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對比下,孟陸才覺得,廟裏的山神像和他在小木屋裏看到的白棉襖不大相象。除了身形不同,手臂也比白棉襖纖細了不少。


    這山神像咋看都似人,除了四掌和臉。


    它的手掌和腳掌都隻有四指,前三指較長,第四指稍短。而它的臉,是個龍頭樣子,一對大鼻孔高昂,傲視天下蒼生。


    孟陸認真地將豬給擺好,點了香燭,跪在蒲墊上拜了九拜,然後再化些紙錢。平時很少人來山神廟,除了進山的才來祭奠一下。


    為了不讓風吹熄蠟燭,山神廟常年都不開窗戶,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種黑暗壓抑的環境。


    而在這種壓抑的環境裏,香霧繚繞下,孟陸突然感覺不適,好像天空中出現了個神像,其狀形似山神。當孟陸抬起頭時,卻發現什麽也沒有。


    祭奠完畢後,孟陸收拾了東西,正想迴去,身後驀然響起沙沙的聲音。孟陸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去,後麵除了山神像,沒有多餘的東西。


    此時響聲也停止了。孟陸掏了掏耳朵,以為是自己聽錯。


    待孟陸轉迴身時,響聲卻又再度從後麵出現。這次可比上次的大,孟陸聽到真切,響聲是從神像背後傳出來的。孟陸飛快地跑到神像背後去。神像背後更是黑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隻聽得吱的尖叫,腳底下猛地躥出幾隻東西,孟陸被嚇一驚,就見外麵的有光處出現幾隻黑魆魆的大老鼠。


    大老鼠在禮拜堂上亂跑一圈之後,不知道鑽那個窟窿逃走了。


    孟陸聞得地上有股腐臭味,便掏出火柴點著查看。這一看便驚得差點連火柴都抖落地上,地上竟然明晃晃的出現一具腐爛的屍體,全身的皮膚都腐爛掉,惡臭陣陣不可聞。


    由於連臉皮都腐爛掉,再加上老鼠的噬咬,屍體的麵貌無法辨認。


    孟陸驚得跑出神廟,連祭品也不要了,連忙趕去向村長報告。


    這是村子裏出現的第三單命案。


    才短短的三天不到。


    村長聽完孟陸的報告,沒敢大意,當即叫齊民兵,一麵派人去城裏報告,一麵匯合任裕粟,準備帶上西門沃次基到山神廟去調查。


    任裕粟剛和西門沃次基討論完畢未多久,村長就帶人來了,任裕粟怕心髒病再犯,就推辭抱病不去。西門沃次基興趣沒減,立即跟著村長出發。


    另外,村長還叫上老學究賴福一同前往山神廟。


    未到山神廟之前,民兵已經在這裏拉起警戒線,阻止好事的村民前來圍觀。但警戒線外還是圍了三層的村民,村長領著西門沃次基和孟陸,好不容易才擠進去。


    山神廟不同漁場,漁場有眾多的打手,可以威嚇住好事的村民,但山神廟什麽都沒有,況且出現這樣命案,根本就無法阻止村民偷偷地溜進去。


    當村長領著西門沃次基和孟陸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破壞得淩亂不堪。山神廟的各個角落都被翻找出來,村民隻想知道真相,但往往有時候真相不是被自以為聰明的人所知。


    兩個民兵舉著蠟燭站在屍體旁邊,清楚地照出屍體上密密麻麻的老鼠傷口。


    血液已經凝固,不知道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但從腐爛程度上看,應該有三四天了。西門沃次基用鋼筆按了按屍體的表麵,筆觸所到之處,皮肉皆癟塌下去。顯示出無骨之狀,活像個空皮囊似的。


    “咦,奇怪,又是個,無骸骨的。”西門沃次基驚疑地在屍體上翻找著。


    “會不會就是上次的那副白骨?這是它的主人。這人也真倒黴,死後還被抽掉骨頭,落得個骨肉分離的下場。”孟陸無限的感歎。


    村長啜了聲,掩著鼻子轉到前麵的禮拜堂,深深地唿了口氣,“死者是個倒黴人,他遇上了兇狠的角色。”


    “來人啊,給我到村裏去問問,有誰家的人失蹤了。連續發生命案,竟然連個報查的都沒有,真是氣死人。”村長吩咐完民兵後生氣的用拐杖敲著地麵。


    這邊西門沃次基已經探查完畢,他神秘的笑了笑,“你猜錯了,孟先生。那白骨,不是這人的。”


    孟陸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腦袋,“是,是嗎?”


    屍體的生理體征表明性別,的確是個男人。但經過西門沃次基的檢查,骨架的長度和屍體完全對不上,這屍體的身體明顯是高大的,足有一米八九以上。而擺放在孟陸院子裏人骨頭,僅有女人的高度,即不超過一米七。


    西門沃次基指著屍體的腦袋和村長解釋,“這死者的,腦子,被吸掉了。”


    “吸掉?什麽意思?”村長眼睛裏現出驚恐。


    “就是,就是,”西門沃次基沒法作出完美的解釋,隻好演示一下,拿出個水袋,把塞掉拿掉後對著飲嘴猛地啜上一口。“就是這樣吸。”


    村長冷唿口氣,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讓民兵把屍體抬到禮拜堂前,好看得更清楚。


    西門沃次基蹲在屍體的腦殼前,用鋼筆撩撥開屍體的頭發,露出兩個在屍體的頭皮上的小孔。屍體的腦殼裏已經空掉,整個頭皮軟趴趴的。西門沃次基用鋼筆撬了下小孔,在筆尖上挑到點腦髓的灰質。


    孟陸看著那兩小孔,感覺老奇怪,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似乎在哪兒見過。


    突然,孟陸猛地想起來,大兒子孟生孫在森林邊緣處手臂受傷,不就是兩個小孔。當時還是孟陸幫孟生孫包紮的。


    “哎呀,不好。”孟陸猛地一拍大腿,驚叫起來,“我兒子好像也受過這樣的傷口。”


    村長聽得孟陸的驚叫,嚇了大跳,抖抖索索地敲著拐杖,大聲地嗬斥孟陸,“給我閉嘴你個蠢貨,現在還不是到你說話的時候。”


    孟陸不管,抓著西門沃次基就問,“西門醫生,這傷口還有沒有得救?”


    西門沃次基好奇地看著孟陸,“這得看,傷口在那。要是在,腦子上,那基本是,沒救的了。”


    “在手臂上的。我兒子的傷口,是在手臂上的。”孟陸指了指自己手臂上肘博對上五寸的地方。


    西門沃次基搖搖頭,“你放心好了。”


    “到底有沒有救,你給個明示啊。”孟陸看到西門沃次基猛搖頭,心裏就開始慌了。


    “在手臂上,沒事。孟先生,你放心好了。”


    孟陸這才放心下來,多謝了西門沃次基一番。


    西門沃次基沒多理會孟陸,繼續檢查屍體。屍體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到骨的傷口,連肉也不見少,但是屍體內的骨頭卻不見了。


    就如漁場裏的女屍一樣,被莫名的抽掉骨頭,隻是不見著屍體出現傷口。


    西門沃次基還想繼續調查,卻有個人大叫著給閃開,接著山神廟內匆匆地闖入兩個人。


    一個是賴福,另一個是郭叟。


    兩人進來後先給村長行禮,然後就撲到屍體上來。隻見郭叟不嫌棄屍體髒,用手在屍體的手臂脈門上按了下。


    “這死人也有脈門?”賴福好奇的問。


    “非也,”郭叟神定氣閑的說,“正是因為死人沒有脈門,所以才稱之為死人。”


    “那你是……”


    “我是在檢查人死了沒有。”郭叟驗畢宣布,“人已經死亡了。”


    西門沃次基當場就忍不住噗地笑出來,看屍體的腐爛程度,不用驗都知道人已經死了。況且屍體連腦子都沒,還能活不成?


    “你個西人笑個屁,我這第一步先要確定是不是死人,才好繼續往下下結論。”郭叟逼視地看了西門沃次基一眼。


    村長插到兩人之間,“好了,好了,都給我閉嘴吧。老賴,你怎麽把老郎中也帶來了?這不是……”


    村長本想說添麻煩的,但想到家裏的人以前都是找郎中郭叟看病的,這要是把郭叟得罪了,以後就隻能奔城裏的西醫院了。


    “郭叟,行了吧。你那套洋人不管用的,把你的真本事拿出來,讓洋人開開眼界。”賴福拉著郭叟說。


    這次賴福帶著不請自來的郭叟,著實是因為郭叟在漁場裏沒調查出什麽,郭叟心裏有氣。於是郭叟在家裏潛心研究多天,想著怎麽也不能讓洋人看低。終於聽聞山神廟裏出事,便來找賴福商量,賴福也覺得不能滅自家威風來長他人誌氣,就帶著郭叟過來。


    郭叟早已經過多天潛心的研究,已有些眉目了。


    西門沃次基聽聞,饒有興趣的走到一旁,讓出位置來給郭叟大展身手。


    隻見郭叟不慌不忙地拿出個小瓶子,拔了木塞,把瓶子裏的一滴液體滴落到屍體身上。


    霎時間,屍體出現驚人的變化,自滴下液體之處的表皮下麵,像是有蛆蟲一樣的東西在湧動著,繼而擴散到其他處。


    眨眼間整個屍體都布滿亂鑽的蟲子,在表皮下麵時隱時現地遊動。


    在場的眾人都驚得無法說出話來。


    卻在這時候,突然轟的一聲響動,山神像倒塌了。


    恰巧山神像的龍頭不偏不倚正砸中屍體,受到巨力的一擊,屍體暴漲破裂,白花花的蟲子隨著腐肉濺飛出來。


    未知這屍體裏為何會隱藏著蟲子?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是蠱蟲還是普通的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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