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陣法中嘩嘩地湧出道道的紅色屏障,整個祭壇室裏都充滿妖豔的紅光。


    村長把頭一撇,示意女祭司往陣法中去。


    “怎麽可以——殺人?”女祭司一陣的驚訝,看著地上躺著的老人,她認得,這是曆經三朝元老的東萊老先生。


    村長佯裝可惜的歎氣,“阿月,我不是有意的。如果不是因為他一直的阻止我,早在一個月前我就能將你帶走的。”


    “你……”女祭司低下頭一陣的猶豫。


    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睛中充滿堅定的眼神,此刻她不再猶豫了。“我相信你,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陣法中的紅色屏障已經全部升起完畢了。女祭司在村長的示意下慢慢地走了上去,一步步的踏著台階,步向陣法的中央。


    “這是開啟通向轉移海對岸的路徑,我們不用乘船離開,聖女不會發現我們逃走的方法,一切都會很保險的。”村長站在原處為女祭司解釋著,“阿月,過去到那邊之後,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與我們無關了。你真的不後悔嗎?”


    女祭司在陣法中央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村長,一字一句告訴他,“我不後悔!前天將身子交給你的時候,我就決定要跟你私定終身了。”


    在旁邊如同空氣般的李予,看著如同舞池中央立著的女祭司,心裏一陣的揪緊,他很想衝她大喊,“危險,快離開。”


    可是他知道沒用的,所有的話語他們都沒法聽到。而且這隻是記憶,在記憶裏麵,就表示一切已經發生過了。


    看到女祭司說下如此重要的誓言,村長勾起一抹微笑。


    突然,祭壇室內的各處暗角躍出無數的人影,個個都拿著閃亮晃眼的利刃,將祭壇團團的圍了起來。


    見此情景,女祭司急了,急忙招唿村長,“伏哥,快進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但是在祭壇下的村長卻搖搖頭,任憑村民將他包圍,“阿月,我不會離開的。”


    “什麽?”女祭司當場驚呆。


    她還未反應過來發生的事情,這時候,年約三十餘的聖女走了出來,風姿猶存的聖女矜持著一本絲絹製造的書。


    李予看到書封麵上的字,赫然就是“靈怪解說”。他千辛萬苦尋找的書,踏破鐵鞋無覓處,可惜不能得到,它隻存在於記憶裏麵。


    “家法伺候!”聖女站到眾人前麵,就是一聲厲喝。


    隻見數個護法模樣的神棍拿著法杖越出層層人群,到了祭壇旁邊,舉起法杖對著陣法中央的女祭司念動咒語,一時間黑色物質從這些法杖湧出,像是無數的小蝌蚪遊向陣法中的女祭司。女祭司避無可避,黑色小蝌蚪好不客氣的湧進她的身體裏。


    “萬蛇噬體。”


    聖女的麵如冰霜,眼如寒鐵,冰冷的語氣似乎毫不憐惜自己的愛徒。


    隨著大量的黑色物質不停地湧入體內,女祭司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不要,啊,快停下來,不要……”


    但是所有的人眼神都是毫無憐憫之情,他們就如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把冰冷的雪刃。他們麵對慘叫不為之動容。


    李予聽得心裏慘痛,他也是經曆過黑色物質噬體的痛苦。但他所經曆的要比女祭司要輕得多,他隻是在四維空間的界限內遇上它們,稍稍接觸就給什麽驅散開了。倒是那個監工頭目,被黑色物質吸得都快成人幹。


    “住手!”李予大喝一聲,然而這聲音對周圍毫無影響。他們甚至連他的存在都沒反應。李予急了,闖過去想抓起施刑者的手時,一抓之下卻發現他們都是虛影。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陣法中的女祭司受苦。


    “伏哥,為什麽!”女祭司衝著場外的村長大聲的問。


    聖女卻站出來,宣布女祭司的罪狀,“你徇私枉法,不顧全村人的性命,私通幽會外人,還想逃避罪責,罪加一等,理應接受萬世的詛咒。但念在你曾經身為點聖女,本司網開一麵,賜你墜入萬劫不複之地受刑。”


    “不!”


    女祭司聽著,急忙撲向聖女,但是堅如鐵石似的紅色光屏將她阻隔了。她用力的拍打光屏,卻不能出來。


    “放我出去!”女祭司衝村長大喊。


    然而村長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祭壇的符文旁邊,拿起沾著血液的珠子。


    瞬間,紅光倒流,光屏和女祭司一起消失在祭台的陣法上。


    ……


    “哇。”


    李予又是感覺腦子一陣的疼痛,急忙捂著,四周迅速的抽離,他一陣跌跌撞撞的,幾乎要暈倒在地上。


    幸而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將他扶著。


    “謝謝。”李予說,猛然驚醒,有人能接觸到他了,這表示……


    他猛然抬頭,果然看到了村長那張熟悉的臉,這是鬼魂村長無疑了,因為鬼魂臉上的透明和實體有著細小的區別。實際上並不是鬼魂村長將他扶著,而是他自己沒有跌倒而已。鬼魂是不可能接觸得到人的。


    “你沒事吧?”鬼魂村長關心的問。


    李予急忙抬頭四處看,他還是在地下的祭壇室裏麵,夜已經很深,星空下靜悄悄的黑暗,隻有湖麵上泛著星星閃閃的亮光。


    不遠處“魏鳶”已經躺在地上,他不確定這到底是魏鳶還是女祭司。


    經過一場潛移的迴憶,李予已經有點同情這個女祭司,想不到她也是個悲情的人,隻可惜世俗偏見,所以愛人永隔。


    “發生了什麽事情?”李予記得上一秒還是女祭司的一聲驚叫。


    鬼魂村長咳嗽了下,“是我將塵封的記憶轉移給你了,你看到了我的記憶裏,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李予一陣愕然,不解村長為什麽要這麽做。


    “事實上我讓你和阿月都看了我的記憶,那次村裏發生災難的時候,我們兩個都被壞人給暗算了。”鬼魂村長看了李予一眼,深然說道,“這記憶裏既是封禁方法,也是替換方法。剛才阿月答應我了,願意迴到萬劫之地,替換出魏鳶姑娘迴來。”


    “真的?”李予心中一陣驚喜,他想不到女祭司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如果是那個冷冰冰的聖女,她一定是不會這麽做的。想起聖女行刑時的表情,李予就忍不住在心中將她一頓臭罵。


    鬼魂村長臉上有點失落,“我和阿月終歸是不能在一起。”


    李予嘻嘻的一笑,“你也不用騙我,我早就知道你的陰謀了。騙我來這兒,其實是為了見到你的心上人是不是?”


    鬼魂村長點點頭,也笑了。


    “我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五百年的變化也太大了。我本來的目的是要用魏鳶姑娘換出阿月的,後來看到你們的感情,我想實在不忍心你們也遭受我們的痛苦,所以我就……”


    “但是你為什麽還要讓魏鳶——”李予說著,眼睛轉向一邊魏鳶被綠光化蝕出來的白骨。


    鬼魂村長走過去,將白骨抱了起來,“不好意思,這不是你的魏鳶姑娘,這是我家阿月被侵蝕的白骨。”


    李予忽然明白了。這其實就是個現代魔術手法,實際上綠光是鏈接四維空間,出現的空間轉換,所以看到魏鳶被腐蝕的時候,她並沒有出現痛苦。因為它本身沒有腐蝕,不過兩個空間出現置換了,外接的白骨出現,卻誤導李予認為是魏鳶的白骨。


    “啊哈哈……”李予一陣發笑,“對不起剛才誤會了阿月小姐。兄弟,這具白骨我一定會替你帶迴去,保存到廟裏麵,讓她迴歸故鄉的。”


    “隻可惜阿月的靈魂受到詛咒,還是在萬劫之地沒法迴來。”鬼魂村長將白骨交給李予時,還是憂愁不止。


    李予也是煩惱,說到底女祭司也是受害者,不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忽然他想起廟裏麵的女妖,正好沒處封禁她,於是有了主意。


    “兄弟,我有個想法,即可以救出阿月小姐,又可以為民除害,可是一舉兩得。”


    鬼魂村長聽說李予有主意不禁大喜,“你快說是什麽想法?”


    “是這樣的,廟裏不是盤著個害人的女妖嗎?我們將她騙來這兒,使用這個陣法封禁她,讓她頂替阿月小姐受詛咒,不是為民除害了嗎?”


    鬼魂村長聽聞當即拍掌稱妙。


    兩人正好準備了對付女妖的湖水,李予也不知道湖水受到什麽東西的輻射,總之是對付四維空間出來的東西很有效果。這不正好能壓製女妖,即使一計不成,沒能及時將她封禁,使用湖水也可以暫時的壓製女妖的法力。


    這時候魏鳶還是未醒過來,李予拿了點熱燙燙的湖水灑點到她的臉上,魏鳶立刻睜開眼睛,鬼嚎般跳起來。


    “哎喲,痛痛痛!”魏鳶急忙擦去臉上的湖水,四周的瞧了一下,發現還是在地下祭壇室內,然後用手把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摸了一遍,“不對,我怎麽還在這兒?怎麽我的手和腳都沒有消失?”


    李予看著她吃驚,笑了,將事情解釋了一遍。幸好有村長在旁邊作證,否則魏鳶還真不打算放過李予。


    她就像是睡了一覺,而且還睡得死沉死沉般的,如果不是腳趾頭還有餘痛,魏鳶是不會發現有人動過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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