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年後, 瑒洲的情報部門傳來消息, 金甲蔽空, 鷹擊九霄, 煉虛天象震動瑒洲。


    周竹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剛剛從戰場上下來。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沒說話。


    瀛瑒戰爭已經趨於白熱化。雙方似乎都卯著那麽一口氣,不是你打過來, 就是我打過去。瑒洲也逐漸『摸』清了瀛洲道修們的套路。安排高階修士在偏遠的瑒洲邊緣駐守,也不再拘於門派之見,無論道修攻打哪個門派,都可以及時報給青雲、九玄、玄冥三派。


    雙方都在對渡空舟進行改良,飛舟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成本越來越低。其間還研發出了無數先進的通訊法寶和戰鬥法寶。在魔修的嚴防死守下,閃電戰的戰略有時也會失效。魔修偶然搶到了問道門研發出的移動通訊係統,立刻依樣畫葫蘆,幾個大派都裝備上了這一係統。


    但遺憾的是,他們並不知道,這種通訊係統還有一個特點, 不改變序列的陣法之間可以相通。魔修們全盤照抄, 被問道門的情報係統發現, 於是這幾個大派的所有信息全部泄『露』,一點兒都沒有剩下。


    宸元道尊不光得知了魔修會在什麽時間攻打瀛洲;他們在瑒洲的哪些門派布防;甚至連他們門派首座穿的底褲是什麽顏『色』都知道了。


    “你們的工作態度很認真, 這很好。”周竹楨捏了捏鼻梁, 有些無奈, “不過也不必如此事無巨細的匯報消息……揀緊要的報上來就可以了。”


    “是!”情報部門的內門弟子連忙呈上了另一枚玉簡,“還有這個……天魔宗首座簡隨心似乎在閉關,來自天魔宗的情報證實他是在衝擊煉虛,天魔宗相較其餘幾個大派而言,防務空虛,更加容易動手,您看……我們,要不要阻止一下?”


    簡隨心?


    周竹楨迴憶了一下。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簡隨心了。當年她誤入瑒洲,雖然簡隨心坑得她身受重傷,還被抓進了天魔宗監獄,但後來他也把她放了出來,還向她道歉,發誓不主動攻打問道門。


    周竹楨記得那是個特別熱愛藝術的和平主義者。


    “不。”她沉思片刻,道,“不要輕舉妄動,此人或許還有作用。”


    “是。”


    周竹楨知悉了所有情報,安排高階修士攻打瑒洲的時候,偶爾也安排他們去瑒洲有布防的門派虛晃一招,然後在高階魔修追出來之前趕緊逃跑。


    這樣做自然是為了麻痹魔修,畢竟他們的情報係統是從問道門搶過去的,如果他們發現對方對自己的行動了如指掌,首先就會想到是不是情報係統出了問題,繼而檢查或棄用情報係統。如果精準防禦並打擊對方,雖然在短期上看,可以取得卓越的戰果,但對於長期利益卻有很大損傷。


    有些風險是不得不承擔的。


    修真曆兩萬六千九百八十三年,簡隨心進階煉虛。


    大概是覺得己方又多了一位煉虛修士,瑒州的士氣格外高漲。他們攻打瀛洲的頻率也越來越高,甚至隔幾天就要進攻一次,周竹楨雖然知悉瑒州所有的進攻計劃,但為了麻痹敵人,不得不放棄部分門派,偶爾讓魔修得手一次,或是在他們打破護山大陣之後才趕到救援。


    她去後山靜坐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每一次做出抉擇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冷靜得令人發指。


    瑒洲的情報是個秘密。除了純寧,她連衛長歌都沒有告知。


    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簡廷玉衝進含光峰正殿的時候,周竹楨並沒有感到意外。


    “師尊!”


    他氣喘籲籲的衝進來,周竹楨放下手中的玉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何事?”


    “瑒洲那邊……”簡廷玉說了半句話,反應過來,立刻揮手關上殿門,又下了幾層隔音禁製,才茫然地問,“您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是不是……”


    周竹楨站了起來。


    “是。”


    她承認得如此坦然,簡廷玉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血『液』漸漸冷卻下來,他稍稍一思考,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對不起……徒兒冒犯了……”他抹了把臉,大腦一片空白,半晌才喃喃道,“可是……那您怎麽辦……如果這件事被人捅出去的話……那您的聲譽……”


    “為師不在乎那些。”周竹楨垂眸,“抉擇是我做出的,雖然我並不是入侵者,但如果他們因此怨恨於我,想要找我報複的話,我等著。”


    “這些得罪人的事情,終歸要有人來做。”


    她歎了口氣。


    簡廷玉向前兩步,嘴唇動了動,突然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她。


    “您一定……很難過吧。”他低聲道,“對不起……徒兒幫不上您,隻能陪您一起難過……對不起。”


    他『毛』茸茸的腦袋蹭在她脖子旁邊,周竹楨忍不住笑了一下。


    “傻徒弟。”她用力『揉』了一下簡廷玉的腦袋,“這麽點壓力,師父還扛得住……你這個年紀,每天開開心心就行了,想那麽多幹嘛……行了行了,去修煉吧。”


    她並非不信任衛長歌簡廷玉等人,不告訴他們隻不過不想讓他們陪著難受罷了。


    有什麽她背著就行。


    不知者無罪。


    ……


    紙終究沒有包住火。


    不過問題並沒有出在道修這一邊,而是出在了更要命的那一邊。


    又過了七年,瑒洲的魔修終於知道了這件事。


    禦蒼和危羽好不容易養好傷出關,重穋魔尊把他們倆找來,又廣發詔令,命各門派長老前來商討攻打瀛洲的事宜,開會開到一半,發現有人往外通風報信。


    重穋當即震怒。


    重穋魔尊直接對叛徒搜了魂,搜魂得到的結果讓他大為震驚。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那幫道修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策反魔門修士,數十年來竟然從未被發現!


    瑒洲頓時展開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清洗。對己方厲行肅清的同時,重穋用所有的力量追查問道門的情報係統,終於打掉了一個情報點。


    也就是通過這一個情報點,他得知了一個更加可怕的消息。


    這七十多年來,他們的所有信息竟然都暴『露』在敵人麵前,他們的所有動向,上至戰爭布防,下至門內事務,在對方眼裏幾乎全部是公開透明的。


    重穋魔尊大驚失『色』,立刻命人停用了情報係統,恢複傳統的紙鶴傳訊方式。


    他剛剛命人停用情報係統,立刻用紙鶴將此事告知危羽魔尊。沒過一會兒,危羽親自趕了過來。


    “您也太著急了……”危羽魔尊歎氣,“我們既然已經被他們監控了七十多年,再讓他們聽一會兒也沒有多少損失……原本還能借著這個係統陰他們一把,如今已經打草驚蛇,徹底沒有機會了。”


    “都到了這個份上,你居然還在想打草驚蛇!”重穋顯然並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事情已成定局,多說無益,危羽也沒有跟他糾纏這個問題。他是何等的陰險狡詐,想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了主意。


    “這樣吧。”危羽說,“您先讓長老們停手,不要再追究其他門派和道修勾結的事情了……”


    “什麽?”他還沒說完,重穋差點跳起來,“不要再追究了?這是能不追究的事嗎?”


    “您冷靜一下……”危羽無奈地道,“當時我和禦蒼都在閉關,他們不一定願意簽下契約,隻是受到道修威脅,不得不這樣做來保全自己。您要是把他們都殺了,這些門派沒有人執掌,秩序就『亂』了,指不定還要出大『亂』子……您這樣做隻會進一步失去人心。”


    “那你說該怎麽辦?”


    “您聽我的,我有辦法收拾他們。”危羽笑了一笑,“周宸元不是宣傳什麽道魔和解人族統一麽?行,那我們就跟她和解。”


    “可是血海深仇,怎麽可能和……”重穋說到一半,也反應過來了,“你是說……”


    “我們當然要和解。”危羽扯了扯嘴角,“我們讓她過來和解。”


    “不光要和解,而且態度要誠懇。如果她不敢過來,那麽就說明她根本沒有和談之心,瑒洲各派也不會再受她蠱『惑』;如果她敢過來,那我們就設局殺了她。”危羽冷笑了一聲,“天魔宗那位不是也已經進階煉虛了嗎?我們四個煉虛修士,難道還殺不了她一人?”


    道門的煉虛修士隻有周竹楨一人,浮空城主雖然也是煉虛修為,但他身為散修,在問道門遇到危險的時候前來支援已經是極限了,跟著他們外出攻打瑒洲卻是一次都沒有過,也一定不會跟著她冒這麽大的風險。


    “妙極!”重穋撫掌大笑,“行,那咱們就這麽辦!”


    修真曆兩萬六千九百九十年,瑒洲九玄門首座重穋魔尊主動邀請問道門首座太上長老前往瑒洲,商議和談之事。


    這消息很快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瀛洲和瑒洲。


    瀛瑒兩洲已經打了二百七十八年,可以說是兩敗俱傷——瑒洲傷得更狠。門派高層或許還想分出個勝負,底下的普通弟子卻早已疲憊不堪,低階魔修們也已經發現,這場戰爭繼續打下去,對他們而言毫無益處。


    和談的消息一經傳出,眾人頓時都精神一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女配改行修仙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墨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墨畫並收藏(快穿)女配改行修仙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