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劍合一?連楚明逸看到了這一切都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竟然是身劍合一!


    事實上水平高的劍修很多都會領悟一些劍術上的技巧,像速度上的“劍光化虹”,這個幾乎是最簡單的技巧之一,極快的速度,讓本來飛劍的形貌的武器化作一道長虹,令人難以看清本體。再快點就是“劍氣雷音”了,那時的劍快若激電,往往一閃而過,敵人身死之後才能聽到宛如雷鳴的破空聲,所以稱為“劍氣雷音”。不過“劍氣雷音”是極為高深的技巧,會者寥寥無幾。


    楚明逸自己就會“劍光化虹”和“煉劍成絲”,後者是類似“分-身”一樣的技巧,初級是“劍光分化”,一劍出去能分成數個劍影;練到高深處進而領悟“煉劍成絲”,把劍芒化為春雨一般落下,雖然單絲的威力不如尋常一劍,可勝在多,令人難以招架;再上則是“一劍生萬法”了,據說薛景純是當今屈指可數會這個的人之一,當年他還是元嬰真人時候,據說一出劍就是億萬星辰墜落,還能從中衍化陣法、道術等,玄妙異常。不過估計現在他真元無法支撐這等大招,不然楚明逸想盡方法都要見識一下。


    但是,無論是速度上的“劍光化虹”係列,或是數量上的“劍光分化”以及後續,亦或是隱藏行跡的“劍影藏形”和它的進階“無形劍氣”等……都是用劍法度上的東西。天賦加上勤奮,再有一些好的對手,多半能從中得到啟發,掌握一些和自己性格相合的技巧。像楚明逸自己的千相劍意就是走的繁複一道,所以他領悟到了“劍光化虹”的進階版“煉劍成絲”,並因此曾受到不少長輩的嘉獎。


    然而,這和“身劍合一”相比,無疑又遜色很多。


    像後期到了“劍氣雷音”的階段,飛劍已經幾乎快逾光速,這時候再像平時一樣禦劍,思維就有些跟不上了,需要更多地依賴直覺和長年累月的經驗技術。這種情況下,能把自己身心與劍融為一體,類似夏元熙在弈劍閣所做的,以本能和天地之道禦劍會更有優勢。所以,這個神秘的境界才讓諸多劍修趨之若鶩。


    但是,作為“心劍合一”的進階版,“身劍合一”幾乎代表了劍修與劍的完美契合,不僅需要自己對劍道的參悟達到一種非常透徹的境界,更要求與劍本身的個性相合,以及一點的機緣和運道。


    是的,還需要“人品”。


    都說患難見真情,人與劍也一樣,如果太平無事,在家中坐個一千年,劍是不可能迴應你的。劍湖宮這種專業劍修門派對這方麵研究頗為深入,據種種劍修逸聞、手稿、迴憶錄記載,領悟“心劍合一”、“身劍合一”的前輩一般都是在危難關頭,福至心靈,打破物質的障壁,與手中求勝之意暴漲的本命飛劍心靈同調,這才掌握這一玄之又玄、也是最難領悟的技巧。


    話說迴來,送她“心劍合一”的不正是自己嗎?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她又學會“身劍合一”了,這蠻子女簡直是怪物!


    不過,這也證實了她出去作死的次數略多吧?想想上次薛景純聽說她斷臂求勝時候冰寒刺骨的表情,楚明逸心裏著實為陶師兄的這位昔日勁敵掬一把同情淚。


    “在下展青山,劍名萬鬆……”這人還沒說完,旁邊的同門師兄弟就毫不客氣地把他擠到一邊了,然後搶著自我介紹:“程歸夢,掌中飛劍醉西風,希望……”可惜出來混的始終要還,立刻卷土重來的展青山立刻又把他擋在身後:“劍名萬鬆仙碧,請玄璣道友賜教。”


    “道友別聽他的,他打不過我!作為對手還是在下比較恰當!”程歸夢毫不猶豫揭了同門的底。


    “程歸夢!你隻不過西風劍意克製我青木劍意罷了!像同是對上屬性不相幹的第三人,比如像王師弟的煙霞劍,我和他之間勝率可是比你對戰他來的高!得意什麽啊?”展青山惱羞成怒。


    “你你你……簡直胡說八道,現場比過怎樣?”


    這樣的爭執組合還有兩對,為了爭奪和夏元熙切磋的機會,場麵一片混亂,讓楚明逸大搖其頭。但他的同門們絲毫沒有勸架的意思,反而因為少了幾個競爭者竊喜不已,於是紛紛添油加醋。


    “你們先打散了排位,一同決個高下,再定次序吧。”


    “說的沒錯。為了保證公平,還是別用淘汰製,免得遇到屬性相克。積分製怎樣?每人都和別人戰上一場,勝者得一分,分數高的排在前麵。”淘汰製最多四場就打完了,怎麽行?積分製要打上十幾場呢……嗬嗬。


    說這話的兩人相視一笑,紛紛為對方的機智點讚,然後心有靈犀地同時道:“在下康遙(王橫溪)……”


    發現對方的企圖,兩人瞬間從惺惺相惜變成怒目而視:“好,在於玄璣道友較量前,就先和師兄(師弟)過一盤熱身吧!”


    蠢透了……楚明逸掩麵。


    眼見自己平時心高氣傲的同門們為了和夏元熙的切磋次序鬧成一團,他心中簡直有一萬頭草泥馬唿嘯而過。


    你們平時的風度呢?身為劍修的狂傲和矜持呢?在外人麵前出此大醜,簡直人心敗壞啊……說起來,主要原因還是陶師兄讓自己發的心魔誓,在他準許前,不能和這蠻子女切磋。要不然哪有那麽多事?如果沒這限製,這些不靠譜的師兄師弟隻能一邊涼快了,不服的話就用劍贏過自己在說!


    楚明逸無限唏噓,然而他沒發現——其實自己的思維方式和別人也沒什麽兩樣嘛……


    隨著敗在夏元熙手下的人越來越多,不斷有剛輸的弟子或搖頭歎息,或滿臉敬佩地退到一邊互相討論剛才的情形,並開始思考:為什麽我會輸給一個女劍修?她明明是個小姑娘怎麽會那麽強?這等好苗子為何不生在劍湖宮?這樣就能天天找她打了……諸如此類的哲學問題。


    “楚師弟,不知玄璣道友要在本門停留到什麽時候?”一名弟子問楚明逸。


    “參加完劍塚祭應該就會迴昆侖吧。”其實楚明逸不知道,但自己不能上場的怨念讓他無比想打擊對方期待的表情。


    “誒?那麽快?真傷腦筋啊……也就是十幾天嘛,平均每人分下來連半日都不到。”大失所望。


    嗬嗬,楚明逸心中發出大仇得報的暗笑:“不,畢竟作為客人,她還要去拜訪些長輩,遊覽一番山水,而且湖中試煉也會參加。所以,每人有兩個時辰就不錯了。”


    “誒?!!竟然這樣!”


    “是啊,為什麽玄璣妹子不是我們劍湖宮的人,這樣每天都能找她切磋劍技了……”又一名弟子插嘴。


    “對了!我們可以找昆侖提親,然後把她名正言順地留在這裏!”


    “魯師兄所言甚善,不過我們應該派誰去?”


    “如果儀表堂堂,想來成功率會高一點,我推姚孤雁姚師兄和康遙康師弟。”


    “不行,康師弟剛剛輸的太慘,已經到容貌的優點不能彌補的程度了;姚師兄以前被玉箏仙子示愛時不是說過,這一世隻想和掌中之劍相伴一生——”


    “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可沒立下心魔誓哦。”那弟子話還沒說完,姚孤雁就插嘴道,“如果能讓玄璣道友嫁入我劍湖宮,我就豁出這麵皮又如何?不過話先說在前頭,若是萬一我成功了,那她的切磋時間起碼得一半歸我,其他的隨你們分配,畢竟作為她道侶的我是首功……”


    “有道理,你還是和你的天水劍成婚吧。我宣布姚師兄資格已經被取消了。還有沒可靠的人選?”黃雙卿毫不客氣地否決。


    “那四成?要不三成也行!不能再低了……”


    大家極度鄙視姚孤雁這種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無恥行徑。突然,一人看到旁邊似乎興趣不大的楚明逸,眼睛一亮:“你們說楚師弟怎樣?長相實力都是上上之選!”更重要的是似乎對與夏元熙切磋不太熱衷,簡直是最好的人選。


    “真乃老成持重之見也!”“王師兄所言甚善!”


    “不,我拒絕!”要不是有陶師兄的命令,說不定楚明逸就真從了。可惜現在他對這種為他人做嫁衣,自己還沒好處的奉獻精神深惡痛絕,於是毫不猶豫拒絕。


    “楚師弟,我們多年的同門情分就隻是這樣嗎?”


    “是啊,楚師弟一定是輸給玄璣道友,所以不敢麵對她吧?”


    “激將法對我沒用!”楚明逸咬牙切齒,對自己師兄們的節操已經絕望了。猶自記得他臨行前被黃雙卿叫住的場景,那真摯的眼神,用誠懇的語調安慰他:“昆侖又怎樣?楚師弟盡管帶他來,師兄們會幫你消消他氣焰,報上次弈劍閣之仇。”


    一轉眼全變了,你們這是幫著昆侖欺負自己同門師弟吧?絕望了!對這道德淪喪的世界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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