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熙憤怒的跟著尹華韶出去,迎麵走來一身血衣的薛景純。尹華韶立即躬身行禮,口稱“玄微前輩”,貌似也已經熟悉了。


    “師兄?誰把你打得這麽慘?要不要下次我們組團去做了他?”夏元熙也湊上來。


    “這並非我之血。上次你突破靈寂時我有要事外出,不能在旁指點一二,可有不解之處?”薛景純一身青白二色的道袍濺上點點鮮血,不過卻無破損,看來所言非虛。


    “那倒沒有,就是不知道目前能和師兄打到什麽程度?不過師兄現在路途勞頓,改日我自當前來拜訪……”


    “無妨,反正也耽擱不了多久,紫竹林一戰便知。”


    “啊?師兄你真自信,什麽叫‘耽擱不了多久?’小看我可是會吃虧的。”夏元熙被他輕描淡寫的態度激起了鬥誌,下定決心要給他好看。


    於是二人來到殿後的竹林內站定,背向各走一百五十步,再相向一揖。


    “出手吧。”


    看薛景純意思還要讓自己先手,夏元熙決定用出自己新學的劍氣疊加技能,當場給他下馬威!於是刷刷刷一連三道劍氣,山唿海嘯似的合流在一起,向薛景純滾滾而來。


    這招就算是你也會大感頭疼吧?夏元熙心中滿懷惡作劇成功的成就感。


    咦?


    消失了?


    就在夏元熙麵前,薛景純突然消失不見,隻有他慣用的上清含象劍迎著夏元熙發出的月弧,一路穿插而來。


    按理說劍修切磋不能用旁的手段,一切都要和劍技有關,她再怎麽也不相信薛景純會用法修的伎倆躲避。


    難道問題出在那劍上?


    電光火石之間,夏元熙腦中閃出一線靈光,準備仔細對抗那看似毫無威脅的飛劍。


    正在這時候,上清含象劍突然加速,幾乎讓她眼睛一花,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脖子上隔了一片涼涼的劍刃,薛景純頎長的影子從後麵投射過來。


    “……禦劍?”以前沒見過這招啊。


    “此技名為身劍合一,除了攻敵不備,對付全力一擊的對手也有奇效。”


    似乎為了展示這技巧,薛景純的影子再一次消失,上清含象劍也隨之轉過來,到她麵前停下。這次為了讓她看清楚,他慢慢顯示出身形,夏元熙感覺到,似乎與此同時,劍內有什麽東西被剝離,然後凝成了人形。


    “與劍合一後,雖然隻有片刻,但許多道術手段對劍修來說是無效的的。太華雷音劍已經晉級中品靈器,想來和你的聯係也更為緊密,以後可以嚐試這樣的方式。”


    “以前在弈劍閣為什麽我沒看到人用過?”這確實是她第一次見識。


    “會這個的百中無一,自然不易遇到。”


    納尼!?像我這種天才絕對不可能是那九十九!


    夏元熙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很快將這招領悟,然後成為金字塔上的百分之一。


    嘖,還以為這次一定會比以前稍微好點,沒想到還是敗得那麽快,要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不過,我不在的時候,你也成長了許多。如果換做以前,我不用這招就能接下。”


    讚許的話語讓她瞬間滿血複活。


    啊哈哈哈~果然偉大的我還是這麽膩害,讓他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絕技!


    “對了,師兄,聽說近幾年魔道猖獗,身為昆侖玄字輩弟子,覺得我不能再無所事事了!話說有沒有他們總舵什麽的地址,我去好好查一查他們的水表!”夏元熙躍躍欲試,畢竟之前被韓拂霄隱約鄙視過經驗淺薄,這次打定主意要活躍表現,成為名震天下的除魔小能手。


    “這些不關你的事,安心修煉即可。你上次差點墮入魔道,磨礪道心才是當前要務。”


    “師父,弟子認為玄微前輩所言甚善。古人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師父怎可身入險境?”一旁圍觀的尹華韶也幫腔道。


    “喂,你是誰的徒弟?不過算了,既然你們都這麽認為,那此事就當我沒說過吧~”夏元熙抱著劍,轉身就要走。


    自己任性妄為的師父少見的從善如流,尹華韶暗自舒了一口氣。


    不對!


    薛景純眯起眼睛,夏元熙表現得太過聽話了,反而十分可疑。


    要是她據理力爭,強烈表示自己一定要去,最終不情願地被說服,或許還有可行乖乖在門派清修。


    但是這樣兩句話就打消了心思,以他多年(被坑)經驗來看,絕對有蹊蹺!


    “慢著。”他出言叫住她:“過幾日我將前往一處魔道集會,不知師弟可敢同去?”


    既然事情不可避免會發生,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把它控製在自己能掌握的範疇吧……


    “嗬嗬嗬,我字典裏就沒不敢兩字。”夏元熙猛然轉過頭,喜形於色的表情怎麽看也是得償所願的結果。


    看來她從來就沒放棄過啊……估計本打算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的。


    尹華韶醒悟了自己的師父有多麽不靠譜,這個尊師重道的優等生方才以己度人,認為夏元熙口頭答應就會乖乖聽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他無聲看向薛景純,敬佩的神色大約意思是:玄微前輩真是料事如神。


    薛景純報以複雜的一個眼神: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此人實在不能以常理度之!


    ……


    既然馬上就是自己力挫群魔,揚威天下的時候,夏元熙這幾天都悶在自宅努力畫符,做好萬全準備。


    突然,她桌上的青燈閃了閃,卻是薛景純傳訊讓她過去,要出發了。


    她信心勃勃地站起來,昂首踏出去。


    征戰天下的路程就要從此開始了!


    ……


    “師兄你在說什麽?為毛我的設定是嘍囉?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夏元熙心中咆哮,說好的力戰群魔,名震四方呢?為什麽是隱姓埋名做個跟班當布景板?她的劇本上不是這麽寫的!


    “不是嘍囉,是侍妾。”


    “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配角……”好想蹲角落畫圈。


    “我不方便出手,若是有意外情況,需要你出麵解決。”薛景純淡淡地道:“不過,如果玄璣師弟沒信心做好,我也不強求你的協助……”


    “嗬嗬,簡直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原來是假裝不起眼的主角嗎?這還差不多……就像少林寺最強的高手是掃地僧一樣,這些庶民一定不知道看似嘍囉的我,其實才是隱藏的王牌!


    夏元熙心滿意足,於是滿口應承,暗自欣喜:一定要給魔道的庶民們顏色看看!


    然而薛景純想的卻是:此次一定要將事情發展的步調控製住,不能給她任何借題發揮的機會。


    二人心中各打各的算盤,都覺得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中。


    “切記,出了昆侖後我名字叫做虞巽,西海靈蛇島虞家後人,主修陣法。”薛景純已經換上另一幅裝扮:“魔道中,也有人稱我為‘毒士’。”


    夏元熙盯著他,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他此時一身玄黑色鶴氅,邊緣繡著一些銀色的鱗狀紋飾,瀑布般的豔麗墨發散開,僅在腰際的尾端鬆散束成一束。麵容也有了細微的變化,眉心多了一隻倒懸的銀色小蛇,劍眉弧度更加淩厲,上揚的眼角有著魔道中人特有的梟桀之意,偏生嘴角帶笑,讓人覺得笑容浮於表麵,不入眼底。


    雖然還是令人見之忘俗的俊美容貌,卻有別於道門的淡漠,而是另一種很有侵略性的感覺。


    好像隻改變了一點點,但氣質迥然,就連夏元熙這樣經常相處的,乍一看也認不出是同一人。


    現在,薛景純正轉著手指尖合攏的折扇,一邊審視夏元熙。


    “還缺了點什麽。”


    這個人!好敬業……不僅穿著氣質變了,連日常的小動作都完全不同。平常的薛景純是標準的真仙範,長身玉立,不帶一絲煙火氣,說話也冷澈洗練;現在他舉手投足卻慵懶而魔魅,語調微微上揚,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一幅魔教教主的即視感。


    她從鏡中打量自己,就是那種輕飄飄的紗質白衣,略帶一些朱紅色的繩結扣飾、流蘇等,兩側耳際上方各有朵純白的曇花,除此外並無其他頭飾。


    看起來是一位霜姿蓮質,容止纖麗的少女。


    這身打扮,顏值是提升了好幾個等級啊……


    雖然不太習慣,但畢竟表麵上是別人的侍妾。以色侍人者,顏值必然是重要的行業標準,也隻能穿這種淑女風的東西了……夏元熙心裏一陣別扭。


    不過他說的少點東西是什麽?明明是按這人要求換的行頭,又不能大改容貌,不然被人看破幻術,會徒生事端。


    “閉上眼,不要亂動。”薛景純從妝台拿出隻筆,飽蘸朱墨。


    涼涼的筆尖從眼角輕柔劃過。


    “好了。”


    她再度睜開眼,發現自己眼尾處多了一絲緋紅,顧盼之際,魔氣頓生,立刻帶了幾分妖蠱氣質。


    原來說的是這個啊……嫌她太正派了嘛?


    不過這位師兄影帝素質,又擅長打扮,還會化妝……果然是特殊服務行業出身吧?


    “師兄,你的專業技能學得不錯啊……”夏元熙對著鏡子轉了圈,簡直無懈可擊,據說大能身邊的高級侍妾都是這種女神係,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顏值爆表的一天。


    還沒說完,感覺下巴被折扇勾了起來,近距離對上薛景純……不,是“毒士”虞巽妖邪恣睢的臉。


    “你該叫我主人,赤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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