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熙在知道逃避禁製懲罰的方法後,也對薛景純敵意不是那麽重了。畢竟這人確實很有幾分手段,傳授她的技藝也使她大有進步。再者,瞞著薛景純並破解了他的禁製,這種優越感更讓她麵對薛景純的時候有幾分飄飄然,自然看他也不再那麽不順眼,二人的關係倒是相處得日漸融洽。


    夏元熙現在對劍氣的控製也已經很不錯了,一出手並不像之前沙塵漫天的陣勢。但真氣之凝萃,讓她現在的劍威能遠超僅數月前的自己。


    不過這在幾天前又遇到了瓶頸,真氣壓縮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沒有寸進。夏元熙想想薛景純之前在一片竹葉上施展的手段,和自己簡直有雲泥之別,不由得大傷腦筋。


    “可惡,這貨是怎麽辦到的……”夏元熙心裏暗暗吐槽,眼睛死死盯著薛景純,仿佛要把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盯個洞出來。


    即使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玄微真人,麵對這寫滿了幽怨的目光恐怕也有幾分不自在,終於闔上書頁,問她:“何事?”


    “啊,不……沒事……師兄繼續看,我先走了。”眼神飄忽,轉轉最終還是落到了竹林方向,言不由衷答道。


    薛景純聞言,放下書卷從臥榻上起身。低頭間,散開的長發垂落身前,如上好綢緞般的光澤,讓黑色的墨發看起來竟有一種豔麗的感覺。


    “殿內呆久了,也是該出去走走。”


    喂!作為敵軍,不要用這麽一切了然的眼神看過來啊!腿!它不自覺就跟著去了啊喂!


    最終還是戰勝不了對劍的狂熱,夏元熙默默跟在薛景純後麵向紫竹林進發,一路上心中如打倒五味瓶一般。她知道,薛景純隻要出門,必定是一絲不苟地以冠束發,然而今天他隻是散著頭發在臥榻上看書,顯然原本沒有外出的打算。或許是垂在臉旁的長發讓他長眉入鬢的冷峻長相多了分柔和,夏元熙感覺自己也沒有像之前的防備,這才讓他輕易就猜到了心中所想。然而薛景純並未說破,就這麽邀請她去紫竹林練劍了,這種成熟大人的處事方式十分刷好感度,夏元熙心中已經在想“或許這人並不是那麽難以相處?”


    這時,前方薛景純廣袖飄蕩,微微露出一截黑色手套,又讓她想起被這個人雙手交疊,像提小雞一樣提起來的場麵,甚至當時手腕上留下的布料觸感,在記憶中都十分清晰……果然還是覺得麵子上過不去……


    “就算宅在家裏也要包成粽子樣,這是怎樣的強迫症?……果然還是不太好相處……話又說迴來,一個男人長這麽好的頭發是要幹嘛?”心裏暗暗腹誹。


    來到紫竹林,夏元熙又按照慣例,演示了一遍自己劍法到了什麽程度。薛景純微微頷首,看來效果也不差。


    隨後,他彈指射出一道劍氣,截取一段紫竹,兩指一抹,木屑紛紛落下,很快就做出一柄竹劍,交給夏元熙說:“你用這個。”搞得夏元熙雲裏霧裏。


    薛景純自己則取出了一柄飛劍,兩指寬,長四尺六寸,雖然並不是本命飛劍,但卻是一直慣用的上清含象劍。


    夏元熙從沒來看到他用過本命飛劍,知道他平時就用這個,不由得心中一驚“他不會是想要用這個和我切磋吧?還叫我用竹劍?這怎麽打?!”轉念一想,反正也打不過,用竹劍還可以有說辭——玄微師兄用上清含象劍和我切磋,隻是我當時用的竹劍,唉,輸了也是無可奈何……聽起來多麽有格調。


    不料薛景純一揚手,上清含象劍化虹而去,在竹林上空來往穿梭,凡是遇到有飛過的鳥兒,便統統裹挾著走,一時間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夏元熙開始不明白他在幹嘛,隨後也漸漸看出門道來,上清含象劍不停地旋轉飛舞,化為一個光球,將捕獲的鳥籠罩在內,卻並不傷其分毫。因為每隻想要逃離的鳥都會撞上平平的劍脊,收攏的劍氣並不會讓這些弱小的生物有任何危險,而巧妙的運行軌跡也避免了它們誤撞上鋒利的劍刃,隻能說是神乎其技。


    夏元熙目瞪口呆,薛景純劍勢一收,鳥群散去,並無一隻受到傷害。他目視夏元熙:“以後用這個方法練習吧。”


    不一會,紫竹林裏傳來了陣陣鳥兒的悲鳴。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千山鳥飛絕’啊……”自從上次夏元熙一語驚醒夢中人,王詡就鐵了心,將分(和諧)身臉弄得一模一樣,讓他變得十分好辨認。看見夏元熙走過,附近林子的鳥兒就驚慌失措,四散奔逃,這嘴賤的精分帝忍不住給她起了個諢號。


    “哎煩死了!竹劍又弄不死鳥……最多昏過去幾隻而已,你囉嗦什麽呀?”夏元熙惱羞成怒。


    在望霞峰傳經院,夏元熙隻要往那一坐,本來鳥語花香的環境頓時一片安靜,讓不少弟子竊竊私語起來。


    “那就是新進玄天玉虛宮的前輩,據說是個性格乖僻暴戾之人。”


    “這怎麽說?”


    “她生平最喜淩虐弱小,我昆侖的鳥類,沒哪隻不被她肆意折磨的……”


    夏元熙咬牙,站起來陰森森道:“我看你就挺弱小的,十分合我胃口,要不你來代替它們?”這下周圍連人都不見了。


    壓縮真元,使劍氣凝萃,之前她隨心所以施展起劍招來倒得心應手,隻是現在一邊要防範鳥飛出竹劍籠罩範圍,一邊又要分心操控劍氣,一心二用之下頓覺得難度大了不少。還好所用並非仙劍,隻是尋常的竹製,就算劍氣沒壓製住,造成的傷害也不大。否則光是那吹毫斷發的劍刃,在不灌注真元的情況下,也會讓慌忙撞上它的鳥兒一分兩半。


    饒是如此,在她淡黃的竹影劍光中,也不時有一兩隻鳥跑出去或昏倒摔落。要是換了太華雷音,估計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的場麵。


    “嘖。”心中煩悶,她收了劍,被困住的鳥兒也慌忙奪路而逃。夏元熙就地盤腿坐下,橫劍膝上,仰頭望去,天空中一時隻有紛落的楓葉。一連好幾天她都忙著練習劍術,不知不覺養成了視線追逐移動物體的習慣,倦怠之下,她腦中一片空白,可飄落的紅葉仍一片一片,飛入她的眼簾。


    萬籟俱靜,在她視覺中,天地間除了漫天飛舞的紅葉,並無他物。


    大風驟起,楓葉飄零,如狂蜂亂蝶,但是無論在空中劃過多麽宛轉的軌跡,落地之時總是葉麵向下。夏元熙知道,這是因為葉子表麵有蠟質,密度比較大,所以偏重的關係。


    “無論怎樣,最終仍然會葉麵向下嗎?這真是好預測呢……”


    “預測?”


    “或許,我不應該去想著見招拆招,等它們動了再去攔截……”


    “就和葉子最終總會葉麵著地一樣,它們的目的始終還是逃出去。”


    “料敵先機……?”


    一天,兩天。夏元熙像石化般坐在那裏靜靜看著,身上早就蓋了一層火紅的楓葉。開始,附近的鳥群仍舊不敢靠近,隻是戒心日漸鬆懈,禁區的半徑越來越小,不到十天,就已經當夏元熙不存在了。


    夏元熙坐在那裏,體若虛空,心如止水。鳥群的喜怒哀樂、一舉一動,無一不被她收入眼中。它們將轉向時會扭動尾羽,降速時會改變翅膀的頻率和角度,改變路線時也會先看向某些方向……在日複一日的觀察中,夏元熙對它們的心理和習性已經十分了解了。


    終於有一天,那個被厚厚紅葉覆蓋的人動了,鳥兒迴想起曾經一度被她所支配的恐怖,於是紛紛驚起逃竄。以往,總有那麽幾隻漏網之魚能夠逃脫升天,然而這一次,那柄熟悉的竹劍經過係統升級,有了不一樣的味道,總之是怎麽飛都出不去!這酸爽,怎不叫哀鳥生之多艱?


    淡黃色的劍影化為牢籠,真個是密不透風,水潑不進,當中黑壓壓一片影子在上下飛騰,始終被困於其中。一頓飯的時間過去,夏元熙估摸著鳥也應該累了,於是散了劍勢。她審視著竹劍,自思,這用竹劍訓練看來是差不多了,隻是飛劍天生鋒芒銳利,要做到薛景純那種水平不知道要再過多少年。不過很多技巧恐怕也要修為到了才能使出來,現在能夠這樣子隻怕已經是當前修為的極限了。於是決定收劍,迴家。


    剛迴到紫極殿,薛景純就告訴她一個壞消息——掌門出關了。


    這意味著完全版的入門儀式在等著她、穀寒還有孟子默,據說這次的儀式還要和王詡的成嬰大典一塊搞了,以體現出昆侖幾代弟子承上啟下的重要意義,想來應該會有冗長的例行環節……


    聽到這個消息,夏元熙雙目無神,總覺得心塞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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