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飛舟停在了巨大的裂穀前。


    眾人迅速出艙, 一名元嬰修士問:“掌門,秘境在哪兒啊?”


    含寧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玉簡, 大聲招唿眾人:“就在這底下!來兩個元嬰, 先拿令牌下去打開入口!大家排好隊, 散了靈力,從這兒跳下去!動作快一點!”


    眾人:“……”


    一個金丹修士湊近了往下看一眼, 底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掌門,您認真的嗎?”


    兩名元嬰修士出列,下去開了秘境,一半的元嬰長老先下去接應,問道門弟子們無論恐不恐高願不願意有沒有心肌梗塞, 統統排好隊下湯圓一樣撲通撲通往深淵裏進行無繩蹦極——不敢蹦的踹下去。


    眾人迅速完成轉移,純寧最後一個下去, 看到含華道君正讓人攙扶著在秘境高空布置陣法。


    “師叔,您還撐得住嗎?”純寧連忙上前,“不布陣也沒關係的,這個秘境是宸元師姐的私人秘境, 沒幾個人知道,那幫人應該找不到這裏的——之前師姐給了我一些現成的防禦陣,要不然先用這個?”


    她把儲物袋遞過去。


    含華接過儲物袋,掃了一眼,當即就變了顏『色』。


    儲物袋正中, 擺著一口水晶棺, 水晶棺上放著一柄劍。


    他左手抬起, 青『色』的靈劍已經橫握在手,長劍出鞘,劍身赫然是滄海定波四字銘文。


    純寧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顫聲道:“這……這不是師伯的本命靈劍嗎?它怎麽會在這裏……是不是師姐拿錯儲物袋了?”


    含華道君已經明白了什麽。


    他歎了口氣,眉頭緊鎖,忽地推開了攙扶他的元嬰修士,努力直了直腰,道:“我出去一趟。”


    “您還有傷在身,還是我去吧……”純寧忙勸。


    “本君好歹也是你們的長輩。”含華道君說,“哪裏有把危險都交給晚輩扛著的道理……如果真有黃泉地府,我多苟活這幾十年,死後也無顏去見師兄師姐他們。”


    “你好好守在這裏。”他把儲物袋和靈劍都塞進純寧懷裏,“我去找宸元。”


    “無論生死,帶她迴家。”


    ……


    原本晴朗的天空風起雲湧,眨眼間已經黑雲壓頂,雷雲迅速地聚集起來,綿延千裏,聲勢浩大。


    周竹楨渾身的經脈像是被強硬地撕扯開來,龐大的靈力瞬間衝破了重重關竅,境界迅速竄高。


    化神後期、化神圓滿、煉虛。


    已至煉虛,『藥』力卻還在發散,暴虐的靈力幾乎撕碎她的丹田。她七竅流血,所有的傷口迅速長好又迅速崩裂,焚身的痛苦如同把所有的身體部件拆碎再重組,她卻似乎沒有知覺一般,撐著地麵慢慢爬起來,一步一個血印地朝著被陣法束縛在中間的容寬走去。


    她從來沒想過活著迴去。


    容寬不死,他永遠不會放棄對問道門弟子的追殺,即使現在能在秘境裏暫避一時,即使他們僥幸沒被抓到,若是容寬借著問道門的資源壯大了流雲派,他們將永遠失去迴歸的機會。


    因此他必須死。


    二十四地脈困仙大陣,是含光道尊之前教她的所有陣法中等級最高的一個,看似雞肋,卻意想不到地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她假作重傷,跌落在地,實際上是用法術把數以萬計的極品靈石埋在陣眼,在地下用神識構建陣法。這個陣法的複雜程度極高,又是在地下構建,進一步增加了難度,構建完成用了點時間,所幸容寬自大,把她擊落下去還想得瑟兩下,恰好給了她機會。


    二十四地脈困仙大陣,高階困陣。即使是化神修士主陣,也能困住煉虛。


    時間,一炷香。


    一炷香的時間內,天劫尚且劈不下來,自爆倒是足夠了。


    煉虛境界的自爆,應該能殺死容寬了吧。


    煉虛丹的『藥』力漸漸化開,越來越多的靈力衝擊著經脈,她渾身都開始滲血。


    “停下來!”有個聲音在她耳邊瘋狂地喊,“停下,楨楨,快停下!你自爆是可以,萬一他元神遁逃了呢?拔劍!你可以的,你可以激發劍氣!拔劍!”


    周竹楨恍惚了一下,似乎迴到了當年含光峰崖邊的觀景亭。


    “你並沒有失去劍意,已經體悟到的東西,會永遠保存在你的記憶中……”


    “其實要發揮出劍意,不一定非要重塑道心……”


    “隻要你的意誌足夠堅定,目標足夠明確……”


    她伸出手,紫『色』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你恨他嗎?”那個聲音說,“想不想殺了他?用你全部的力量……”


    龐大的靈力注入長劍,劍身透出了微微的紫芒。


    容寬被無形的鎖鏈束縛住,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如同浴血修羅,一步步朝他走來。


    周竹楨舉起歸真劍。


    厚重的劍氣如同審判者砸下的雷霆,定格了他驚怖欲絕的神情。


    光華蘊藉江海凝,沉鈞一劍定乾坤。


    容寬的軀體被整齊地從中剖為兩半,元神也被這一劍劈得四分五裂,一道粗如水桶的劫雷當空擊下,直接擊碎了陣法,也把他的屍體和最後一點魂魄碎渣打得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永無轉世。


    陣法破碎,另外三個化神修士卻徹底絕望了。


    容寬的屍體被劫雷毀去,證明雷劫已經鎖定了他們。


    一共五名修士,五倍的煉虛雷劫疊加。


    周竹楨踉蹌了一下,終於耗盡了力氣,倒了下去。


    從內到外的劇痛讓她蜷縮在地上,散『亂』的黑發都被汗水濕透。


    歸真劍化作一道流光,自動返迴了她的丹田。它剛剛一迴丹田,立刻快速旋轉起來,開始吸收丹田中過載的靈力。


    幾乎撐爆周竹楨經脈的大量靈力被它吸收進去,劍身都開始透出了熒熒紫光,而且越來越亮。


    “楨楨?”它焦急問,“你好點了嗎?快把防禦陣拿出來!周竹楨!”


    周竹楨已經聽不見它說什麽了,她痛得幾乎失去理智,完好的右手在泥土上抓出了五條深痕。


    意識漸漸模糊。


    周竹楨慢慢合上眼睛,咆哮的雷鳴聲似乎都消失不見,她不是置身重重劫雲之下,而是在喧囂的城市中,到處都是絢麗的霓虹燈和嘈雜的人聲,高樓林立,萬家燈火。


    那樣的清平盛世……


    那樣無關膚『色』與種族的和平,雖然也存在戰爭和暴力,至少不會像如今的修真界,動輒滅門屠城,冷漠到了幾乎毫無人『性』的地步吧。


    這真的是修真嗎?


    這個修真界,難道真的不可能走向更高級的文明層次嗎?


    凡是『性』命雙修,道體與道心兼修的修士,自然會嚴格約束自己,不妄為,不濫殺。可是當大多數人都在隨心所欲肆意妄為的時候,這少數人的克己幾乎是可以被無視的。


    她突然明悟了什麽。


    周竹楨閉上眼睛,白玉的殿階在眼前浮現。


    含光道尊仍舊是記憶中熟悉的樣子,站在她麵前,表情嚴肅。


    “你的道是什麽?”


    “以殺證道。”


    “所證何道?”


    “秩序。”周竹楨堅定道。說出這二字的一瞬間,她突然有了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如若混『亂』會使其毀滅,我就以秩序,為文明求一線生機。”


    靈台中金光一盛,元神凝聚起來,虛無玉已經因為靈力紊『亂』從她身上剝落下來,眉心那一點金印顯現出來,在閃電的白光中微微發亮。


    道心重塑。


    含光道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身形隨著幻境的崩塌一同消散無蹤。


    周竹楨唇角『露』出一個苦笑。


    道心重塑了又如何,雖然有了歸真幫助,她僥幸沒有被兩顆煉虛丹的『藥』力撐得爆體而亡,但過強的『藥』力和陣中其他幾人的業力造成了雷劫強度的極大提升,這種等級的煉虛雷劫再乘個五……


    幻境消散的同時,第一道天劫也已經到了。


    周竹楨硬生生扛了一下,劫雷直擊在她身上,血染的道袍立刻一片焦黑。強大的雷靈力灌入經脈,周竹楨瞬間感覺自己的經脈幾乎寸寸斷裂。大概是剛才已經感受過一迴,這一次她竟然挺住了。


    隻是她不太可能熬得過第二次了。


    歸真焦急地喊她:“楨楨,快布防禦陣!”


    周竹楨從丹田裏取出歸真劍,開了含光道尊給的那個儲物戒指,從裏麵找出了一堆防禦陣法,迅速布置了五個。


    第二道雷劫降下,擊碎了一重又一重的防禦陣法,周竹楨舉劍迎上,勉強扛過了這一道劫雷。


    含光道尊深謀遠慮,為他唯一的弟子做了萬全的準備。煉虛三十六道雷劫,他足足準備了五十個防禦陣,就是以防出了什麽變故。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周竹楨會在這種境地裏進階煉虛?


    天劫的強度越來越高。


    第十一道天劫過後,所有的防禦陣法都用完了。


    周竹楨已經痛到渾身麻木,她按了按自己的儲物戒指,『摸』出了一把小白傘。


    曾經含光道尊托含胤道君用雷鳴獸的皮『毛』和骨頭煉了這把傘,周竹楨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用上,沒想到她師尊一語成讖,真的讓她渡煉虛天劫的時候用上了。


    第十二道天劫降下。


    轟隆一聲巨響,小白傘成了小黑傘。


    這隻雷鳴獸不過化神期修為,能扛一下已經很不錯了。周竹楨扔了傘,持劍迎上第十三道天劫。


    作為一個雷靈根的修士,她的確沒想到自己會死於雷劫之下……


    巨蟒一般的劫雷當空擊下,一下把她擊倒。強大的靈力自劍端灌入,終於達到了極限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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