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元熙在觸碰那光團後,卻發現自己粘在一處白茫茫空無一物的空間內。前方是一位青衣長發的男子,膝上橫著剛剛看到的青玉瑤琴,正用一種看起來像是琴道宗師的架勢演奏著讓人覺得耳朵不適的曲子。


    我去,能不能不要這麽狂野?這段位有待提高啊……


    夏元熙和這人還不熟,所以也沒吐槽出聲。沒想到對方反而先開口了。


    “為什麽是個女娃娃?”毫無保留的嫌棄表情。


    “嗬嗬,不男不女的器靈有什麽資格對我施加性別歧視?誰給你的勇氣?”


    “還是個一點都不溫婉賢淑的女娃娃,你可知吾身份?”


    夏元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走錯片場的?我記得這裏是劍湖,你一個樂器來湊什麽熱鬧?”


    “哼,孤陋寡聞!吾名琴劍十三徽。”


    夏元熙想了想,好像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這名字,而且貌似是件悲催至極的玩意,瞬間有了印象:“哎呀,你個迴爐重造的翻新貨還挺囂張嘛?”


    確實,原本它名叫斷嶽,而且是口巴掌寬的闊劍。在曲風竹領悟情劍之道後重新鍛造,才將它改名為琴劍十三徽。


    一聲怪響,能把古琴彈出刮玻璃的聲音也算得上另一個方麵的神乎其技了。器靈站起來,怒不可歇:“這就是你求人指教的態度?”


    “別逗,我記得書上記載了不少對你敬若神明的人,最終除了變得有些瘋瘋癲癲外,你什麽都沒教給他們嘛……”


    “哼,那是他們自己不好,明明沒實力,卻妄想得到我主人的心血!”琴劍十三徽輕蔑道。


    “是是是,你和你主人叼炸天……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走?沒那麽容易,我在這裏等了那麽多年,雖然隻等到你這樣無用又弱小的修士,但也聊勝於無……姑且就讓你去感受一下吧!”


    話音剛落,夏元熙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變。那是一處世外桃源般的臨溪小築,唯一不協調的是空氣中濃鬱的腐爛血腥氣息,她的手正在伸向小屋的門扉,隻差一步就能將它推開。


    然後她停下了。


    【怎麽了?不敢看嗎?倒是有自知之明。他當時的憤怒、悲傷、悔恨……可是在我中樞留下了很深很深的烙印,隻要你敢看,我就會將它完完全全地傳達給你,好多無能的鼠輩都過不了這關,直接瘋了呢。】


    大腦中響起琴劍十三徽殘酷的聲音。


    “不,隻是覺得,雙腿之間多了一樣東西略有些不習慣呢……如果這是羞恥y的話,我承認你成功了,現在我嚇得動都不敢動。”曲風竹軀殼的夏元熙麵無表情說道,一點羞恥的意思都沒有。


    【你……真是厚顏無恥!】


    雖然琴劍十三徽惱羞成怒,但夏元熙感到雙腿間那個陌生的器官還是憑空消失了。


    “嗯哼~讓未婚少女接觸一個這樣肮髒的東西,你卻沒有絲毫反省呢。在你主人故去後,已經成長成一個出色的變態了嘛。”夏元熙學著東方教主的姿勢,捏著蘭花指細聲細氣道:“而且,竟敢閹了你家主人的身子……很好,以後你就叫葵花十三徽好了。”


    【住口!不準頂著我家主人的臉,用那種娘娘腔的姿態說話!】


    “葵花君,火氣太大了啊~我這隻是在做符合人物設定的事……既然你不喜歡,那隻有換一種了。唉,真拿你沒辦法。”夏元熙攤手,然後用一種山東豪爽純爺們的口音,聲如洪鍾地一喊:“俺上了啊!”


    不得不說,如藝術家般陰鬱又纖細敏感的曲風竹,與夏元熙扮演的風格差距太大,讓琴劍十三徽遭受了強烈地精神衝擊,讓他不禁產生一個荒謬的想法“或許在她瘋掉前,自己就先精神失常了”。


    不料夏元熙雖說嘴上喊著“上了”,但根本沒踏入屋內,她背後琴匣劍光一閃,瞬間將小屋夷為平地,然後斬下一塊青石,打磨地四四方方,這才突然問道:“那姑娘叫啥?生辰八字?墓誌銘格式應該空幾行?”


    【……】太過於震撼了,琴劍十三徽一時都想不出要說什麽,過了好一會才怒吼道,【竟敢如此!你這是畏懼了!無膽匪類!】


    一聲比一聲大,夏元熙塞住耳朵,卻完全阻止不了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咆哮。


    “原來她名字如此獨特,貌似叫‘竟敢如此你這是畏懼了無膽匪類’?”


    【住口!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不然我拚著本體受損,也要讓你神魂俱滅!】


    帶著刻骨恨意的聲音絲毫沒有讓夏元熙覺得畏懼,她平靜地道:“隔三差五帶著不同的人來欣賞她慘不忍睹的遺骸,就是你對死者表示尊敬的方式嗎?”


    沉默。


    琴劍十三徽畢竟是器靈,完全沒有從人類角度思考問題。


    “讓我告訴你吧。人類,特別是女性,如果一天要離開這個世界,也會希望自己保持漂漂亮亮的姿態;若變成令人可怖的模樣,反倒不如被燒成一把灰燼算了。而且如果是曲風竹本人,恐怕也不願意有看客目睹他心愛的女人被虐殺的慘狀。所以現在,告訴我她的名字。”


    【薑宛凝。】


    安葬完那不幸的姑娘後,夏元熙就在一旁對著一張紙寫寫畫畫,圖文並茂,準確又詳細,涵蓋了殺害薑宛凝那魔修全戶口本和全qq好友裏麵、所有為非作歹的人物。隻是略微剔除了幾個和他僅生意往來關係的中立修士。


    【你就這麽殺上門,不覺得欠妥嗎?】


    琴劍十三徽難得猶豫著問她。


    “啥?你說這個?”夏元熙揚了揚手中的文圖說明書,“不是我恥笑你,這你就不懂了。憑借我多年玩遊戲的素養,這份攻略路線圖絕對是最完善的!你家主人當年花在趕路上就有近兩年,其中很多都是重複或者跑錯了,我按著路線挨個殺,估計跑路時間隻需要不到一年……”夏元熙麵有得色,眉飛色舞向他解釋。


    【不!憑你現在的能力,不可能贏得了他們!我被鑄造出來,是因為情劍一道,而你現在根本就沒有主人當年強烈的憎恨,也無法將我發揮到極致!】


    以前,也有修士在目睹慘案小屋、受到曲風竹當年情緒的衝擊後,還能保持內心勉強不崩潰。但他們入戲太深,幾乎成為當年曲風竹的複製品,帶著一身戾氣和琴劍十三徽將仇家滿門屠盡。說來很奇怪,麵對這樣的人,琴劍十三徽也生不出好感。一切都和當年是一樣的感覺,唯一不同的是,從主人操縱著他,變為他將使用者如木偶玩弄於鼓掌上。


    這樣的遊戲真是越玩越孤獨,讓他勾起當年伴隨曲風竹叱吒風雲的日子,兩相對比下,就越發覺得那些仿製品過於拙劣,而心生不喜。


    反而這位老是和他頂嘴,一點都不像曲風竹的少女,更讓他嚐到了久違的新鮮感,從一開始的厭惡其沒規矩,到現在逐漸產生興趣,他突然不想要結束這次遊戲了,所以忍不住出聲提醒。


    “哦嗬嗬嗬……這話問的,葵花君,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局限性嗎?”“曲風竹”一臉促狹地托腮,對著擺在身前的琴說道。


    果然不是主人……他的話總是緊抿著嘴唇,絕不會這樣笑!


    但這樣也更能讓琴劍十三徽認識到:眼前具有曲風竹麵容的,是另外的個體。以前的那些劍修總是不自覺被曲風竹情緒占據,根本沒機會表達出自己的個人特質,而不是像現在的夏元熙一樣,時時刻刻在提醒他,自己是與曲風竹不同的,一個活生生有自己思想的人。


    然而並不討厭呢。


    【什麽局限性?】


    “請叫我正義的夥伴a!憑借我嫉惡如仇的正直心靈,如果都不能用你的話,隻能說明葵花君你覺悟不高呢~~還是說……作為一口號稱能感應人情緒的劍,卻還對偉大的我沒有了解嗎?看來需要加強溝通交流!”


    【我為什麽要了解你這樣的弱小修士……你要做什麽!快放開我!】


    夏元熙一把抱起麵前的琴:“據我看《三國演義》的經驗,這種需要推心置腹的時候,都是要經過促膝長談、抵足而眠的固定流程。葵花君,看來我們必須搞一個月下臥談會,增進感情。就從我還是蘿莉時期、在一個叫做地球位麵的偉大征程說起吧!”


    【我沒興趣,別煩我。你聾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


    一開始聽故事的時候,其實琴劍十三徽是拒絕的。畢竟一個靈寂修士讓他聽,他就馬上去聽,那太沒麵子。所以,他隻是稍微聽了些試一下,沒想到還意外的有趣,也就逐漸心馳神往了。


    在那之前,他貴為渡劫之尊的主人傳遞過來的感情多是戾氣,即使一絲溫情中也帶了些惶恐,總是畏懼幸福消失得太快;但從這個小小的靈寂修士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東西,那種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以及對親近之人的信任感,卻是他以前從未接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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