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雖大,遠在萬裏之外。而眼下我蒼虯海諸派則近在眼前,若二位道友今日還想全身而退,與老朽合作勢在必行。我霸鯨堡在此地還算略有幾分薄麵,由老朽出麵對其他宗派修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自然能化幹戈為玉帛,免去一場無妄之災,到時候你我二家共分這紺碧琉璃寶珠,無論四六還是三七切割,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徐當家打了一手好算盤,如果和其他門派一同進攻,就算奪得寶珠,也不知道要把這塊石頭分成多少份。但與昆侖合作就未必了,以諸門派聯合軍代表的身份威脅這二人就範,迴去再向其他門派宣傳昆侖勢大,隨便給點好處打發他們,如此一來兩頭得利,才能讓霸鯨堡的利益最大化。


    可是夏元熙隻聽到他一句話“共分這紺碧琉璃寶珠,無論四六還是三七切割,都可以商量。”就再也聽不下其他了。


    “共分?我想知道誰給你這麽大張臉,讓你能恬不知恥對我說出這種話?”


    “這位小道友可不要逞一時意氣,畢竟‘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還沒到手的東西,鹿死誰手未必可知。再說了,迦樓羅天生地養,乃天下人共有之物,見者有份……”徐當家仍然不死心,企圖說服暴躁中的夏元熙。


    “傻x住口,哪天我帶一串人去你們死魚堡,是不是也要說令夫人見者有份?識相點帶著你的酒囊飯袋們有多遠滾多遠,不然別怪我開了殺戒!”這個人隻是將俱蘭吒華看做天地孕育的一件東西罷了,是一隻做法寶的材料,還提議要分割他留下的遺物,讓夏元熙動了真怒。


    “玄璣,不得口出穢言。”一旁的薛景純製止了她,讓徐當家看到了一絲希望。


    “還是這位道友明白事理。”


    “閣下謬讚了,此山周圍已被我布下《太乙星辰陣》,區區小技,望閣下不吝賜教。”薛景純說完,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一時間天地昏暗,似乎夜幕已經降臨,隱約能在遙遙蒼穹感應到星辰的力量。它們光芒閃耀,降下璀璨奪目的星輝,合成一股水桶粗的光柱,直接將徐當家籠罩在其中。那磅礴的星力瀑布般傾瀉,一旁的夏元熙隻覺得如臨颶風,周身衣袍無風自動,被極高的靈氣壓力吹得獵獵作響


    而身處其中的徐當家更是仿佛末日來臨般,殺豬似的慘叫起來。


    隻見他全身衣物,佩戴的儲物囊、法寶、甚至毛發,都一一在光柱中被分解汽化,隻餘下腰間一塊遮羞卻不傷他分毫,薛景純這一手操控技術真是出神入化。夏元熙看到,那塊布的顏色似乎較之前的深了些,想來是被什麽液體弄濕了。


    “承讓。”


    等到徐當家全身跟剝皮雞蛋一般光溜溜的時候,薛景純終於收了神通。聽得這聲提醒,徐當家又是一聲大叫,然後向山下拔腿狂奔而去。


    “嘖,師兄你真是心慈手軟,這時候還給他什麽麵子?照我看應該一根布條也不給他留下。”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人雖然懷著不知所謂的自信前來“交涉”,他們也不便直接殺掉,不然傳出去還以為昆侖沒品到誆騙人上山暗算呢。隻是他剛才出言不遜,夏元熙總覺得這懲治力度略輕了。


    為什麽感覺被瞪了一眼?她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髒東西不是你該看的。”


    竟然是這種無聊的理由……要是跟他說,在地球這種信息高度發達的世界上,自己已經看過了會怎樣?


    算了……還是不要自尋死路。


    另一方麵,徐當家被人狠狠羞辱一番,自覺地顏麵大損。待換完衣物後,他又惱羞成怒地召集眾人,把昆侖仗勢欺人,侮辱蒼虯海的言辭編了個活靈活現,再狠狠渲染了紺碧琉璃寶珠的好處,竭力煽動起其他修士上山奪寶。


    不得不說徐當家搬弄是非的辯才還是很有一套的,大家在聽過他發言後,個個貪怒交加,隻恨不得立刻殺上山,把那兩個目中無人的昆侖修士千刀萬剮,再奪過寶物,人人有份。於是他們效率驚人地按門派分編成許多小隊,打算從各個方向破陣上山。


    山上的薛景純看到船隻裝載上所有人,分散到海島四周各個角落,就知道這群修士沒有死心。他微微搖頭。倉促之間,太乙星辰陣的陣盤並沒有布置得十分完善,靠靈石驅動的中樞引動天上星力,固然最大程度保留了陣法的威能,但是不像完善的大陣能形成一個自給自足的循環,這個陣是用一分則少一分。理論上全滅這些修士沒有問題,但是隱藏在他們身後,推演天機,泄露俱蘭吒華涅槃之期的幕後推手還沒有露頭,如果把陣法威能耗在這群人身上,隻怕會遂了他們意願。


    本想警告剛才那位徐當家,看來這些人都被貪念蒙了眼睛,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


    “師兄,你那陣法還是省著點用吧。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幹脆下去找人打架算了……”夏元熙提議,雖然她隻瞥了一眼,但也看得出這陣法之力是無源之水,後繼乏力,於是主動請命自己親自上陣,能省一點是一點。


    薛景純沉吟片刻,修長的手指夾住棋子幾枚棋子,稍微調整了棋盤的局勢。


    這時,又一道柔和的星力之柱降到夏元熙身上。


    她伸出雙手,看著灑落其上的燦爛星芒,隻覺得體內真元脈脈如潮,洶湧澎湃,似乎永不衰竭。憑高遠視,目力也比之前更為清晰,耳邊更能聽到山下一些大嗓門修士說話的聲音。


    “這是?”這樣的體驗,似乎以前也有過,卻是與萬鬼一體的時候。隻是那時雖然實力有提升,但感覺全身都在被種種念頭撕咬拉扯,實在沒空感覺臨時獲取的更高修為階段是個什麽滋味。現在降下的星光本就與她南鬥、北鬥二經屬性相合,又是精純不帶雜質的力量,讓她一舉有了金丹初期的實力。


    “原本‘曜宿星降’對低修為的修士來說太過霸道,大部分人不能控製突然暴增的實力。但是你不同,平日修行並未取巧,而且同修兩經,在駕馭真元上也高出旁人,所以我才能將此術施加到你身上。從現在看,似乎你也適應得不錯。”薛景純滿意地點點頭,又將棋盤上幾個子移動到別的地方。


    “你參悟了我之前給你的《紫薇星訣秘儀》,可曾記得十八飛星?”


    “十八飛星?我記得貌似是‘紫微鬥數’裏的虛星吧?”紫微鬥數是一種占星術,裏麵既有真實的星星,也有不存在的虛星,它們肉眼不可見,但修到深處,能夠被人感應到,如同沒有軀殼的魂魄一般。


    夏元熙不明白薛景純幹嘛要提這茬。她在修行《南鬥延生經》之前,確實找他借過相關資料,當時他給了一本自己寫的手稿,就是剛才提到的這書,也確實為她修行的過程中解開了不少疑惑,但現在已到危急關頭,似乎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


    “閉上眼,按照你學過的方式,感應它們。”


    她依言嚐試,天虛、天印、天貫、天刃……一顆顆虛星被投射到山體的各個角落,似乎隻要努力觀想它們,就能瞬間出現在那裏,像一處處便捷的傳送陣法一般。如此一來,她一個人幾乎可以當幾個人用,哪怕十麵圍城,她都能心念所至,瞬間出現在那個角落!


    “師兄,有沒人稱讚過你神助攻?”


    “那是什麽?”


    “好吧,現在有了。一會見!勇敢的少年現在要去創造奇跡!”夏元熙朗聲道,腦中努力繪製一顆虛星的影像,當它和島中某個點相重疊,隻感到周圍的景色一變,她就瞬間出現在了那裏。


    前方已經有幾個蒼虯海修士小隊靠近了這裏,一看突然出現位麵生的的昆侖服色少女,都如臨大敵,紛紛祭起各色法寶,一時間五光十色的雲霧煙芒四起,異彩紛呈。


    夏元熙手執雙劍,整個人包裹著一團星光,焰火般拔地而起。築基修士尚要駕馭實體的飛劍,但到了金丹期早就是禦劍氣飛行了。所以她現在似乎脫離了重力的束縛,能自由自在在天空翱翔。


    於是,居高臨下的她淩空站立,俯視下方道:“我現在可是開了無雙亂舞!你們就洗好脖子受死吧!”


    手中太華雷音劍隔空一揮,一道半月型的銀白色劍芒帶著撕裂天地般的力量,將前方所有阻擋它之物統統斬成兩半!


    僅在片刻之間,防禦法寶紛紛化作碎片,炸裂出一團團曇花一現的絢麗光芒,藏在它身後的修士們也被割離了肢體,飛濺的血雨灑得到處都是。


    竟沒有一人能當她一合之敵!


    塵埃落定,原本嚴陣以待的幾個小隊隻剩下倒地哀叫的傷者,他們大多數嚇得心驚膽裂,猶有幾人色厲內荏地喝到:“出手如此狠辣!可是名門正派弟子所為?!”


    “我覺得我犯下的唯一錯誤是留下你這個不長眼的,敢對我說出這種話!”夏元熙另一口劍上充沛的星力已經蓄勢待發,她用這可怕的兇器指著他們:“猜吧,我這一劍能砍幾個腦袋下來?十息內,想死的留下,否則趕緊滾,我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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