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好的的風啊!”


    常年生活在桐郡的修士無不感覺到了天氣的異常,他們紛紛抬頭看,原本碧藍如洗的蒼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遍布了厚厚的雲層,它們並不像是暴風雨似的烏雲,雖然積壓的很重,仍然如雪一般的潔白;遠處地平線的方向,仍然有萬卷雲彩奔馬一般向桐郡方向匯攏來。


    這不科學!


    一般而言,雲彩被風吹拂而來,走的是一個直線方向,但大家舉目四望,隻見周圍海域的雲層卻似乎聽從冥冥中誰的號令,紛紛匯集桐郡頭頂上方,簡直匪夷所思。


    “快看!雲匯集的方向是東南角那山,就是十年前鯨魚群拖上來那座!異寶終於要出世了嗎?!”


    人民群眾喜聞樂見奔走相告,大家都翹首以盼,希望能出個閃瞎人眼的絕世秘寶,讓自己開開眼界,日後走訪友人也好有個獨樹一幟的談資。


    而在遠處將這一切收之眼底的王詡等人也鬆了口氣,又驚又喜。喜的是夏元熙在伏波島內閉關十年,終於修成了金丹;驚的是看著天地異象,板上釘釘的是天元,而且必然是天元中品以上。


    鍾嚴當即就酸溜溜地跟王詡道賀:“恭喜玄幽真人師弟丹成天元,就征兆來說,大有可能為天元上品,我賞善罰惡殿近幾年還沒哪位弟子有這出息,可喜可賀啊……”


    “哪裏哪裏,鍾先生過謙了。我這女師弟一向很自律,貧道平日裏都沒怎麽管教過,不敢厚顏居功啊,哈哈哈哈……”王詡一臉虛偽的謙虛笑容,在場誰看不出來他的得意忘形?這就跟地球上高考狀元父母談經驗永遠是“讓孩子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其實我們真的沒有操心”一樣,站著說話不腰疼,隻會讓人恨得牙牙癢。


    也難怪王詡笑得如此燦爛,這畢竟是在其他門派麵前大大長臉的機會。因為這群修士雖然都來自上古門派,但無一人有天元上品金丹。王詡本人修習功法《元始變化輪轉妙法》散逸不全,臨近結嬰時才從佛門《千轉輪法》和封神時代玉鼎真人傳下的《八-九玄功》殘篇印證,補完後麵內容,所以結丹時隻得了個天元中品;鍾嚴結丹則是地元上品,隻不過他也是元嬰,這才和勉強壓過步虛境的天元下品席瀧一線;而梁映雪根本還沒開始結丹。


    事實上不光是這群人,就算鼎盛年代,一個大派有天元上品丹的,一輩弟子中不過寥寥一二人而已,像王詡這種能多方印證,補完鎮派大法級別典籍的鬼才,如果換生在到別的門派,隻要沒有作奸犯科腦子進水,妥妥的掌教接班人模板。就算是他也隻得了天元中品,又遑論其他人?


    鍾嚴暗歎,昆侖當年出了個天下聞名的薛景純,雖然後來近乎夭折,這才黯淡了光輝。沒想到才過幾年啊?又冒出一個天元上品,果然萬仙祖庭底蘊深厚,盛名之下無虛士也。


    “小夏當真能成天元上品金丹?太好了……”梁映雪雙目微闔,暗暗祝禱似的喃喃自語。


    “這是自然,哥幾個聽琴劍前輩說過夏姑娘為人,當時個個都恨不能身臨其境,一同快意恩仇。我輩劍修講的就是俠骨丹心,夏姑娘這等人物,成就當然不可限量。”席瀧是個爽快人,立刻在旁邊大大咧咧附和道。


    王詡所修功法注重在不同身份中遊戲人間,感悟紅塵百態,對觀察人情緒有相當的敏銳性。他看得出,無論是在海中指揮水族巡邏的龜丞相,還是眼前的羅刹公主與神劍侍,都是真心為夏元熙感到高興。就連沒什麽交情的鍾嚴,雖然古板不親切,但是心底卻不壞,沒有那種因妒生恨的情感在裏邊,於是他難得正色向周圍一個羅圈揖:“諸位守護本門弟子十年成丹,貧道代玄璣謝過大家,日後有用得上貧道的地方,盡管遞帖子來便是。”


    “哼,要說感謝的話,為時尚早吧!”天空中突然響起重重一哼,打破了和諧的場麵。


    棉絮一般的雲海中,瞬間如冰雪消融似的,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一隊人馬從雲端足踏虛空而來。


    不,準確來說隻有一個人。


    雖然對方車駕浩蕩,華蓋旗幟連綿不絕,但舉著它們的仆役動作整齊劃一,雙手麵部閃爍著金屬的光澤,關節處更有精巧的機關零件痕跡,並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傀儡。


    這些為數眾多的傀儡簇擁著一個身形高大、穿著黑白相間長袍的中年男人,緩緩出現在人們麵前。


    正等著賭注開盤的桐郡修士們又聚在一起,對著天空指指點點。


    “哎哎,你看,那是誰?”


    “不知道啊,看看這威壓,得有分神修為吧?萬一這位前輩也來奪寶,極有可能是最終勝利者,那開盤後賭注,八成要被莊家獨吞啊……”一名修士唏噓道,他們都賭了王詡、鍾嚴等中的一人,要是最後寶物被人橫插一刀,自然錢都打了水漂。


    “唉……我算看明白了,小弟這一生就沒什麽財運,以後還是收手吧……不過看看劉兄弟,我又覺得自己還算可以挽救的。”一人唉聲歎氣,又自我安慰似的慶幸。


    但人群中有個人聞言臉色一變,一會白一會青,牙齒咬得咯咯響,正是剛剛提到的劉姓修士。他有個族人在西海,聽過王詡大名,自覺得可以大賺一筆,就把自己攢著煉丹的材料都折了靈珠賭進去,沒想到臨近開盤時竟然出了變故,心中立刻天塌地陷了般。


    “哼,那來路不明的裝神弄鬼老妖有何可懼?指不定後麵怎麽輸呢。”他梗著脖子反駁道,但隻是嘴硬之語。在這些修士看來,分神對上元嬰,自然是修為高的一方穩操勝券。


    突然,人群一片寂靜,隻因那中年修士冷冷的一瞥。


    大家什麽都不知道,隻看見修士身邊的一個傀儡把口一張,剛剛那口出狂言的劉姓修士就直直倒了下去,全身融化為血水深入泥中,隻剩下一身衣袍鞋襪。


    桐郡和平太久,許多人都忘了這樣生死拚殺的場麵,突然旁邊有人被人碾死蟲豸一般殺掉了,頓時一聲大喊,跑了個幹淨,躲在坊市的屋舍中瑟瑟發抖。


    但鍾嚴等高階修士看得真切,那傀儡口中飛出一根牛毛細針,從那修士鼻梁貫入,瞬息之間就將他毒殺化為膿水,十分歹毒。


    而有這等手段的,根據記錄隻有一人,墨家現任家主,墨知非。


    傳言他對獨女墨昭靈愛若珍寶,視其為掌上明珠,不過他女兒卻不怎麽靠譜,對極情宮少宮主玉重樓一見鍾情,三天兩頭換著花樣去人家門派裏爭風吃醋。總算玉重樓是個有分寸的人,知道誰該碰誰不該碰,明白要是動了她,家宅不寧尚是小事,肯定要被墨家老祖記恨到死的,於是對墨昭靈做足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姿態,次次淡漠疏離地禮送出門。然而事與願違,墨昭靈從小就嬌生慣養,越是得不到的越加起勁,覺得玉重樓風儀俊朗,謙謙君子,實乃不得多見的良人,卻更加倒貼得熱情了。


    前段時間,極情宮宮主玉霓裳被血河老祖偷襲身死,墨昭靈覺得自己機會來了,一定要在心上人麵前表現一番,於是又去西海魔教中摻和,這可讓墨知非大為頭疼。那些個魔道教派都是有渡劫真仙坐鎮的,他墨家醉心機關術,修為是一代不如一代,要不是祖傳下來的傀儡威力極大,讓人憑空敬畏三分,光論硬實力,連和人平等交往的資格都沒有,怎能胡亂去參與?於是前幾日才急匆匆去西海尋找,準備將墨昭靈帶迴來嚴加看管。


    好歹他足智多謀,總算從萬魔混戰中找迴了那慣會惹禍的女兒,不巧遇到死對頭,不得已沉到西海海眼亂流中躲藏。有時候,他也感應到老巢有異,像是為女兒準備的結嬰丹已經開始煉製了。不過杜仲那老頭對丹道的狂熱不下於他迷戀機關術的程度,應該不會有什麽岔子,於是隻得按捺心急如焚的情緒,養好傷,甩開對頭,才急匆匆往東海趕來,這一耽擱,就用了十年。


    墨昭靈此次對父親把她帶離極情宮十分不滿,所以路上也有諸多抵觸,墨知非隻好用機關人將她軟禁在某處小島,自己一人來取丹,如果杜仲成功了,這丹藥能讓墨昭靈成功結嬰,那無疑讓這位不省心的女兒多了許多自保之力。她要喜歡玉重樓就由她去吧,以極情宮如今的衰敗勢力,與他墨家也門當戶對,再過些時候,或許還能招贅他,生的孩子隨母姓,主修機關術,也算讓自己這支不至於絕後。


    然而墨知非算盤打得好,卻不想自己迴到伏波島舊址時,發現老巢已經人去樓空,饒是他分神境界,也不由得倒出一身冷汗,如果失去了安身立命的祖傳基業,還有讓女兒結丹的靈藥,他這一生可算是徹底失敗了。


    於是慌忙掐指一算,推測出自家島嶼已經被人拖到臨近的桐郡,又心急火燎地趕來。一看,天地異象,這是丹藥快成了嗎?還不等他高興,再一看,好啊!旁邊圍了一串步虛元嬰,真是什麽人都敢打他墨家主意了!含怒之下,他不顧大欺小的業內忌諱,先出手將旁邊一個圍觀的閑雜人等弄死泄憤,然後夾著殺氣冷冷問道:“爾等動我墨家伏波島,意欲何為?老祖我近日要事在身,看在你們並未上島,還算知道些分寸,就不和你們較真,識相點快滾!不然便叫你們身死道消,數百年修為毀於一旦!”


    他現在滿心是想將島嶼搬走,不然萬一能夠讓人結嬰的丹藥曝之於眾,就算將這些人全砍了,伏波島也經不起後續一波接一波接踵而至的眼紅人士。


    “不好意思,前輩的伏波島地靈人傑,真是一處上佳洞府,晚輩師弟欲借貴島結丹,久聞墨家老祖雅量高致,想必定會成人之美。”王詡滿麵笑容,赤-裸裸展示了什麽叫霸權主義。


    “你!放肆!當此處是你昆侖西海嗎?!”墨知非幾乎氣了個倒仰,“好,今天我就看看化生道人有什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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