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紅杏啐了一口。


    “趕緊走,別被她發現。”


    曹家雖然就曹大母子兩人,可隔壁鄰居人多著呢。


    被人發現就糟了。


    曹大娘自從瞎了眼睛,耳朵都比較好使。


    況且那奸夫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隻是不說話,欺負她看不見,大搖大擺地出了院子。


    紅杏覺得曹大娘什麽都發現,再加上奸夫走了,她又有恃無恐了。


    “娘,你迴來這麽早,東西買迴來了嗎?”


    “我想吃雞蛋,你買了吧?”


    她看見院子裏石磨上的背簍,趕緊前去查看。


    “就買了十個,怎麽夠吃啊!”


    紅杏很不滿。


    “不是跟你說了,我最近身子不好需要吃點好的嗎。”


    誰家懷孕連雞蛋都不能每天吃的。


    “你就買十個,是不是不想我身子好了?”


    “說什麽對我跟親閨女一樣,就是說著玩的。”


    紅杏一邊抱怨,一邊把裏麵的雞蛋撿出來,打算放在自己屋裏。


    家裏窮,雞蛋當然都得留著她一個人吃。


    曹大娘握著竹拐的手發白,她緩了好一會,才從剛剛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她曹家是做了什麽孽。


    老頭子死在戰場上,就兒子一根獨苗,好容易說個媳婦,竟然絲毫不知廉恥,趁著兒子不在去偷人。


    不僅偷人,連孩子都有了,隨時想著要跟人私奔!


    曹大娘迴神後,轉瞬之間就做了決定。


    她走到石墨旁,壓著兒媳婦想要拿走雞蛋的手。


    “紅杏,你走吧。”


    “娘,你幹嘛?”


    紅杏本就瞧不上曹大一家,更不喜歡這個瞎眼婆婆。


    要不是那年饑荒,家裏實在沒糧食也不會賣了她。


    本來以她姣好的容貌,完全可以嫁去鎮上的。


    誰知竟然嫁了個什麽也不懂的武夫。


    “你叫我走,走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曹大娘站在院子裏,眼睛看不見,但她麵色痛苦中帶著堅定。


    紅杏覺得她有病。


    又想著剛剛的事,到底有些心虛,“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她留意著曹大娘的神色,暗自揣度自己的事不是被發現了。


    應該沒有吧。


    “我那是沒睡好在說夢話呢,聽到什麽你可別當真。”


    “時候不早了,你快去做飯吧,我都餓了。”


    曹大娘心裏像壓著塊石頭,喘不過氣。


    “紅杏,你嫁進曹家兩年,我自問對你不薄。”


    “你說幹不來農活,我不要你幹,讓你做飯就成。”


    “家裏條件不好,但你想要的,我都盡量滿足你。”


    這次紅杏說要吃雞蛋,曹大娘狠狠心把家裏存著救命的一株草藥拿去賣了,才換了一些雞蛋和糧食迴來。


    誰知道陰差陽錯被好心人捎了一程,竟然發現了兒媳婦的奸情。


    想到往日自己母子對兒媳婦的付出,換來的竟然是這個一個結果。


    曹大娘心裏難受得緊。


    “紅杏,我真把你當閨女一樣。”


    “我每日摸瞎做活,就是為了讓你身子養好一點。”


    紅杏嫁進曹家的時候,瘦得渾身隻摸得著骨頭。


    她省吃儉用,才給她養出點肉來。


    “想著等大郎迴來,你倆好好過日子,你身子好些也好生養。”


    誰知。


    她真心相待,兒媳婦卻偷人。


    “好了,娘,別說了,這些我都知道的,一直念一直念煩不煩。”


    紅杏一臉不耐煩,伸手要拿開婆婆的手,去取雞蛋。


    但這次,曹大娘沒鬆手。


    “我說了,你走!”


    曹大娘壓著沒有發火,她雖窮,卻是個體麵人,有些話她真的不想說出來,也是給彼此一個臉麵。


    她這次的語氣有些不一樣,紅杏愣住了。


    “娘你什麽意思?”


    “你讓我走哪去?”


    曹大娘捂著胸口,自己拍了幾巴掌順氣。


    “你都已經跟別人好了,還要我多說嗎?”


    紅杏聽到這句,才知道自己的事情真的敗露了。


    她臉色刷的一下瞬間發白,聲音輕得不可置信,“你剛剛聽到什麽了?”


    沒有聽到她說懷孕那句吧。


    曹大娘臉上沒表情,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空洞的眼睛看著紅杏。


    看得紅杏心裏十分沒底。


    可她現在還不能走,男人出去做生意了,她現在無處可去。


    “娘,我那是騙他的,我沒有。”


    紅杏試著解釋,“你別趕我走。”


    至少現在不能走,要走也要等男人迴來再說。


    他說了要迴來接她的。


    曹大娘剛剛親耳聽到男人的聲音,還聽到男人大搖大擺走出去。


    這會大家都出去了,不然肯定還會被鄰居看到。


    “紅杏,別再掩飾了。”


    “現在走,還能留個體麵,難道真要我把鄉親們都喊過來,讓你浸豬籠嗎?”


    紅杏不是不肯走,而是不肯就這麽走了。


    她還沒拿到瞎眼婆子的錢,她在曹家受了兩年苦,清清白白的姑娘,便宜了曹大,總不能什麽都不拿吧。


    “娘,你要趕我走,我走就是了。”


    “可你總得讓我收拾兩件衣服吧。”


    要走也行,反正她也不想繼續呆在這裏吃苦。


    但她總得把家裏值錢的都帶走才行。


    曹大娘活了那麽多年,哪裏能不知道紅杏的心思。


    家裏值錢都是幾株藥材,還有一錠銀子是兒子的軍餉,她舍不得剪開用,一直由紅杏保管著。


    “我家用十斤糧食買了你來。”


    “你來的時候穿的衣服都是我給的,這兩年你吃我曹家的,穿我曹家的。”


    “你還需要收拾什麽東西?”


    想要把家裏唯一的錢卷走,門也沒有。


    曹大娘很堅決,“現在就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紅杏見她頑固,想要用強,四處看著有沒有合適的武器。


    曹大娘敏銳地感受到了,“你現在走,還能脫身。”


    “若是起了什麽歪心思,我保管你走不出村口。”


    曹家村大部分是曹家人。


    隻要她把紅杏的事張揚出去,紅杏連日落都活不到。


    “娘,你就這麽狠心,非要什麽都不給我就趕我走?”


    “我可是大郎的媳婦,他要是知道你這麽對我,肯定不會原諒你的!”


    “你難道想母子離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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