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被翻浪,氣息纏綿,夾雜著她的嬌|喘,他的低歎。


    以往的床第之歡,她亦是矜持的,可是今夜,她像一朵盛開的妖花,釋放著無限春意。


    青絲如瀑布般披垂在身側,胸前,瑩白的渾圓撩人心神的顫動,一浪接一浪的電流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他的神智,他卻是目不轉睛看著她為自己綻放的無盡風華,驚喜又心痛。


    她俯下身子,微帶刺痛的吻著他的唇,頸項,耳畔,顫聲道:“我要讓你忘不了我,隻為了我,也要早點迴來,完整無缺的迴來!”


    心潮翻卷,他猛地起身抱住她,緊緊抱住,一同攀向極致的高峰。


    待火熱的岩漿噴湧而出之際,他低吼一聲,張口咬在她肩上。


    牙齒硌破了嬌嫩的皮膚,滲出甜腥。


    她身子一顫,卻不肯躲開,而是更緊的靠近了他。


    吮盡血液,舌尖緩緩舔舐新開的傷口,又癢又痛。他的唇瓣溫柔繾綣的擦過她的肩,她的頸,她的耳珠,她香汗淋漓的鬢角。


    吻去她的淚珠,輕聲道:“我忘不了,僅是這味道,已是入骨入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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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漏聲聲,輕敲靜寂,每一下都仿佛雨珠般滌去夜的漆黑,現出離別的蒼白。


    蘇錦翎窩在他懷中,絮絮的反複著若幹個“不許”。


    宇文玄逸皆應了,每當她輪迴一遍,他便吻她一下。


    她終於發現了,有些懊惱:“你就沒什麽跟我說的嗎?”


    吻了吻她委屈的小嘴:“你照之畫交代的去做便好。”


    她有些懷疑,不滿道:“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跟我說?”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醋壇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


    心下頓時黯然:“早點休息吧。”


    語畢,像是怕改變自己的決定般閉上了眼睛。


    然而根本睡不著。


    他的唿吸平穩綿長的響在耳畔,恍若沉睡,可她的心裏滿滿都是他身臨險境的畫麵。


    “你不許孤身犯險!”


    抬了頭,正對上他黑亮的眸子。


    那雙眸子一瞬不瞬,仿佛一直看著她,守著她。


    “你……”


    未及她詢問,他便翻身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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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未明。


    水墨字畫的床幔在幽暗中緩緩劃開……


    宇文玄逸下了床,將備好的衣物一一穿起。


    衣物窸窣有聲,還有一物掉落地上,發出一聲輕響,卻沒有驚醒床上的人。


    他穿戴完畢,伏在床邊,輕輕撫摸那張沉睡的臉。


    “不敢讓你送我,否則我真擔心自己走不了。”長指撫過她的眼角,那上麵尚有未幹的淚痕:“你好好睡一覺,就像往常一樣,等你醒了,我就會迴來了。”


    指下流連愛惜,心底酸楚溫軟。


    “王爺,時辰不早了。”福祿壽喜在窗外催促。


    他歎了口氣,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瓣:“這個生辰不能陪你過了,等我迴來,好好補償你……”


    一陣風吹來,拂動窗幔猶如水波輕漾。然而片刻後,一切歸於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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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翎醒來時已是正午,她對著滿室的明媚發了會呆。


    秋娥正待安慰她,卻見她合了眼,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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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翎如是昏睡了幾日,終於意識到宇文玄逸不可能如以往一般在她睡醒一覺後出現在她身邊,眉心微蹙,語帶責備:“你又沒用早膳……”


    其實她不是不想用早膳,她隻是喜歡看他那痛愛的眼神,聽他微嗔的語氣,而他已是帶來早膳,先教育她一番早膳有多重要,再寵溺的喂她吃下。


    她從枕邊摸出那支望遠鏡。


    皇上曾說,若有外敵危及天昊,便要她親自將它交到征敵大將軍的手中。


    她是準備給他的,可是她錯過了。


    她知道他是怕她難過,不忍讓她看到大軍離開,如此一來,她便產生了錯覺,好像他不過是去上早朝,一會便迴來了。


    可是這個等待好漫長啊。她經常坐在窗邊,看樹影緩緩移動,一坐就是一天。偶爾推開窗子,拈過一枝綠萼,自言自語道:“梅花開了呢。”


    你說過,當梅花開的時候要為我畫一幅畫。


    宇文玄錚怕她寂寞,帶了寧雙雙來看她,二人出奇的沒有鬥嘴。


    宇文玄錚告訴她最新的戰況,無非是一品大將軍如何的智慧超群,屢收失地,想來不日即歸。


    如果一切都如說話一般輕鬆該多好。她數著那個日子,一數就數到了茶花爛漫,然後瞟一眼之畫手中的卷軸,歎一口氣。


    宇文玄逸臨走時說將一切交代給之畫,而所謂的這個交代就是為蘇錦翎製定了一份日常作息計劃。何時起床,何時用膳,何時用藥,用什麽藥,小日子裏的補品要如何安排,何時撫琴,何時看書,何時操勞府中事務,何時就寢,還有因為節日而做的特殊安排……均事無巨細,安排妥當。而且他是一日一日具體描畫的,所以就繞成了臂粗的卷軸。似已算準了她會昏沉三日,於是內容便從三日後開始,完成一日,便撕下一日的計劃。


    蘇錦翎一看到那卷軸似乎無甚變化就發愁,如此看來,他豈非要去很久?


    不過這期間出了點岔子。


    蘇錦翎的月信近一年裏已是準確無誤,然而這迴卻遲了。


    之畫拿著卷軸一籌莫展,她可是完全按照王爺的安排按部就班,這可讓她怎麽辦呢?


    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因為王爺或許就要再添個小公子或小郡主了。


    蘇錦翎想象宇文玄逸得知這一消息的驚喜,心裏滿是喜悅,而且想著懷孕期間一定很醜,宇文玄逸看不到倒是好的,等他迴來,直接發現自己又多了個漂亮寶貝,那得多開心。


    她興致勃勃的拉扯著樊映波讓她教自己做小孩的衣裳,又彈歡快的曲子進行胎教,還意圖將宇文信抱來這邊……因為聽說孕期對著好看的小孩,生出來的寶貝也一定很漂亮。


    可是禦醫第二日請脈後,卻搖了搖頭。


    她不信,一定要禦醫再次診過。


    禦醫拈著胡子:“王妃是最近太過憂慮,才導致氣阻血淤,並無喜脈。”


    他還有句話沒敢說,因為蘇錦翎的體質本就寒涼,又中過劇毒,體內餘毒至今未散,受孕十分困難。可是他答應過清寧王,永遠不讓蘇錦翎得知真相。


    蘇錦翎頓時由希望的巔峰跌落到失望的穀底,還是秋娥勸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才逗得她露出一絲微笑。


    這次月事遲了二十天,痛得她死去活來。她摟著湯婆子咬著被角瑟瑟發抖,想著宇文玄逸是如何在每一個小日子裏陪在她身邊,幫助她緩解痛楚。


    閉了眼,便有淚滑落。


    她好像睡著了,夢中依稀見到他,驚喜又害怕。喜的是夢中相聚,怕的是……據說隻有魂魄方可入夢……


    三月三那日,她讓下人紮了幾隻好看的風箏。


    看著各式的風箏在天空中爭奇鬥豔,撫著腕上的琉璃翠鐲子,迴想那年三月三,他是如何將這個鐲子從別人手上贏迴來親自戴在她腕上。他曾說他許久許久之前就開始喜歡她了,可是那時她怎麽一點都不覺得呢?


    無意識的撥弄琴弦,流出一曲《葬心》。


    琴音流淌,帶她迴到了知語亭。亭中,他捉住她血跡模糊的手,滿臉焦急;琴旁,他揚頷大笑,說自己不過是被曲中之情所感,思想若是得此佳人,必不讓她在這大好春日裏傷心難過。


    可是玄逸,你現在讓我難過了呢。


    唇角微翹,眼底卻是朦朧。


    琴聲低落之際,竟好像聽到一縷笛音,杳杳的傳來。


    長睫一顫,指間一滯。


    那笛音也隨之停止。


    她的心跳驟然加快,指顫顫的撥動琴弦,竟一連彈錯了好幾個音。在琴音流暢之後,那笛聲再次響起,竟是合的這曲《葬心》。


    於高昂處相伴,於低迴時等待,每一步都試探她的心意,每一聲都顧慮她的情思。


    她的淚雨點般的滴落琴弦,飛濺起零碎的水花。


    琴聲轟響,她霍得站起身向門口奔去。


    秋娥慌的攔住她。


    “快,王爺迴來了!”


    秋娥滿臉的莫名其妙:“前兒八殿下才傳來消息,說王爺帶軍行至秦河,根本不可能迴來……”


    “我聽見他在吹笛子……”


    秋娥和之畫麵麵相覷:“我們隻聽見王妃彈琴,沒聽見有人吹笛子……”


    又問了幾個人,皆是如此。


    之畫見狀,低聲吩咐人煲一碗安神湯,隨後似是無意的說道:“我嚐聽說過‘心有靈犀’,想來是王爺覺察到王妃的心情所以以笛聲安慰。可知王爺雖不在身邊,卻無時無刻不記掛著王妃,王妃的情緒也無時無刻不牽係著王爺。王妃現在終日鬱卒,想來王爺也不會好受,王妃又怎忍心讓王爺擔心掛慮呢?”


    蘇錦翎默默想了一會:“可能是我晚上沒有睡好,有點心神不寧。”


    她重新坐迴琴旁。


    這迴彈的是一支極輕快的曲子,稍後又轉作激昂,有金戈鐵馬氣魄昂揚之勢。


    之畫便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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