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寬看清她拿著什麽,臉上極為短暫地浮現了一瞬震驚之『色』, 隨後又強自鎮定下來。


    這不可能, 他設計含寧完全是臨時起意, 問道門不可能有所準備。他動手前用神識仔細觀察過, 絕對沒有人注意到他推含寧那一下, 更不要說拿留影石記錄下來了。周宸元肯定是在詐他,如果含寧真的死在她麵前,她難道真的能見死不救?


    但他終究心虛, 並沒有去接她的話,而是搶先動手,一方印章旋轉著變大,狠狠砸在了麵前的護山大陣上。


    轟地一聲地動山搖,護山大陣卻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出現。


    問道門畢竟萬年大派, 底蘊深厚,上一代首座又極擅陣道,他們現在使用的護山大陣是很久以前門內一位煉虛祖師始創,經過幾代修補完善,如今九重陣法完全開啟,甚至能夠擋住合道修士全力一擊。


    容寬麵對完好無損的護山大陣, 好整以暇的周竹楨等人, 不由得一陣陣窘迫。


    更可恨的是他帶來的這群兔崽子沒一個人響應號召跟著他一同動手!


    他惱羞成怒地往後看了一眼,流雲派的修士們才稀稀拉拉地開始攻擊護山大陣。


    各『色』靈光交相輝映, 眾人白忙活半天, 陣法依舊毫無反應。


    周竹楨一揮手, 身後的問道門弟子奉上一塊琉璃一樣的薄片。她把這塊琉璃片放在留影石上方,靈力注入,一張巨幕在半空中顯現出來。


    所有人都停手了。


    影像拍攝的角度是從下往上的,距離遠了些,但拍攝到的畫麵卻十分清晰。畫麵正中央是含寧道君,她獨自一人與一隻巨大的天魔相鬥,一人一魔打了兩個迴合,含寧似乎是力有不逮,準備撤退,在不遠處袖手旁觀的容寬卻喊了一句什麽,召出了本命法寶,方印朝著大天魔撞了過去。


    一名煉虛一名化神合力,大天魔很快就落了下風,正當含寧道君上前準備給它最後一擊的時候,容寬卻『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一掌擊出,把含寧推到了天魔的利齒之下。


    他冷漠地看著含寧被大天魔分屍,收走了她的元神。


    鐵證如山。


    四下裏一片死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周竹楨的目光落在容寬身上,“您說是不是?”


    這些留影石是她三百多年前親自督建監控係統時命人安裝的,和宗門內安裝的錄影石稍有差別。宗門內的錄影石可以直接將影像傳迴刑法堂的通訊室,這些留影石卻隻能保存三十天內的影像,三十天一過自動清除。周竹楨命人安裝的初衷是為了避免問道門弟子在外遇到打劫之類的事故,也方便調查門派周邊的情況。這些留影石都以十分隱蔽的手段偽裝成了草木建築,輕易無法察覺。


    含寧出事後,她偶然想起此事,派人去仔細搜索,恰好找到了一塊留影石,完整記錄下了當時的事情經過。


    這些留影石很久都沒人動過了,卻沒想到居然在此時發揮了作用。


    容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謊言被戳穿,所有“正義”的指控都成了笑話,他終於撕下了那一層遮羞布,圖窮匕見:“宸元道君,修真界強者為尊,如今含光道尊已經隕落,問道門再占著天池水係,就不像話了對不對?”


    “要打就打,何必精心演這一出戲來誣蔑我師姐!”純寧厲斥,“我派首座傾盡全力重建天魔封印,諸位卻罔顧他救世大恩,趁火打劫……就是問道門從此覆滅,你流雲派也配不起頂級門派之名!”


    她的目光從一個個高階修士身上掃過。


    “容寬今日能做出殺人搜魂之事,爾等甘與此輩同流,想過自己的下場嗎?”


    眾人皆垂首,麵紅耳赤,緘默不語。


    “都愣著做什麽?打啊!”容寬怒吼,“都忘了來之前訂下的契約了?”


    都到了這份上,他們早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眾人紛紛召出了自己的法寶靈器,一道道靈光撞在淡金『色』的陣法上,護山大陣仍舊毫無反應。


    連綿不絕的爆炸和轟鳴聲中,周竹楨轉過身,對身後的高階修士們揮了揮手。


    “都迴去吧,該幹嘛幹嘛去。”


    眾人有序返迴門派,周竹楨和純寧一前一後禦劍而行,很快就迴到了含光峰。


    周竹楨落在峰下的潭邊。靈泉飛瀑傾瀉而下,注入天池之中,這一處向來是水霧彌漫的,頭頂還有飛濺的水珠,她沒撐防禦罩,很快就衣衫盡濕。


    一個圓形的陣法把天池囊括在內,無數根金『色』的線從天池中央的玉台上延伸出去,玉台在水下三四寸的位置,上麵堆滿了亮晶晶的極品靈石,其中一大半已經完全粉碎。


    周竹楨從水麵上走過去,微微抬手,無數細碎的靈石碎末從玉台上升起來,被水流輕輕推開。


    她從戒指裏取出一個儲物袋,禁製一開,數萬枚極品靈石落入水中,被水流輕柔地攏到玉台上。


    僅這些靈石,就可以抵許多中小門派的全部資產。


    含光道尊進階合道後,沒來得及琢磨護山大陣就去了瑉洲對抗天魔,因此護山大陣也就沒能進一步改進。現在的護山大陣是他之前調整過的成果,就地取材,以天池為陣眼,聚集靈氣為護山大陣提供支撐,陣眼處以萬年通靈玉造一圓台,如果天池靈氣不足以支撐,再以靈石置於台上作為補充。


    純寧也上前來,站在她身邊看著那些緩慢碎裂的靈石。


    “我們的儲存還能支撐多久?”周竹楨問。


    “如果以現在的攻擊強度來算,大概一個月。”純寧告訴她,“這些靈石用完之後,我們可以挖掘門派邊緣的靈脈,用以支撐陣法。師伯改進後的護山大陣與七峰主脈相連,故而不能妄動,不過門派內所有資源都抵上,撐個十年應當是沒問題的。”


    瀑布下方折『射』出一道七彩的飛虹,周竹楨出神地盯著那虹光看了一會兒。


    “十年和一個月,並沒有什麽不同。”


    十年時間看似漫長,對於她們這樣的高階修士來說,卻實在太短暫了。


    哪怕是她道心未損,十年時間也不可能從化神中期進階煉虛。


    “還是先拖著吧。”她說,“他們內部心不齊,拖上一段時間,說不定能有轉機……實在不行,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嗯。”


    ……


    容寬領著人砸了半天護山大陣,連一小條裂縫都沒砸出來。


    他氣怒交加,靈力也消耗了一半,就退迴雲車裏打坐休息恢複體力。


    車外的隨侍弟子突然輕輕敲了敲車門:“稟報道尊,穆陽長老求見。”


    “讓他進來。”


    身著流雲派服飾的元嬰修士登上雲車,對著容寬恭敬跪拜:“弟子見過道尊。”


    “何事?”


    “問道門的護山大陣實在堅固,咱們這樣打,恐怕用上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拿下他們。”穆陽靠近他耳邊,輕聲道,“遲,則生變。弟子倒有個辦法,可以加快些速度。”


    “哦?”


    ……


    長淵派正殿內,守靜道君一身素服,十分擔憂地遙望問道門所在的方向。


    “如今這個時候,我們要低調再低調,絕不能『露』麵。”一位長淵派長老低聲道,“居淵道君剛剛坐化,您也是不久前才晉入化神,容寬畢竟是個煉虛修士。”


    “……我明白。”守靜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雖然和周竹楨有些交情,但還不到生死之交的地步。


    他隻是擔心隴月。


    金丹以上已經步入高階修士行列,若是問道門覆滅,這些高階修士即使不被殺死也會受到特別監視,萬一隴月身上的秘密暴『露』……


    不能想,不敢想。居淵道君臨終前拉著他的手叮囑他顧全大局,絕不能因小失大。一派安危都係在身上,他怎麽敢輕舉妄動。


    然而他們不妄動,卻有人要來動他們。


    一名長淵派弟子急匆匆衝進大殿,撲到他麵前:“道君,敵襲!”


    守靜抬手召出盈缺劍,騰身飛上半空中,他剛剛現身,一方印章就朝著他壓了下來,守靜被這一下震得喉頭一甜,硬是把這一口血咽了下去。他朝後一退,卻被一隻巨大的蒼鷹抓住,一個驟降,砸在了地上。


    他失了先機,隻反抗了兩招,就被靈獸宗和丹鼎派的兩名化神修士牢牢摁住。


    “你們!”守靜目眥欲裂。


    “小友不必如此激動。”容寬滿臉笑容,慢慢走到他麵前,蹲下身,“本尊不過是想讓小友幫個小忙。小友若是答應,本尊保證不動你長淵派一草一木,事成之後還有報酬;若是不答應……”


    長淵派連護山大陣都沒來得及開,首座就被人擒了下來,一票高階修士都被摁著頭簽了契約,不得不跟著容寬去了問道門。


    守靜幾乎是被推到了護山大陣前,容寬笑眯眯地把盈缺劍塞迴他手裏,下巴一抬,示意他動手。


    守靜垂著頭,握緊了盈缺劍。


    容寬就在一邊盯著他。


    他閉了閉眼睛,舉起盈缺,火紅的劍氣破空而出,砸上了護山大陣。


    容寬如法炮製,又抓了棲梧派首座雲真道君和明華派首座玄遊道君,『逼』迫兩派所有的高階修士簽下契約,協助他圍攻問道門。


    含光峰下,天池玉台上的極品靈石很快又碎了一大半。


    純寧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進東側殿:“師姐,不好了,我們恐怕撐不過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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