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夜沒睡,眼下有些烏青。


    剛安葬好父母的骸骨,正準備迴家睡一覺,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馬不停蹄地趕過來,還沒進門就聽見蘇婉的聲音。


    一進門,就見她在那哭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池棠關上病房的門,將那些好奇的目光隔絕在外麵。


    “蘇婉,你不迴蘇家當你的千金大小姐,到這裏來幹什麽?”


    蘇婉見到池棠,眼裏都是恨意。


    就是因為她,自己的腿才受了傷,現在都沒好。


    就是因為她,蘇家出了那麽大的事,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看蘇家笑話。


    “都是你,我弄成現在這樣全是你害的!”


    蘇婉心中的委屈和憤怒集中爆發,拄著拐杖就朝池棠撲過去。


    “我掐死你!”


    “你這個掃把星,你還我爸爸媽媽,你還我蘇家!”


    池棠輕鬆避開“殘障人士”的攻擊,這蘇婉胡言亂語,離發瘋不遠了。


    殘障人士攻擊不成,自己摔在了地上,還撞到了頭。


    蘇婉捂著腦袋,以怪異的姿勢趴在地上,無能狂怒,隻能捶地。


    “啊啊啊啊!”


    “池棠,我恨死你了!”


    毫無攻擊性的言語,池棠眼睛都沒眨一下,跨過蘇婉的身體,來到病床另一邊。


    蘇婉摔在地上,腿上石膏竟然沒摔壞,池棠踢了一腳,看起來質量不錯。


    池棠關心地問病床上的老人,“爺爺,你終於醒了,好些了嗎?”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池有糧知道這人是自己的“親孫女”。


    看起來脾氣不怎麽好,他要小心一點,免得露餡。


    池有糧盡量模仿原主的口氣,溫和地說,“小棠,我挺好的。”


    進門3分鍾,池棠就已經確定,此爺爺非彼爺爺。


    雖然長相沒變,但“爺爺”對待她和蘇婉的態度,很不一樣。


    要是真爺爺,蘇婉撲上池棠,他一定會下床組織。


    但池有糧沒有。


    他隻是坐在床上,觀察著池棠和蘇婉的一言一行。


    觀察,或者說適應?


    怪不得醫生打電話給她說,爺爺疑似有老年癡呆的症狀,有些東西記不清。


    這哪裏是老年癡呆,這是爺爺和土匪的大當家互穿了!


    她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就有所懷疑,畢竟真爺爺已經去了大唐。


    現在,她能百分百肯定。


    眼前這人,是那山寨土匪。


    池有糧受不了池棠一直看著她,假裝頭暈,“哎喲,頭疼,我想休息,你們出去吧。”


    地上的蘇婉掙紮著爬起來,“爺爺,爺爺你起來看看我啊!”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頭疼”的確有糧閉目養神,一個字不搭腔。


    蘇婉看他跟個臭石頭一樣沒反應,氣得要去拉人。


    池棠擋住她,“你到底想幹嘛?”


    “我…”蘇婉想騙老頭子出去,可老頭子明顯不買賬。


    她轉眼又想了個主意。


    “是這樣的,我聽說城外的廟裏菩薩很靈。”


    “我本來想請爺爺去幫我求個平安福,可現在看爺爺身體這麽差,還是算了。”


    “倒是你,要不要去給爺爺求個平安福?”


    “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去求菩薩保佑爺爺長命百歲。”


    “你這麽孝順,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蘇婉暗自得意自己腦子聰明。


    池棠要是去呢,正好抓了她。


    池棠要是拒絕,不就是對爺爺不孝順?


    “怎麽樣,池棠,你不會連去給爺爺求個平安福這樣的小事都不願意吧?”


    “虧你還是爺爺的親孫女呢,他那麽疼你。”


    池棠轉頭問池有糧,“爺爺,你想要我去給你求個平安福嗎?”


    池有糧被迫睜開眼睛。


    他看看蘇婉,又看看池棠,這“假孫女”明顯是在下套啊。


    “大夫……不,醫生不是說我身體好了嗎。”


    “就不要去求什麽平安福了吧。”


    他現在不確定自己借屍還魂會不會有什麽影響,萬一那平安福認出他是唐朝的孤魂,豈不是糟糕。


    蘇婉又說,“那爺爺能幫我去求個平安福嗎?”


    “不去。”


    池有糧沒好氣,他連平安福都不敢要,還敢進廟?怕不是要灰飛煙滅。


    “爺爺,算我求你了好嗎?”


    “你看看我現在過得這麽慘,你幫我求個平安福怎麽了,再怎麽說,我是你親手帶大的,你真的忍心看我這樣嗎?”


    忍心。


    池有糧非常忍心。


    他煩死了這個嘰嘰歪歪的假孫女,本想破口大罵,又怕被真孫女看出破綻。


    索性閉嘴,裝頭疼閉眼。


    池棠開口,“蘇婉,別打主意了。”


    “你算盤珠子上寫的什麽,我全都看見了。不就是想把爺爺騙出去,或者把我騙出去嗎?”


    “最終目的,都是想抓了我,去給你們蘇家解圍是吧?”


    池棠冷笑,這個主意多半是蘇國棟出的。


    現在蘇家在外麵的隻剩一個蘇婉,這點腦子也想救蘇家?


    目的被池棠一語道破,蘇婉也索性攤牌。


    她退後一步,把病房的門打開,故意放大聲音說。


    “難道你不該救嗎?”


    “都是因為你,爸爸媽媽才出事,蘇家才出事的!”


    “他們好歹養了你19年,現在出事了,你就這麽冷血,袖手旁觀?池棠你還是個人嗎?”


    池棠看了一眼床上裝暈的“假爺爺”。


    迴懟道,“因為我出事?”


    “真是可笑。”


    “蘇婉,蘇明輝開車撞死人,蘇國棟叫人頂包,是我叫他撞的嗎?”


    “蘇國棟賄賂官員,購買違禁藥品,是我讓他去做的?”


    “你們蘇家這十幾年來犯下的32個案子,也都是我指使的嗎?”


    她沒有提借運的事。


    這種事,太玄乎,還扯不清。懶得說,說多了還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良覬覦。


    蘇婉沒想到池棠什麽都知道,臉色有些白,“你,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她都是經蘇國棟提醒才看的新聞,池棠住在鄉下,更不可能關心這些。


    池棠實在不明白,蘇婉的腦子從哪個方向長,才能長得這麽腦殘。


    “為什麽知道?”


    “新聞滿天飛了,蘇大小姐。”


    她指著門外被聲音吸引過來的人,“你去問問他們,蘇家的新聞是不是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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