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楨立刻就皺了眉。


    含光道尊卻沒有一絲意外之『色』, 他平靜道:“收迴去吧。”


    穆倫立刻關上了匣蓋。他把匣子收起來,按著容寬交代的話說:“首座說他萬分抱歉,此人雖然隻是個記名弟子, 但終究在他座下,是他沒有盡到為師之責, 如今處死也算是清理門戶。流雲派絕無陷害之心, 還望道尊明鑒。”


    他又取了份玉簡出來,雙手奉上:“這是首座親自準備的禮單, 禮物遣雲車送往天極峰, 還請貴派笑納。”


    含光道尊接了玉簡, 倒也沒有立刻打開, 而是輕輕擱在桌麵上。他端起桌上的茶盞, 抿了一口,緩緩道:“貴派實在無需如此緊張。”


    “既然宸元已經當場懲戒過禍首, 此事就算是揭過了。至於後續該如何處置, 那是貴派內務, 本尊無意幹涉。”


    “我們畢竟是修真之人, 若像凡人勢力一般, 動輒斬人首級,未免太失風度。”他說,“迴去吧。”


    “……是。”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穆倫忐忑不安地告退, 準備迴去複命。


    他離開之後, 含光道尊喚周竹楨:“宸元, 過來。”


    “看看這個。”他遞了塊玉簡給她。


    周竹楨接過玉簡,神識查閱,頓時驚訝:“這是……”


    “容寬近期的動向。”含光道尊一哂,“老狐狸防得倒是嚴密,我們派去的人查探了這麽久,也隻獲取了這麽多消息。”


    玉簡裏詳細記載了和容寬有關的信息,包括半月之前碧霄宮宮主秘密來訪;容寬派遣使者秘密前往東南天星穀拜訪,容寬撥了一大批資源延請煉丹師煉製包括化神丹在內的一大批破境丹和歸元丹……


    各大門派也會互相安『插』探子探查信息,門派納新時的背景審核就是為了避免收入他派暗探。不過近年來各派都在擴招,每隔幾年招收一大批弟子,這麽多人當中混進幾個暗探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這上麵說……”周竹楨閱讀了一半,皺了皺眉頭,“映耀是容寬最寵愛的弟子之一?”


    容寬對門下弟子經常打罵虐待,這在流雲派內算是半公開的秘密。能得他好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約需要雖有資質卻悟『性』極低,進境緩慢並且十分善於奉承吧……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映耀時常跟隨在他身邊並且得到指點?


    這就令人玩味了。


    修煉采補邪術會使修真者體內的靈氣駁雜,氣息顯得虛浮無力,雖然可以服用丹『藥』或是以特殊功法掩飾,但映耀是容寬的徒弟,容寬要檢查他的修煉進度,指導他釋放法術,映耀必然要在他麵前出手,容寬怎麽可能發現不了他身上的異常?


    他明明知道門下嫡傳弟子修煉邪術,卻選擇了縱容。


    其實近年來資源越來越緊張,周竹楨雖然沒有派人調查過,但也知道必然有不少中小門派都是一片混『亂』。


    但……那也隻是中小門派,稍微有一點底蘊的大門派都是嚴格約束門下弟子,絕不允許歪風邪氣增長的。流雲派勉強也算一流門派,首座弟子居然都做出這種事情,那門派內部得『亂』成啥樣啊?


    含光道尊也不知道該先撿哪一點開嘲諷,流雲派實在是槽點太多,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修煉邪術,殺害同門,處死也是應當的事情。”他說,“但斬首匣封,實在是一點體麵都不留。對自己的嫡傳弟子尚且如此,此人之狠毒可見一斑。”


    周竹楨表示讚同。


    殺了就殺了嘛,雖然沒有擺到台麵上來說,但是大家都知道我們互相安『插』了釘子,你在門派內公開將此人處死,問道門的探子自然會往迴報;但是你非要把人殺掉之後把腦袋送過來,搞得好像是專門為了給我們賠罪才殺人一樣。


    又不是我們讓你殺的。


    好歹也是個高階修士,搞得死無全屍,他自己是無所謂了,容寬就不覺得難堪?流雲派就不覺得難堪?


    此舉未免獻媚討好之意太重。


    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含光道尊對於這樣的刻意表現感到十分不適,也不能幹脆地說你們口是心非不安好心,我們這就去把流雲派打下來——出師討伐是需要有個名頭的,雖然容寬不幹好事,但問道門抓不到證據,也就沒法對流雲派出手。


    容寬虐待門下弟子倒是證據確鑿的事情,但在修真界的倫理觀念中,隻要不無故殺人,做師父的對自己徒弟打罵兩下,是算不上什麽事兒的,況且這屬於流雲派門派內務,修真界又沒有什麽“人權高於主權”的說法……呸,修真界根本沒有“人權”這個概念。因此他們無法『插』手,更不能以此作為攻打流雲派的理由。


    在其他門派眼裏,流雲派此番可是做足了姿態,是沒有半點違逆不敬之意的,若是問道門對他們出手,隻怕要引起整個瀛洲修真界的反感和抵抗情緒。


    “他為什麽要同碧霄宮和天星穀私下聯絡?”周竹楨又看了看玉簡,“有什麽事情是不能擺在明麵上說的嗎?”


    碧霄宮和天星穀都是瀛洲東南的二流門派,天星穀是老牌門派,碧霄宮則是新晉,各自在瀛洲東南部也算是較為強大的勢力。流雲派在天星穀西麵,離碧霄宮卻不是很近。


    “不知道。”含光道尊搖頭,“多半沒什麽好事。待會兒你去和純寧說一聲,這段時間讓在外探查的弟子多注意著一點,有什麽情況及時迴報。”


    “是。”周竹楨點點頭,正要告退,卻被她師父叫住了。含光道尊從儲物戒指裏取了另一枚玉簡遞給她,“為師前一段時間整理了一下古籍,挑了幾個陣法刻在上麵,有時間就自己預習一下,過兩天我們開始講。”


    “謝謝師父。”


    ……


    周竹楨在去天極峰的路上讀了一下,這個玉簡裏刻錄的陣法確實比較複雜,尤其是最後一個,叫作二十四地脈困仙大陣,難度極高,估計至少是煉虛以上等級的陣法。


    看完介紹,周竹楨倒是挺感興趣。


    這個陣法據說能夠跨階發揮效果,即使是化神修士主陣,也能夠困住煉虛——不過和所有困陣的特點相同,當受到的攻擊累計到一定限度,陣法就會被擊破,化神要想困住煉虛,首先至少要準備數以萬計的極品靈石為陣眼提供靈氣。就這還撐不了多久,一炷香的時間也就頂天了。


    一炷香的時間,就是逃命估計也逃不了多遠。這個陣法其實是比較雞肋的,含光道尊之所以把它挑出來,實在是因為那一本古籍中的陣法太複雜,隻有這個周竹楨或許能夠理解。


    道君是無所謂它是否雞肋的。


    反正多學一點東西總是不會錯的嘛。


    進階化神中期之後,她的任務倒是少了很多。該學的都學得差不多了,她每天除了在自己殿內修煉,就是去正殿聽含光道尊上課,再要麽就是四處轉轉巡視一下門派,天極峰太忙的時候過去陪著純寧處理一下事務,過得倒是比較清閑。


    “這裏錯了。”含光道尊站在旁邊看她繪陣,手裏反著握了另一隻『毛』筆,看她哪裏畫得不對就用『毛』筆點一點,“這一個陣紋和我們今天的防禦陣是非常相似的,但是這裏多了兩筆,是用來保證地下封鎖的,在這一邊再繪一次。”


    “哦。”


    周竹楨應聲,在空白的地方提筆重新繪了一次陣紋。


    修真者保存信息多用玉簡,但平常使用紙張的次數也不少。書法繪畫、符陣教學,很多地方都會用到這些普通文具。


    課還沒上完,突然有個隨侍弟子進來通報:“稟報道尊,純瑞道君求見。”


    純瑞?


    周竹楨心裏一跳。


    出什麽大事了嗎?


    純瑞是專門掌管問道門外派弟子的一位元後道君,問道門的情報係統就是由她負責的。如果是普通事情,她派低階弟子過來報告一下就行,親自拜見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請她進來。”


    純瑞道君急匆匆進殿,一禮未畢已經開口,語速極快:“道尊,瀛洲東南的六個門派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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