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端映道君驚訝。


    周竹楨無暇同她解釋, 連忙用靈力護住聚陰珠中的神念,神念極哀之下劇烈震『蕩』, 險些就此消散。再次勉強現形,虛影卻已經比之前淡了很多。


    他無視了一旁的端映道君, 緊緊盯著周竹楨。


    “前輩, 端惠厚顏, 再求您一件事。”


    “你說吧。”


    “求您為我女兒報仇。”端惠咬牙說完, 不待她出聲,又急急地道,“這盞魂燈原是融入晚輩一絲神識煉製,雖然晚輩身死,但若以此神念為引, 仍可導出她生前部分記憶……”


    周竹楨沉默了一會兒。


    “晚輩知道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端惠說, “您不必刻意尋找,若是偶然見到殺害雁兒的人或是妖獸……除去便是。”


    “我可以答應你。”周竹楨緩緩地說, “但我有三不出手。敵方過強不出手、違我道心不出手、危害宗門不出手, 你可願意?”


    “前輩大恩!”虛影跪倒, 言語中已經帶了泣音, “端惠這就為您建立聯係。”


    神念再次分離出小小一團白光, 在端惠手中形成一個符文。他將符文交給周竹楨, 她用神識去探, 符文立刻同她的神識相連接, 通過這個符文, 她可以看到端惠的所見所聞。


    符文中還包含了一小段信息, 是雷鳴獸的秘境位置。


    周竹楨微微點頭:“既如此,本君就以心魔起誓……”


    “道君不可!”端惠立刻打斷了她,“晚輩此請本就不合情理,怎敢再讓您立下重誓?若是有為難之處,您千萬不要勉強,否則晚輩縱然身死也無法心安。”


    周竹楨看了他片刻。


    “本君言出必行。”她輕聲道,“小友放心。”


    端惠再拜,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魂燈之中。


    劈啪一聲,魂燈中竄起了一點微弱的星火。


    一幅幅畫麵通過符文傳遞過來。


    周竹楨突然一掌砸在幾案上,檀木的幾案立時四分五裂!


    “好大的膽子!”她冷笑,已是怒極。


    化神威壓彌漫,侍立一側的端映道君立刻就跪下了。殿內的隨侍弟子跪了一片,無人敢直麵化神之怒。


    周竹楨手指攥了又攥,勉強收了怒意,她斂起威壓,淡淡道:“首座請起,此事與你們無關。”


    端映道君額上汗珠都要滑下來了,她小心探問:“晚輩鬥膽,不知師侄是為何人所害?”


    “邪道中人。”周竹楨起身,“在我瀛洲地界上,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開宗立派……”


    她眼裏已經帶上了殺意。


    “既然如此,就別怪本君出手無情了。”


    ……


    端映道君恭恭敬敬送她離開,周竹楨把端惠的遺骨留給她安葬。既然他女兒已經身隕,儲物袋她就自己收下了。


    “他女兒的死真的跟符法宗那群人無關嗎?”係統說,“我怎麽覺得那麽不對勁呢?”


    “沒有直接關係。”周竹楨麵無表情,“符法宗還不敢同高階邪修勾結。”


    “我不是說這個。”係統說,“我是說潘雁的出走。端惠之前不是一直說他女兒『性』格內向文靜,溫和柔弱嗎?這樣的人,就算『性』格再變,還能跟人起了衝突之後憤而離派?不是被人故意排擠打壓,『逼』走的吧?”


    “端惠比你清楚。”周竹楨說,“你就沒注意到嗎?他自始至終都沒和站在一旁的端映說一句話。”


    “……”係統這才迴過味來,“那他為什麽不讓你幫忙……”


    “幫什麽?”周竹楨平靜道,“潘雁是他女兒,端映端華就不是他師妹了嗎?符法宗就不是他出身的宗門了嗎?此時再追究,還有何意義呢?”


    “況且,我的行為代表的不光是我自己,還代表了問道門的立場。”她加快了速度,禦劍向前,“他派內務,豈能隨意幹涉。”


    “潘雁昔日也是元嬰修士愛女,端惠道君一死,立刻就落得被逐出門派慘死邪修之手的下場。”電子音幽幽道,“宿主,您就沒有一點點兔死狐悲嗎?”


    “兔死狐悲?”周竹楨學著它的語氣幽幽道,“你是想說物傷其類吧。”


    “不是都差不多嗎……”


    “入門二百餘載,無論寒暑雨雪,除去養傷時間,無一日荒廢修煉。”周竹楨說,“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如果真有一日身死道消,也沒有什麽不甘心的。”


    係統怔了一下。


    “我從來都沒有退路。”周竹楨看向遠處,“不過我對他女兒的死表示很遺憾。”


    “這個世界就這麽殘酷。”係統不屑道,“端惠之前說了,你元嬰典禮的時候他女兒已經是築基修士,到他身隕有七八十年的時間吧?她要是自己能立起來,早就結丹了,弱肉強食自然法則,有什麽遺憾的?”


    “弱肉強食當然是自然法則。”周竹楨輕輕一歎。


    “但這難道是文明應有的樣子嗎?”她的聲音很輕,飄散在風裏。


    ……


    按照潘雁的記憶指示,她一路朝著符法宗東北方向飛遁,飛了一段距離,終於抵達了一座較大的仙城。


    她按下靈劍,一眼就看到了城樓上明晃晃的懷陽城三個金『色』大字。


    周竹楨又看了看那塊牌匾,輕嗤一聲。


    懷陽派也算是老牌門派了,近年來聽說門派內派係鬥爭得厲害,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心思都用在爭權奪利上,邪修門派都開到家門口了!


    他們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嗎?


    恐怕是知道也懶得管吧!


    她並沒有立刻入城,而是禦劍繞著懷陽城一圈圈往外搜索。潘雁是在懷陽城外被人擄走的,按照模糊的記憶來看,那個邪修門派的秘密駐地應當離此地不遠。


    強大的神識延展開來,對下展開地毯式搜索,每一個路過的低階修士都會被檢查一遍


    然而搜索了半日,卻一無所獲。


    周竹楨想了想,再次幻化容貌,把修為壓製到築基初期左右,返迴了懷陽城門口。


    她不確定敵人離開了沒有。這種邪修門派很可能會經常更換駐地,潘雁隕落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還是得先進城探一探消息。


    她交了兩塊靈石,領取了入城令。進城轉了轉。


    懷陽城內人倒是不少,就是沒什麽秩序,道邊『亂』七八糟地擺著小攤,城門的守衛神情懶散,城內的執法隊也是半天沒見著一個人,好不容易經過幾個,也是懈怠鬆散的樣子。


    疏於管理。


    道君微皺了眉。


    前麵有兩名築基修士因為口角掐起來了,打得靈光四濺。其中一人似乎是主修金係法訣的,金刃『亂』飛,其中一道朝著她身邊擊來。


    “哎喲!”路邊的攤主們急忙躲避。


    周竹楨伸手一擋,金刃打在她手上,反被她的護體靈氣擊飛出去。


    “謝謝您。”她身邊的攤主是個外貌七八十歲的煉氣修士,“若不是前輩出手相助,晚輩這攤子都要被他們給掀嘍……”


    “舉手之勞罷了。”他攤子上賣的是一些地圖報刊之類的玉簡,周竹楨隨意挑揀了一下,拿了枚懷陽城附近的地圖問他,“這個怎麽賣?”


    “不要錢,送給您了。”


    周竹楨仍舊從儲物袋裏取了十塊靈石給他,她正要走,卻被老者攔住。


    “前輩是第一次來這懷陽城?”


    “是。”


    “那可要注意著點。”老者捋了捋胡子,“這懷陽城附近不怎麽太平,經常有人失蹤,可不要孤身一人出城。”


    “經常有人失蹤?”


    “是啊。”老者說,“有很長時間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失蹤,許多外來修士不知道,一個人出去了,就再也沒迴來過,客棧的老板遲遲等不到人迴去,才發現失蹤了。”


    周竹楨略一沉『吟』,鄭重道:“謝謝提醒。”


    果然還在這裏!


    她立刻出了城,把墨鈞劍收進儲物戒指,順著潘雁走過的路線慢慢轉悠。


    主動搜索找不到,隻能先釣一釣魚試試。


    係統忍了又忍,說:“宿主,你臉上有字。”


    “?”


    “你見過哪個築基修士穿得起天蠶冰絲錦的!你這樣簡直是把有問題三個字寫在臉上!”係統強行冷靜地分析,“對方抓了多少修真者?現在還沒碰上事,一定是很會選擇下手對象。你這個樣子,在他們眼裏隻有兩種可能——一、這是個偽裝成築基的高階修士;二、這個築基修士很有背景。你覺得他們敢對哪一種下手?”


    “……”周竹楨取出了虛無玉。


    “別別別。”係統道,“你幻化的那是什麽玩意,太粗糙了……你現在迴懷陽城內,我指導你偽裝。”


    ……


    半個時辰後。


    懷陽城郊的山坡上,有個白衣女修在采摘靈植。她穿著最便宜的下品法衣,容貌平平,腰間別著的儲物袋也是最普通的一百靈石一個的儲物袋。


    這裏氣候適宜,有一種名叫靈雲菇的靈植生長,不是什麽珍貴『藥』材,但卻蘊含靈氣,味道鮮美,是餐館最喜歡收購的食材之一。


    周竹楨摘下一朵靈雲菇,捏在指間轉了轉:“零零一,我現在特別佩服你。”


    係統頓時得意:“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


    “你果然是幹壞事的一把好手。”


    係統:“……”


    係統想罵人。


    它仔細想了想,該如何冷靜理智不帶髒字地迴擊,然後說:“宿主,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周竹楨:“采蘑菇的小姑娘?”


    “屁!還小姑娘!”係統憤怒道,“你丫就是一披著羊皮的狼!”


    “……”道君把那朵蘑菇扔進儲物袋裏,“你見過我這麽好看的狼嗎?”


    係統一陣牙酸。


    “宿主,你以前不這樣的。”它說,“你這是跟誰學的啊!周含光不像這樣的人啊!”


    周竹楨踢了踢麵前的小石子。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跳脫過了。年齡增加可能是原因之一吧,更多的原因在於角『色』的改變。七洲盛會後,整個修真界都知道,她就是含光道尊選定的接班人,未來的問道門首座。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問道門的態度和顏麵,必須沉穩莊重,持中秉正,拿出化神修士的風度和氣勢。


    即使她的年紀還不到修真界化神修士平均年齡的四分之一。


    化神之後她師父就不當她是小孩子了,各種事務一樁接一樁往下壓,偏偏他交付任務之前還總要問一聲行不行。


    她能說不行嗎?


    那自然是不能的,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扛起這份責任,就要做到極致。


    隻不過,偶爾迴望之時,身後的倒影似乎還是二十一世紀法治社會的周竹楨,執劍而立的卻是瀛洲問道門的首座首徒,周宸元。


    千年興衰,一門榮辱,數十萬人的命運係於一身,容不得半分軟弱,容不得半分退縮,容不得半分行差踏錯。


    這些原本扛在她師父肩上,現在,他準備把這份重擔交給她了。


    不僅是她,溯流、景天衍、寂心、謝君書……他們也在盡己所能,學著成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天之驕子榮光的背後,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千倍萬倍的努力。


    隻有沒人看到的時候,她才能卸下偽裝,暫時放鬆一下。


    她收了神『色』,隻是專心狩獵,等待獵物落入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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