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唉。”


    這種用不了靈力的情況畢竟是萬中無一, 沒幾個法修會特意跑去鍛煉筋骨, 虧得進來的是周竹楨, 換了別的法修, 怕是也沒辦法把他撈出來。


    周竹楨帶著溯流一路策馬疾行, 天黑之前,兩人趕到了一個小鎮。


    這小鎮倒是頗為熱鬧, 街上有不少江湖打扮的女子, 似乎民風頗為彪悍。周竹楨一個人走在街上, 迴頭率是百分之兩百, 再加上一個膚白貌美還身為男子的溯流, 迴頭率瞬間飆升至百分之五百。


    饒是宸元道尊見慣了大場麵, 也被四麵八方灼人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連忙拖著溯流找了個客棧,用自己的腰牌訂了一間上房。


    ……溯流之前一直住在宮中,他根本沒有腰牌, 所幸這個世界是個女尊社會, 對男子身份查得並不十分嚴格,不過他隻能跟周竹楨住一起了。


    “這樣也好。”周竹楨說,“你還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比較安全。你要是一個人住, 萬一被采花賊盯上了,我都來不及救。別整得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那就好笑了。”


    這一天折騰下來, 兩人都有些疲憊, 周竹楨讓店小二送了些飯菜上來, 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草草洗漱了就準備休息一會兒。


    雖說他們倆都是修士,也沒那麽多凡人的講究,但溯流仍舊不太自在。


    “那個……宸元。”他低聲道,“你睡吧,我打坐就好。”


    “……你糾結什麽。”周竹楨直接把他摁倒,用被子裹春卷一樣卷起來,推到床裏麵,“你吃個飯都差點把腦袋砸盆裏了,還硬撐?唉,睡吧睡吧,難道你還怕我對你做什麽?”


    溯流:“……”


    他艱難地掙紮了一下,把春卷掙鬆了一點:“不是的……這樣隻怕於你名節有損……”


    周竹楨很驚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把他腦子裏的水控出來。


    “溯小流啊。”她一隻手撐著床板,湊過去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被這個小世界荼毒得太狠了?快醒醒。”


    溯流:“……”


    “首先。”周竹楨說,“這個小世界裏就我們兩個修真者,出去之後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溯流往春卷裏縮了一點。


    但是他……他有點虧心……


    “其次。”周竹楨說,“我們反正也隻能住一間房,住都住了,你睡床上還是地上,傳出去都是一個效果。與其思考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還不如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最後。”周竹楨吹熄蠟燭,和衣在外側躺下,拉了另一床被子蓋上,“就算真的傳出去,損的也不是我的名譽,你還不如想想你自個。”


    好有道理。


    溯流無言以對。


    確實,按照修真界的三觀來看,這件事要是傳出去,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修真者會認為是他給周竹楨侍寢。


    ……他真是被這個小世界的貞『操』觀和什麽『亂』七八糟的男女大防荼毒傻了。


    “再說了。”周竹楨閉著眼睛道,“我也不是沒和別人共寢過,當年執行任務,條件艱苦的時候八個人一間房都有過,現在這算好的了。”


    她說的自然不是在修真界,是當年在現代的“有關部門”工作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一群修真者開了一個房間一起開會順便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會議桌浮在空中,還搞了個即時投影,這邊畫符那邊煉丹,電閃雷鳴什麽玩意兒都有,場麵如同霍格沃茨秘密集會,原本貼了一牆的隔音符,也出不了什麽事兒,結果那一天運氣不大好,不幸碰上警察掃黃。


    警察衝進門的那一瞬間,他們隻來得及把會議桌收起來,牆上的符紙沒來得及撕,空氣中一片煙熏火燎的味道,散落一地的黃『色』符紙上繪著詭異的紅『色』符文,朱砂還沒幹透。


    當時場麵一片靜寂。


    然後他們一群人都被當成邪教組織成員押了迴去,上級部門轉了十幾道手續才放出來……一言難盡。


    溯流總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又想不出是哪不對。


    他原本還十分困倦,這下反而睡不著了。不僅睡不著,還感覺格外清醒。


    “宸元。”他悄聲道,“上次隻聽你說了一點外麵的事情,現在域外天魔控製得怎麽樣?你們瀛洲還好嗎?我聽說那個叫容寬的家夥一直不安分,他沒對你們動手吧?對了,你之前不是化神中期嗎?怎麽突然進階煉虛了?是含光道尊讓你掩藏了修為嗎?道尊他還好嗎?傷得重不重?”


    周竹楨眼睫顫了一下。


    “師尊日前傷重隕落了。”她聲音很平靜,“容寬得知消息,對我們下了手,我殺死他之後,就進階煉虛了。”


    空氣突然陷入安靜。


    “對不起。”溯流一下子很愧疚,“是我失言了。”


    “沒事。”周竹楨長長地歎了口氣,似乎有一絲釋然,“都已經過去了。”


    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從今往後,他們還會碰到許多次危機,或許會有更加危險煎熬的時刻。


    但他們一定能捱過去。


    溯流沒說話。


    他心頭如同被螞蟻啃噬,細細密密的疼。


    眼眶有些酸脹發熱,他側過頭,看著周竹楨的方向。


    皎潔的月光穿過窗戶投在床前,她的五官輪廓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十分柔和,玉雕一樣的溫潤清麗。她安靜地躺著,身上的煞氣和鋒銳之意盡去,幾乎看不出是個劍修。


    這樣的周竹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隻不過她的右手仍舊搭在墨藍長劍的劍柄上,顯然是時刻保持著警惕,一旦有人接近,立刻就能拔劍防禦。


    溯流靜靜地看著她,心裏想,她究竟是怎麽扛過去的呢。


    他不知道周竹楨道心破碎的事情,但也知道她應了劫,先前那兩百年過得恐怕十分難熬。處境本就艱難,又接連受到重重打擊,殺死容寬,進階煉虛,恐怕是臨戰進階,強行激發了潛能。


    那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


    他身受過,所以能夠感同。


    “快睡吧。”周竹楨仍舊閉著眼睛,察覺他沒有睡著,伸手拍了拍溯流餡兒春卷,“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呢。”


    鴻明道尊在天魔封印一役中當場隕落,大天魔肆虐瑉洲,天機門幾乎所有的化神長老全部隕落,隻剩下溯流一人。他先是麵對師父的離世,隨後親近的長輩一個個隕落,直到再無一人。他幾乎孤立無援,還要麵對『潮』水一般殺不完的天魔,那時和煉虛天魔一戰,多半也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去的。


    他們倆半斤八兩,誰又比誰好多少。


    “嗯。”溯流從鼻腔裏低低地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他也的確是累了,放鬆下來,很快就進入了睡眠,唿吸逐漸趨於平穩。周竹楨微微闔目,也打算淺眠一會兒。


    她剛剛閉上眼睛,突然察覺窗外有一絲異動傳來。


    周竹楨在陌生的環境中一向淺眠,對這些風吹草動都很敏感,立刻就驚醒了。


    她雖然受此界天道規則所限,用不了靈力,但身為修真者,夜視能力還是有的。周竹楨微微偏過頭,眼角餘光一掃,看到窗戶紙被戳開了一個小洞,一根細細的竹管從小洞裏伸進來,一縷煙霧升起,淡淡的『藥』味飄散開來。


    周竹楨:“……”


    不是吧。


    她不會這麽烏鴉嘴吧!說什麽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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