼睛進入黑暗是需要幾秒鍾適應的,剛剛宋青書太過急迫,根本沒費神辨認,被采薇一拉,這才迴過神來,借著微弱的夕陽,方才看清兩個黑影,原來是兩個半大的孩子!


    …………


    小餐館後麵的院子裏,兩個小乞丐縮成了一團摟在了一起,那個小一點的,被疤臉逮到那個滿是恐懼四處打量著,手裏卻依舊思思抱著從采薇哪兒搶來的牛排,大一點的也是蓬頭垢麵,瘦弱的可以,同樣也是顫抖到了極點,繞是如此,他卻依舊摟著那個小乞丐,護著他,仇恨的向一旁瞪著。


    他腦門上還有一塊傷,是宋青書的拖布把子留下的痕跡。


    “要我說送官得了。”追了好幾裏,疤臉也是累了,無趣的盤腿兒坐在一旁嘟囔著,聽的兩個小乞丐更是恐懼的一哆嗦。


    這年頭,送官等於送死!


    采薇看的大為不忍,又是可憐兮兮的拽了拽宋青書衣袖,看著自己小老婆這樣一副請求的模樣,宋青書禁不住歎了口氣,拍了拍采薇小腦瓜,旋即站起身,一伸手把挨了自己一棒子的小乞丐拎了起來。


    “多管閑事!”看著他走的方向,疤臉不耐煩的嘟囔一句,卻也是拎住了另一個不知所措的小乞丐衣領,也是跟了上去。


    砰地一聲,小餐館後院的浴室被猛地推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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