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楓葉跟賞櫻花在別人看來或許沒什麽區別,但是在五條悟心目中,櫻花是大多在春天,是一年中最開始的季節,對應的是一天中的上午,而紅楓則是秋天的最佳代表,對應的則是午後到黃昏這段時間。


    所以,他選擇了在黃昏之前兩個小時帶夏油傑等人去鴨川賞楓葉,聽五條夫人說,八重櫻還沒有開敗,現在這個時節還能夠欣賞到最後一批八重櫻開花。


    本以為花期已經因為自己出國耽誤了,沒想到還能抓住一個小尾巴,這絕對是一個驚喜。


    在以前,夏油傑很忙,除了特定的節日經不住兩個女兒叨叨,會陪著她們去祭典玩一玩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賞花賞楓葉的事,這一次,托五條悟的福,他們還是第一次一起這樣出去玩。


    美美子和菜菜子很興奮,扯著夏油傑說這是秋遊活動,夏油傑看到她們興奮的笑臉,開始覺得很慚愧。


    養孩子,好像並不是讓她們吃穿不愁,教育不愁,沒有危險就可以的,陪伴也很重要。


    五條悟看出了他的慚愧,拍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隻要大家都好好活著,以後總有機會彌補的,比如我們。”


    是啊,比如他們。


    分開了那麽久,錯過了那麽多,因為重生了,就可以再續前緣,就可以彌補那些分離過的遺憾。


    看著嘰嘰喳喳不停說話的孩子們,夏油傑也覺得之前錯過的,說不定在當下和以後可以彌補。


    隻是——


    現下,夏油傑覺得自己的腦仁有點疼,至於原因嘛,大概是菜菜子那連珠炮般的語言能力。


    有西方研究表明,女性一天大概能說兩萬個單詞,而男性大約隻說四千個,女性由於左右腦一起思考,在概率上,似乎天生就有更多的表達欲,以至於喜歡說話。


    這在別人身上是不是,他們不清楚,但在菜菜子和伏黑惠身上,似乎得到了驗證。


    菜菜子開心興奮的時候就會不停的說話,跟雙胞胎姐妹說,拉著夏油傑的胳膊說,對第一次見麵卻比她小一歲的伏黑惠說,甚至對之前她很不屑的五條悟都和顏悅色話多起來。


    她一個人說個不停,連同美美子的話一並說了,導致美美子就隻會抱著玩偶在一旁看著她聽她說。


    相比愛說話的女孩子,伏黑惠則幾乎一言不發。


    五條悟伏到夏油傑耳畔,盯著麵無表情的伏黑惠嗶嗶,他說:“研究說男性一天大約會說四千個單詞,可我覺得惠一天連一千個都說不出來,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如此憋的住,半點傾訴欲都沒有呢?”


    夏油傑被他的話逗笑了,給出自己的猜測,“美美子很少說話,她的話都被菜菜子說了,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悟太能說了,把惠的話都說了呢?”


    五條悟撇撇嘴,“什麽意思,又不是能量守恆。”


    伏黑惠話雖然少,但是架不住菜菜子喜歡互動。


    盤星教中沒有跟她們年紀相仿的男孩子,在學校裏,全部都是猴子,平時很少跟同齡的男孩子說話,難得遇到一個咒術師的異性男孩,她自然抱著些許好奇來接觸。


    話再少的少年也架不住對方的熱情,伏黑惠不習慣,卻還是被迫的參與到了菜菜子那天馬行空的話題中。


    不管是夏油傑還是五條悟,看到自己養大的孩子交到了新朋友,彼此之間相處也算融洽,他們就很欣慰。


    三個少年少女坐在一端,兩個監護人坐在另一端。


    這個時間,鴨川兩岸有不少遊客在賞花賞楓葉,他們一家五口混在這群人中,就像普通的家庭一樣,這種感覺很不錯。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詛咒,或許就不會有相互製衡的咒術師,如果沒有咒術師,他們隻是普通人的話,夏油傑或許不會跟五條悟相遇。


    沒有六眼的五條悟,生長在京都,沒有六眼也不會被本家帶走,甚至可能也沒有什麽本家,如此,就不會在很小的時候被帶離父母身邊。


    他可能會去其他地方讀書工作旅行,遇到夏油傑的概率卻小了很多。


    而夏油傑……


    看著火紅的楓葉,夏油傑在想象不是咒術師的自己會過怎樣的人生,又會怎樣長大。


    “我的功課一直很好呢,說不定會從岩手縣努力考入東大,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後進入某個不錯的事務所上班,為了未來的生活,可能會優先選擇成為醫生或者律師,在選擇學校的時候就會偏向這種。”


    五條悟放鬆的看著鴨川水麵,一撥又一波的水鳥在此停歇又因為人類製造的聲音而驚飛,明明日複一日的見到人類卻依舊會在聽到聲音的時候選擇飛走,以此來規避可能發生的傷害。


    “傑想象中的人生還真是無趣呢,選擇戴那種奇怪的耳釘,留奇怪的劉海,穿誇張的燈籠闊腿褲的潮男,居然幻想如此平淡的人生。”


    五條悟勾起一側的嘴角笑,帶著點淡淡的挖苦,“我以為你至少會說想要成為藝術家,地下搖滾團成員,暴走族,小混混等等,其實我知道,傑從來就不是規規矩矩的好孩子。”


    被看的這麽透徹了嗎?


    夏油傑笑了,點點頭,“確實啊,想一想的話,這種人生確實感覺很無趣,但絕大多數普通人所追求的其實是穩妥,因為人生的試錯成本太高了,到了一定的年紀之後,穩妥應該要比是否有趣更加重要。”


    “傑好像很懂似的,那你現在呢,現在不做咒術師的你,是否得到了想要的穩妥?”


    剛剛還在笑的夏油傑,因為五條悟的提問而陷入了沉思。


    答案就在嘴邊,他早就弄清楚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不想迴答。


    生前,為了所謂的大義做了那麽久的努力,最後卻以失敗告終。


    那是夏油傑拚盡了所有之後迎來的結局,為了這件事,他斬斷了所有的退路,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且讓自己日日都很痛苦。


    他就在這種無法向其他人言說的痛苦中熬了十年的時光,乙骨憂太的成長是讓他不得不提前行動的一個因素,另一個因素可能就是他本身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痛苦折磨的他再也無法真心的在這個世界上笑出來,而呈現出這種狀態的他,又會更加痛苦,如此形成了一個無解的閉環。


    生前那十年,他活的又累又痛苦,如果不是那些他執著找來的信念和意義在支撐著他,他可能早就垮了。


    生前的日子不好過,也讓夏油傑十分的珍惜重生後的時光。


    跟五條悟重逢,跟五條悟相愛,讓五條悟出現在自己今後的人生中,平平淡淡的過完不知還剩下多少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很平淡,因為有了愛人,因為愛人陪在自己身邊而變得活色生香起來。


    隻要他想,他就可以一直維持現狀,不會多有趣,卻非常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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