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西安城可是亂了套。


    倒不是官麵上,畢竟宗室謀反還有王府爭權奪利,爭奪世子之位屬於醜聞,宗室是輕易不可能表露出來,讓老百姓知道,亂套的是乞丐們。


    雖然的確有活不下去的窮苦人不得不乞討為生,不過也的確有不少是好吃懶做的地痞閑漢,而且乞丐不光要飯,坑蒙拐騙偷也是無惡不作,所以叫花子一向都是各個縣令知府頭疼的事兒,如今花子頭朱存彪一夥一倒,沒了約束,花子們成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朱存彪雖然作惡多端,自己幹的壞事沒了邊,不過他好歹知道低調,約束的乞丐們不敢明目張膽跟官府作對,這幾天可好,強暴,搶劫,偷東西,收保護費敲詐,半個西安城被叫花子們鬧得跟猴子窩似得,折騰的西安縣令嘴裏冒出好幾個大火泡,三班捕快連帶張獻忠這個捕頭亦是忙的吐血,大牢都快塞滿了,三天兩頭街頭打架搶地盤,每天都有好幾具屍體被扔在街頭。


    至於錦衣衛那頭,錦衣衛千戶魏文鍾還是被宋青書那一套說辭給說動心了。


    雖然現在崇禎皇帝對廠衛這些魏忠賢餘黨窮追猛打,卻不代表崇禎皇帝不喜歡這些廠衛,朱由檢生性多疑,沒有安全感,崇禎朝廠衛的權利實際上得到了加強,隻不過崇禎皇帝不喜歡的是不忠於自己的廠衛而已。


    這件事雖然危險,卻是一個表忠心的機會,為了忠於皇帝,小小的陝西錦衣衛千戶敢於和秦王府叫板,皇帝剛登基,正是缺人的時候,這事兒辦好了沒準就飛黃騰達了!


    張獻忠也夠義氣,為了幫嘴笨的白文選,自己去找錦衣衛千戶遊說,被他說活泛了心思的魏文鍾卻還是留了一手,先去秦王府拜見秦王府管事太監李公公,把事情透露了點。


    這李公公是把秦王帶大的伴當太監,能在秦王府管事這麽多年,自然有這其手段,一個宗室圖謀造反,一個次子爭奪儲位,要是捅出去哪一件都夠秦藩喝一壺的,而且魏文鍾是披甲帶刀來的,知道這貨也狠了心,要是沒個說法,他肯定往上麵捅,沒有擺身份,李公公恭恭敬敬的把魏文鍾請進了府,而且是秦王正殿請上座。


    先是一封禮,整整一箱子,沉甸甸的大銀錠子,不下一萬兩,接下來老秦王朱誼漶親自出來拜見,痛哭流涕的哭訴著自己如何如何教子不嚴,管束宗室不利,愧對皇帝的信任,如何如何後悔雲雲,這年頭皇室還是相當有分量的,秦王親自賠不是,就算魏文鍾是政府中的城管,這會也是惶恐惶恐了。


    迴了錦衣衛千戶所,又是一箱子銀子,幾處田產,一車的玲瓏錦緞,還有西洋火槍兩把,紹興酒十壇子,各色果子若幹,一大堆禮物幾乎把千戶所堆滿了,宋青書和張獻忠他們拚死拚活換到一千多兩還戰戰兢兢的,魏文鍾這貨安安穩穩在千戶所坐著就發了大財,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有錢能使鬼推磨,當天晚上,不可一世的乞丐皇帝朱存彪朱奉國還有他與二世子朱存機的貼身太監安公公通的信箋,玉璽,證據什麽的就全送進了秦王府,剛進了府,朱存彪和安公公就被直接活活打死在了專門處罰下人的掖庭,至於那些證據,一把火全化作了青煙。


    當然,上層的交鋒不是下麵這些小老百姓能知道的,就連當事人白文選還有張獻忠都是道聽途說打聽出來的,不過好歹,幾個人麵臨的大麻煩全都解決了!


    宋青書的坑爹呢主題餐廳也終於第二次開張了!


    還是那一屋子洋不洋土不土的裝修,不過櫃台底下多了個看上去實心的大木墩子,坐在木墩上,宋青書明顯心不在焉,也不注意生意,還是那一套可愛的女仆裝,臉上還花著貓胡子,采薇不斷擦著已經幹淨的可以反光的桌子麵,一麵還不斷翹首向外看著,可算立了些功能把那可惡的女仆裝脫了,疤臉則是一套白襯衣,黑背帶褲,懶洋洋的靠在櫃台邊上,連地都不掃。


    別說,這貨這一套還真挺帥,挺拔的身子骨,臉上的疤都給增添了一種成熟滄桑男人的感覺,看的宋青書不時嫉妒的直撇嘴。


    “歡迎光臨!”


    美國西北酒館那種半人高小片的彈簧木門忽然被推開,可算進來了第一個顧客,采薇趕緊興奮的蹦蹦跳跳的迎了過去,很有服務態度的鞠了個躬。


    不過進來的是個手縮在衣袖,窮把式模樣的行腳商人老摳,采薇這麽一熱情迎接,倒是把他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才進來,再看了一眼采薇蹦蹦跳跳遞過來的菜單,老摳幹脆坐都沒坐,扭頭就走。


    “哥哥,走了。”


    失望滿滿的寫在小臉上,采薇鬱悶的迴過頭,櫃台前麵的疤臉則是冷嘲熱諷的抱著胳膊哼哼道:“定價那麽高,天王老子都吃不起,也不知道你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


    “沒事采薇,以後這樣人就不用理了,咱們也不是做他們生意。”可算從神佑中迴過神來,安慰的拍了拍采薇小腦瓜,旋即宋青書很是自信的昂起了腦袋反駁著疤臉:“你當天下官兒都是靠那點俸祿活命嗎?真以為皇帝老兒天天隻吃得起白麵饃饃羊肉麵啊?”


    這話說的疤臉沉默了下,他以前追隨熊庭弼,他是個真正的清官,可跟著熊庭弼提督遼東時候熊庭弼每天最勞心費神的莫過於貪汙和吃空餉了,有時候甚至超過了對女真的戰爭,戰場前線尚且如此,大明帝國此時的腐朽還真是可見一斑。


    似乎看出他的落寞,宋青書又是勸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咱們要宰死這幫貪官汙吏,也算是給百姓出氣了!”


    疤臉差不點沒氣樂了,這貨明明是自己做奸商,把菜價定的那麽高,弄得現在還沒人上門,現在反倒是一副有理模樣,真不知道他臉皮和城牆哪個厚。


    不過此時疤臉對宋青書這個古怪奸商的滑頭小子還算挺欣賞,看受到鼓勵的采薇又是在門口晃動著小拳頭給自己打氣,疤臉幹脆壓低了聲音趴在櫃台上,小聲的責怪著。


    “你現在也算有錢人了,腰裏四五百兩銀子,咱完全可以自己幹,幹嘛還去找那個老西兒合作?賺的銀子還得分他一半!何苦來哉?”


    上次出了朱存彪這一檔子事,渠伯濤這老西兒可是很沒義氣甩甩衣袖走了,疤臉最瞧不起這等人,可這迴開張,宋青書又是屁顛屁顛迴頭把他找了迴來,倆人繼續按照合同合夥幹,讓疤臉不解的同時分外的不滿意。


    “這你就不懂了。”宋青書也是壓低了腦袋,小聲嘀咕著:“做生意可不光是買賣,還靠的關係,他渠家六代經商,官麵上,哪兒的或多或少都有交情,憑這份關係,咱們就能少無數麻煩,所以給他一半股,絕對不虧!”


    “並且……”


    說到這個,宋青書又鬱悶起來,不經意的用手指了指自己坐的木墩說道:“這錢燙手啊!”


    “也不知道張老哥是不是腦袋一時暈了分給咱們的,他說是官,地痞亡命徒也差不多,咱們還得在他眼皮底下過日子,萬一哪一天他來討要,咱都給花了,那日子可就過不好嘍!”


    “鬧了半天你在為這事發愁啊!”被宋青書數落一通,正鬱悶的疤臉一聽這話卻是樂不可支的我一拍大腿:“說老子不懂經商,這就是你不懂江湖了!”


    剛想張口賣弄,可眼珠子一轉,疤臉這貨又是氣人的抱起了胳膊哼哼道:“今晚他不是約你還是那個城隍廟見麵嗎?去了你就知道了。”


    宋青書氣的直咧嘴,剛想再挖苦這貨兩句,可就在這時候,門後一陣笑聲卻是忽然傳了過來。


    “哈哈,白章兄,這次你的文章連顧先生都說上等,今年秋闈你可是大有希望,今天再小氣可說不過去了!”


    “嘿,飛鵬兄,你怎麽說可是誣陷某了,我王好才何時小氣過?今天某也豁出去這個月的膦膳了,我說的店前麵就到,今天咱們兄弟幾個無醉無歸!咦?這家店怎麽變了?”


    說話間,四個穿著白色長衫,戴著綸巾的讀書人一步三搖派頭十足的走了進來,為首那人還疑惑的左右打量了下,看著這四個人,一刹那宋青書卻仿佛看到了四隻熱氣騰騰的北京烤鴨那樣,雙眼放光。


    什麽樣的人錢最好賺?當官的,女人,學生!這幾個,就是明朝的大學生了!可是宋青書主要要宰的對象……,額,經營的人群,也顧不得和疤臉拌嘴了,宋青書親自迎了上去,笑容可掬的抖著衣袖行禮作揖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幾位秀才公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啊!”


    文縐縐的歡迎詞,頓時聽的幾個傻乎乎的縣學生大有好感,渾然不知到自己已經被宋青書定格成即將宰的肥羊了,迷迷糊糊的就被宋青書拉到了桌子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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