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就算是女生也會非常漂亮,完全沒有違和感。”


    夏油傑歎口氣拿起筷子準備吃飯,“這怎麽可能,男人跟女人在體型和樣貌上是非常好區分的。”


    五條悟壞笑的湊近,壓低聲音,非常小聲的說:“可是之前傑穿我送的禮物的時候,不管是水手服還是和服和旗袍,都非常合身啊,傑現在變瘦了,肌肉也變成了薄肌,腰還那麽細,頭發也長長的,一眼看過去就是像女性啊。”


    夏油傑卷起一坨麵,趁著五條悟開口說話的時候,飛快地將麵塞到了他的嘴巴裏。


    他麵露沒什麽威懾力的兇惡,“快閉嘴吧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五條悟才不怕這樣的威脅,反而很興奮,“好啊好啊,等迴去房間的時候吧。”


    夏油傑:“……”


    他徹底無語了。


    匆匆結束晚餐,他們還沒忘記之前就說好的泡溫泉。


    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夜,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其他人來此處泡溫泉,這片區域就隻有他們兩個,安靜地連山間的鳥叫聲都變得格外清晰。


    布穀鳥的叫聲在夜間聽上去有點點恐怖,仿佛在講述著恐怖故事。


    此刻,兩人泡在露天溫泉中,五條悟忍不住朝夏油傑那邊湊近了一些。


    閉目養神的夏油傑一隻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到五條悟明明是那麽強悍的一個人,卻因為幾聲鳥叫而流露出些許害怕,這種反差感當真讓人覺得好笑和可愛。


    “悟怕這個?”


    五條悟撇撇嘴,“本來應該不怕的,但是,聽多了就忍不住在腦海中胡思亂想。”


    “自己嚇自己。”


    五條悟不服氣,狡辯道:“是真的有點恐怖嘛。”


    “悟連咒靈都不怕,居然會怕這種小動物。”


    “那怎麽啦,人家可柔弱了,連小蟲子都怕。”


    夏油傑忍不住拆穿他,“是指雨天的時候專門踩蚯蚓,陽光底下,踩著螞蟻跟著人家的隊伍走這迴事嗎?”


    “嘁~”被拆穿了,五條悟掃興的鼓起包子臉,“有無下限在,又沒有真的傷害到它們,還不是因為這樣做有意思嘛。”


    “唉~”夏油傑無奈的搖搖頭,五條悟一直都是這樣,都快三十歲了也沒改。


    話說迴來,每個男人都有分外幼稚的時候,小時候想著裝成熟裝大人,長大了,真正的成為大人後反而時常做些幼稚的事情,自己還不是一樣?


    隻是因為在五條悟麵前,隻是習慣了照顧五條悟,習慣了在幼稚鬼麵前扮演成熟靠譜的那一個,他才會給人一種可靠的錯覺。


    這裏除了他們沒有旁人,一旦他們兩個不再說話,瞬間就會變得非常安靜。


    溫泉建在山上,不是他們之前見的那種很大的池子,而是像下過雨後地麵上的小水窪一樣,一個一個高低不同,錯落有致的分布在山上。


    他們兩個泡的這個池子,最多也就隻能容納四人,一般是安排給情侶和小家庭的。


    溫泉露天,地勢又高,抬頭能看到漫天繁星,俯視能望見山下遠處的市中心,閃爍的燈火璀璨如流淌的星河。


    黑暗是很好的保護色,身邊有對方,就有著滿滿的安全感。


    兩人在池邊,看著山下的燈火,因為身子泡在溫熱的池水中,哪怕早春的山風帶著涼意也不會真的讓人覺得冷。


    溫泉上麵是崖壁,一棵棵山櫻花從岩縫中鑽出來,花瓣就隨著刮過的夜風緩緩飄落,落在草葉上,落在池水中,落在池水中的人身上,仿佛愛人輕柔的一個個吻。


    五條悟雙手交疊趴在那兒,尖尖的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半眯著眸子,溫水滌蕩著他的身體,舒服他如同暖陽下濡緣木質地板上打盹的貓。


    舒服又愜意的感受,讓人忍不住想要感歎。


    五條悟說:“過去我從沒有如此靜下心來享受過生活。”


    與他相反的,夏油傑背靠著池邊抬頭看著崖壁上的櫻花樹。


    他問五條悟,“現在,這算是在彌補嗎?”


    五條悟笑了一聲,說:“姑且算是吧,可是,我一度很討厭彌補這個詞語。”


    望著一瓣瓣飄落下來的,仿若季節限定香雪的櫻花,夏油傑勾起嘴角問為什麽。


    遠處的燈光映照在五條悟璀璨的眼眸上,是點綴在天空上的星子。


    他沒有多麽開心,也沒有什麽負麵情緒,平鋪直敘的訴說著自己的想法和理由。


    “當我意識到不管做什麽都得不到自己曾經最想要的,就徹底明白彌補是沒有意義的。”


    夏油傑大概能明白五條悟指的是什麽,於是,他轉過頭去看著五條悟漂亮的側臉,笑眯眯地輕聲問:“那現在呢?”


    感受到愛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五條悟沒忍住,笑容一圈圈的自唇邊蕩漾開。


    他也轉過頭來,除去了纏繞的繃帶,那雙藍色的大眼睛滿含笑意的望著身邊人,他點頭,“現在覺得很有意義,因為我想要的人迴來了。”


    五條悟這個人其實非常好滿足不是嗎?


    就算之前發狠的認為事後彌補沒有任何意義,可一旦給他一點點希望,一旦滿足他一點點心願,他就會改變這種想法。


    “其實,過去的我也覺得彌補沒有意義,就像小時候想吃的糖果沒能吃到,等長大了再買來吃的時候,你會發現已經沒有小時候吃到的好吃一樣。”


    五條悟有點意外的看著夏油傑。


    夏油傑背靠著池子坐在那兒,他的神色很安寧,卻因為鴉羽一樣的長睫毛垂下去遮蓋了眼簾,令五條悟無法真正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是遺憾,是悲傷,是難過,還是釋然?


    “我時常在想,我不應該隻顧眼前的,並不是隻要沒有發動百鬼夜行就能夠改變我們兩個之間的結局,”這樣說著,夏油傑又笑了一下,“啊,當然,沒有發動百鬼夜行,我們之間確實有了可以挽迴的機會,但是……”


    “但是什麽?”


    “我應該重生在07年的那個雨夜的,我至少不應該迴去……”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夏油傑一定不會在九月底迴去岩手縣的老家,也一定不會做下那些長久以來一直折磨著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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