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爺曾托夢給我,說我應當有這個財劫,所以我才沒走大宗富貴人家的路子。如今你這是要把我往坑裏帶?”


    韓肥智沒有給任裕粟好臉色看,把二十萬銀元的錢袋子還迴給了他。


    “不是,韓兄,我當你是朋友來待,豈會讓受半點委屈。但你看我這裏。”任裕粟當即把外套給脫了,卷起內襯邊腳,露出大肚子給韓肥智看。


    “怎麽會這樣?”韓肥智突然露出驚訝之色。


    隻見任裕粟的大肚子上被劃了幾道口子,雖然很淺,但傷口綻開的皮肉看著就痛。因新舊不一互相覆蓋,韓肥智難辨其中有多少道傷口。


    密密麻麻的傷口集中在肚臍以下的小腹位置,任裕粟沒有給韓肥智看更下麵。不過這都已經夠驚訝的了。


    “韓兄,你一定要救我啊。”任裕粟哀求地拉著韓肥智的手。


    “先把話說清楚,否則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此時,韓肥智已經有點頭緒了,從傷口的外形來看,似乎是利爪所傷。說到利爪,韓肥智就想起一種動物了。


    “行行行。韓兄,我這事從來沒有對外人說起,一來是太難開口,二來又是家事。所以直到現在,我也隱著沒有告訴別人。”


    任裕粟說著歎了口氣,緩緩地在桌子旁坐下,將事情娓娓道來。


    在任裕粟接手漁場之前,他已偷偷和一個女子暗中通好,兩人都沒有告知雙方家長。那年任裕粟二十三歲,正處於逆叛時期。衝動之下就幹出不可告人的秘事來,不久女人就懷了身孕。


    事情很快就被女方的家長知道。那時候自由思想還未興起,出了這種事情,按村裏規矩得浸豬籠。女子硬是沒有將任裕粟捅出,隻能被村人折磨死。


    後來任裕粟被家人安排,明媒正娶了一個妻子。


    但自從結婚之後,每當行不可告人的秘事時,這妻子總會突然失瘋似的,狂抓任裕粟,出手乃是極其的狠毒。


    待事情完畢後卻立即恢複正常。看這妻子失瘋的狀態,似乎不受控製一般,問她為何要抓,這妻子說幹事情的時候,忽然就暈了過去,直到幹完事情才醒過來。任裕粟沒辦法,知道是前妻給他的報應。


    此後任裕粟一直都忍著,二十年來既是開心又是痛苦。有時候他想,可不可以在妻子失瘋的時候,和前妻說上幾句話。然而他試了無數次,但一點效果也沒有。


    聽說任裕粟的訴說,韓肥智沉默了。


    “招魂一事,還請拜托韓兄。此事對我來說莫關重要。”任裕粟不肯接錢袋。


    韓肥智堅持不收大筆數額的錢。祖師爺雖然沒有遺訓,但道家人認為,千萬兇險都不可以身試犯。夢出自有因果,祖師爺既然說有財劫,就不可作死嚐試一下。


    兩人推卻兩個來迴,最後還是韓肥智把錢袋子給扔在桌子上,任裕粟這才把錢袋子撿起來。但一下子卻又塞到韓肥智前麵。


    “任老板,如果你確實需要做一場招魂的法事,韓某人力所能及的幫你。但是這錢我萬萬不能收下。”


    “天下間豈可有無酬之勞,韓兄,你這樣拒絕我,外人會把我任裕粟怎麽看?”


    “滑天下之大稽。總之,錢我是不能拿的,怕祖師爺責罰。要不這樣,任老板,你把錢給分村民了,也算是積福。”


    “這樣……”


    任裕粟略微沉吟下,不過既然韓肥智答應幫他招魂,將錢分了也無所謂。他的目的已達到,錢在他漁場和魚韓大食肆內根本不值一提。魚就是錢。靠海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盡。


    但剛才聽韓肥智提到財劫,不知道是什麽劫,便好奇的問。


    “咦。剛才韓兄提起祖師爺托夢,可以告訴我是個什麽夢嗎?”


    韓肥智略略地瞥眼任裕粟,見任裕粟沒惡意,倒也不怕將夢告訴他。韓肥智朝任裕粟勾勾手,待任裕粟將腦袋從辦公桌後麵伸到前來時,拉著任裕粟的耳朵悄悄地說了幾句。


    “祖師爺告訴,天機不可泄露。”


    “這是什麽話來的?”任裕粟滿臉寫著疑惑。


    “但凡人皆有三大劫難,財、情、識。財是錢財,情是桃花,識是學庫。任老板,你這漁場開了多久了?”


    任裕粟扳著手指頭數了數,迴答,“約三十年了吧。”


    漁場是從皇朝末期元正三年開始創立。其創始人是任裕粟的祖父,任天晟。當時皇朝內亂外患,大多數官員紛紛要求變革,但是保守派當權,隻維持了百天的變革就這樣匆匆結束了。任天晟心灰意冷,辭官迴家經營起家當來。


    第一年,漁船遭到風暴,漁場顆粒無收,任天晟白賠了幾萬白銀。好在家底還算豐厚,堅持到了冬天,山林裏的龍骨魚大豐收,頓時把魚韓大食肆給支撐了起來。


    第二年,皇朝和洋人爆發戰爭,港口首當其衝,洋人衝入村子大肆屠殺村民。漁場迎來最慘淡的一年。


    第三年,議和後任天晟還是將漁場給開起來,大量的白銀已給洋人拿走,任天晟手裏的,僅剩可憐的資本。然而這年發生馬賊亂城,漁民大多都不敢出海和進山。


    ……


    此後漁場再無起色,任天晟鬱鬱寡歡而死。


    好在任天晟的兒子任誌遠,去洋留學過,結識到不少的洋人。憑借著洋人的幫助,在任天晟死後不到三年,漁場已壟斷了港口所有的魚業生意。


    傳到任裕粟的手裏時,任裕粟已經算是個富二代,他遺傳了任誌遠的基因,沒有將漁場給整垮在手裏。管製處的自由兵推翻皇朝之前,任裕粟就已經和管製處的人結交關係了,暴戰那年漁場安然無恙。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任裕粟已經變得成熟穩重,學會了處世識人。可是失去的東西總歸是失去,再也無法追及。


    “這財劫嘛,用你的家族史舉個例,在你太爺這代給你爺爺這代留下大筆的錢,可這筆錢給你家帶來了災難。直到這筆錢被搶走,你家才能化險為夷。”


    韓肥智敲著桌子,一下下地給任裕粟說明。任裕粟把頭點得啄米一樣。


    “我父親和爺爺都死得早,爺爺是四十多歲就病死了,父親更早,三十不到的年紀就駕仙鶴西去。”任裕粟歎了口氣。


    忽然韓肥智定定的瞧著任裕粟的臉,任裕粟把臉轉左,韓肥智也跟著轉到左邊,任裕粟把臉轉右邊,韓肥智也跟著轉到右邊。韓肥智的眼睛是盯得一刻也沒離開任裕粟的臉。


    任裕粟伸出手,在韓肥智眼前搖了搖,“韓兄,你怎麽了?”


    韓肥智把任裕粟的手拿開,“別動,給我好好的立住,我要格下你的麵相。”


    任裕粟隻好把頭立正,兩雙眼睛對望,尷尬得任裕粟想笑卻又笑不出。


    韓肥智看了一會,嗯哦地將頭點下,長長地舒出口氣。


    “任老板,你的麵相不差啊,照理來說爺爺輩不會短命的。貴子當頭,額寬四方招財,臉稍斂內少少,不然也是當官的命。達官八八數,達財九九數,命格自有天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看來這村子有著破相的格局。”


    任裕粟聽說自己命數不好,急忙的問,“韓兄,我這富貴如何?”


    “破財擋災吧。近期定然會發生大事情,任老板切勿不要舍不得錢財。”韓肥智忽然半閉雙目,捏指算了起來。


    “錢我不在乎,倒是舍不得這個漁場,因為是祖宗留下來的產業。”任裕粟托著腮幫,犯起愁來。


    韓肥智掐算完畢,張眼就一拍桌子,“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


    連連大叫三聲,把任裕粟嚇得大驚,任裕粟倒靠在椅背上,差點又犯心髒病。


    “韓兄,到底是何事這麽驚慌?”任裕粟急忙問。


    “根據卦象顯示,庚醜衝了坎兌離三個像位,難怪村裏會出現命案。”韓肥智腆著肥肥的脂肪肚急匆匆地走到窗子前。


    凝望著漆黑的月色,天空正烏雲密布,遠處隱隱看見少星倒衝太君星。


    “夜深了,我得趕迴去找師兄商量。任老板,切記明天不論要破費多少錢,千萬不可舍不得。”韓肥智再三叮囑任裕粟。


    雖然任裕粟不明白韓肥智為何事而急,他總覺得不會是件小事,如果沒有韓肥智在身邊,擔心自己應付不了。


    “韓兄不可以再多留一天嗎?我怕明天會出大事……”


    “任老板不用驚慌。你命格裏有八十一歲的高壽,有壽星公照管,所以不會死在八十歲之前,盡管放心好了。”


    有了韓肥智這句話後,任裕粟才稍覺寬心。


    韓肥智揮動法塵,拱手告辭。任裕粟見不能挽留,趕緊吩咐打手再準備兩條龍骨魚,一起送著韓肥智出去。


    這夜就這樣平平安安的過去了。


    任裕粟剛睡下不到兩個時辰,天已經大亮了,起床時沒有看到廚房送來早點,卻聽聞了陣陣的爭吵聲從漁場的倉庫通路上傳上來。


    未知這爭吵聲到底是來自何人的?韓肥智囑咐的忌事是否會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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