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寧采臣家中,聶小倩把一疊的習題卷放到葉秋零麵前:“麻煩你了。”


    時間已經過去一周,沒有任何異常的狀況發生,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不過她們都知道,平靜的表麵下,醞釀的是潑天大禍。


    織女在準備著對付邪物的道具,說要嚐試著布置一個陣法,至少讓邪物破塔而出產生的異動,不要波及到在校的學生。牛郎則到大海裏去熟悉狂漲的力量,現在他對力量的掌控力並不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對周圍的東西造成破壞。想在最快的速度,完全掌控自身的力量,以應對即將到到來的災難。


    與海浪那翻天的力量對抗,在海底萬米深處恐怖的壓力下練武,和深海巨獸戰鬥……牛郎在努力著。


    連大魔王也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用寧采臣交代,都經常到學校中巡視著。被無數愛貓人士騷擾,大魔王機智的由明轉暗,憑借著敏捷的身手,遊走在學生視線之外。


    其他人,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


    這種妖魔神仙之間的戰鬥,普通人做什麽準備都沒用。聶小倩也在努力扮演著寧采臣,盡量不露出破綻,隻是,其他地方有祝英台和葉秋零的指導,勉勉強強可以糊弄過去,在學習上,卻就沒辦法了。聶小倩接受的是四十幾年前的教育,那時候的教材,和現在的差別很大,完全無法適應高中課程。


    所以這一周以來,她的作業,都是交給葉秋零解決的。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的筆跡和寧采臣的相差太大,葉秋零自認為字跡比較柔和。可和聶小倩比起來,她都覺得自己算是剛強有力。


    有過與寧采臣交換靈魂一個月的經曆,葉秋零大致上。還能根據感覺,模仿出寧采臣的五分筆跡。


    看著葉秋零安靜的做著兩份的作業。聶小倩有些不好意思,在寧采臣身上,再次體驗活人的感覺,聶小倩感覺自己也應該承擔這些義務,結果卻都拋到葉秋零身上。


    “隻是抄過來,不會花費太多精力的,喏,就這樣。一邊做作業一邊聊天都沒問題。而且,這不僅僅是在幫你,更多的是在幫采臣。”葉秋零是善解人意的,這些天,與聶小倩接觸的最多的就是她。她看出,聶小倩也是心思超級簡單的人,還有,很不願意麻煩別人,虧欠別人。


    最近,寧采臣已經非常少出來。昨天到今天,也一直在沉睡著。


    祝英台也隻是每天過問一下寧采臣的情況,並沒有和聶小倩多親近。她似乎把寧采臣和聶小倩分的清清楚楚,不願意把兩人混淆對待。


    這種心態,葉秋零有些了解,也許,對於霸占寧采臣身體的聶小倩,祝英台心中還是有些情緒的吧。


    明知道這是意外,也知道這樣對寧采臣比較好,祝英台還是在於與自己鬧別扭。


    寧采臣雖然也和葉秋零靈魂互換過,某種程度上來說。和現在的情況差不多。但還是有區別的,葉秋零和寧采臣都是她所喜歡的人。所以她才能那樣,沒有什麽排斥心理。


    而現在。自己喜歡的人,與一個陌生人重疊,那種感覺非常不舒服。


    葉秋零,她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她清楚的知道,聶小倩是無辜的,也知道,這時候必須要有人幫忙,幫助聶小倩。這段時間,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慢慢淡去,她和聶小倩,似乎可以成為朋友。她很簡單,所以很喜歡簡單的人,聶小倩也很簡單,還有她身上那四五十年前那種保守的風氣,讓葉秋零感覺很舒服。


    當然,如果寧采臣能不一直沉睡,能出來和她說說話,那就更好了。


    “謝謝。”聶小倩輕聲說道。


    她也比較親近葉秋零,進入這個身體,不代表就進入這個世界。她,畢竟還是四十幾年前的她,與這個世界還是有些時空錯亂。在還是幽靈的狀態,反正無法與人交流,這種違和感也降到最低。現在能接觸到這個世界,接觸到活生生的人,她也才真正認識到,時間真的已經過去四十二年。


    如同被扔到陌生世界的孩子,心中,其實缺少一個依靠。


    本來寧采臣可以擔任這個角色,但是他一直在沉睡,很少醒過來,所以變成葉秋零勝任這個角色——新世界的引導人。


    她在這個新的世界,所熟悉的人,就是在靈魂狀態下認識的寧采臣,還有在現在這個狀態下認識的葉秋零。寧采臣在沉睡,因而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葉秋零身上,想要了解她,想要成為她的朋友,那樣才算真正融入這個世界,真正體會到活著的感覺。


    隻要體會過這種感覺,就算以後,從寧采臣身體離開,重新變為幽靈,她也還有著迴憶,知道自己還是活著的。


    “秋零,聽他們說,你是上半年轉學過來的?”高中轉學雖然比較少見,但聶小倩還不至於疑惑,聶小倩疑惑的是,葉秋零如今的狀態。


    高中生轉學,大多是因為家庭的情況,父母工作的變動,住址的遷移。而葉秋零,卻是獨自一人搬到這裏,在這個小區中租一套房子,和所有的情況都不一樣。如果是租房子的話,在原來的學校附近也可以吧,完全不需要轉學。


    由於在學校惹下禍事,所以被迫轉學,這種可能是有,但不會發生在葉秋零身上,她不是會惹禍的女孩。


    “嗯,采臣,他清醒著嗎?”葉秋零做著作業,沒有看聶小倩,聊天抄作業都不需要多少心思,可以同時進行。和聶小倩聊天,和寧采臣聊天,又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她才這樣問一句。


    有些話,卻是不方便被寧采臣聽到,聶小倩的話。不會亂說,就算知道一些事情也沒事。


    問寧采臣的情況,是與寧采臣有關?聶小倩似懂非懂:“嗯。一直在沉睡。”


    許久,葉秋零沒有說話。想要說是因為寧采臣,所以才轉學到這裏。可是,與聶小倩終究還沒熟到那種程度,話停留在口中,又咽下去。


    但是這樣不好,也不禮貌,話說到一半是吊人胃口的不好行為。


    想想,葉秋零說道:“采臣小時候很可愛。很帥氣,有些調皮,但是很可靠。”


    這和你轉學有什麽關係,聶小倩茫茫然,然後反應過來,葉秋零是上半年從外省轉學過來的,怎麽知道寧采臣小時候的事情?她和寧采臣從小就認識,所以……轉學過來的原因不能肯定,但住在這個地方,成為寧采臣的鄰居。肯定是因為寧采臣。


    因為小時候關係好,就特地住在他旁邊……騙鬼!就算小時候關係再好,這麽長時間不見。也不至於特地住到他旁邊。


    唯一的可能就是……聶小倩感覺自己已經把握到真相,說不定這也是她轉學的理由。


    “你真有勇氣!”聶小倩輕輕吸一口氣,感歎道,看著葉秋零的眼神,有些敬佩,這種事情,應該沒有幾個女孩子能做到。


    葉秋零搖搖頭笑道:“我有勇氣的話,也不會一直拖著,到今年才行動。一直猶豫。掙紮,抱著僥幸心理。直到今年,還是在家裏一些事情的催發下。才下這個決心。我並不是什麽勇敢的人,從過去到現在都一樣,過去有過去的有猶豫,現在有現在的猶豫,不想傷害別人,但也不想傷害自己,最後,也隻是一直拖下去。”


    過去,是還對那個家庭抱著幾分希望,她這樣離開,可能會傷害到她的家人。直到那時候,她知道,在那個家中,她能傷害的隻有自己,這才決然的來到這裏。


    而現在,與過去的情況又是那麽相似,隻是家人,換成朋友。


    不過,現在的情況,又完全不同,她不僅能傷害到自己,還能傷害到朋友。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一直這樣含糊過去,而一定要挑明的話,沒有人會獲得幸福,所有人都會受傷。


    她的性格注定,不可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最好的朋友傷口上,那樣的幸福,也隻是痛苦。


    但是,她也知道,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也是一種對所有人的傷害。


    有些時候,也想過退出,但馬上又否定了。她和祝英台,是兩種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但是,她和祝英台又是一種人,內心深處,同樣溫柔的人。所以這時候,祝英台的想法肯定和她一樣,她隻要想想祝英台退出,她會是什麽心情,就明白,她如果退出,會是什麽結果。


    好複雜的感覺,聶小倩聽著,有點暈暈的,對事情了解不深的她,並不清楚葉秋零所說的是什麽意思。


    電話響起,聶小倩拿過手機,這些天,她算是大致熟悉手機的功能。很神奇,在她生活的那個年代,完全是無法想象的,不要說手機,那時候連電話都是權貴家庭的特權。這種能聯係千裏之外的朋友的感覺,讓她感覺所有人的距離都縮短一樣,就算是在世界的另一端,也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當然,更神奇的,這個時代的電腦,她卻沒能掌握。時代的距離,讓她麵對那種超級複雜的操作,一陣頭疼,時間又太短,就放下沒管了。


    電話中的聲音,是祝英台,沒意外,祝英台偶爾會打電話過來,問問寧采臣的情況。


    “你在家嗎?”


    “嗯,在這裏,葉秋零也在,幫忙寫作業。”


    “那好,我馬上就過來,你們等著。”


    “咦……為什麽,你不是……”


    “對不起,我並不是討厭你,隻是我太小氣,一時間不能接受而已……一直看著你們兩個在努力,我什麽都不做的話,也有些不舒服。”


    祝英台那邊掛斷電話,聶小倩愣了一會兒,然後對葉秋零道:“祝英台,她好像不討厭我?”


    “噗呲,你以為英台討厭你啊?怎麽可能,英台她一直都是那種,不懂得真正去討厭一個人的人。對你,也隻是因為寧采臣,而有些別扭的感覺,不好麵對。”葉秋零知道祝英台的為人,就算是口中說的,最討厭的馬文才,祝英台也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去厭惡,在見到他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會努力去救他。


    除非真正傷害到她心中重要的人,祝英台才會去討厭,去恨一個人吧。


    葉秋零並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如果祝英台真的去討厭一個人,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麽無法原諒的事情,那種事情,她不願見到。


    別扭?嗯,自己的朋友突然變為另一個人,感覺別扭才是正常的吧。想明白之後,聶小倩感覺有些理解祝英台的心情,就像是她麵對她妹妹,已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和她認識的沒有絲毫相似之處的妹妹。這種感情,就像是隔著一重厚厚的紗布,知道,但是無法接受。


    這些日子,她也一直逃避著,現在借助寧采臣的身體,她完全可以和妹妹見麵,說明情況,姐妹重逢。


    可是她沒這麽做,不是在猶豫,而是很確定自己不想這麽做。


    這麽多年,她妹妹也早已建立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子孫,她這個已經死去的人,再突然闖入,並不一定是好事。


    祝英台和她的心情肯定不一樣,但至少,還是有些相似的。


    這麽說來,其實葉秋零也是一樣吧,至少在最初的時候,也是抱著和祝英台同樣的心情,這樣的情況下,還對她伸出援手……這種善良和溫柔,還真是了不起,就像是自己所憧憬的,那種完美的人格一樣。


    坐在葉秋零身邊,看著認真寫作業,散發出一種特別的美麗的葉秋零,聶小倩心想,能讓這樣的女生傾心,寧采臣應該比她看到的,還要優秀。


    咦,怎麽感覺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天色似乎都要暗下來的樣子。


    眨眨眼,眼前的光線,還是慢慢的暗下來,直到完全陷入黑暗。聶小倩感覺到腦袋一陣眩暈,身體失去控製,然後,連意識都陷入黑暗。


    暈倒之前,她似乎聽到葉秋零急切的聲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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