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蕊不知道夏牧驤怎麽和塗蘼成為朋友的。但是夏牧驤詢問塗蘼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焦急,讓她突然覺得有點羨慕塗蘼——雖然自己從小生活在愛的包圍中,可那都是來自親人的愛與關懷。到現在,她還沒有遇到真正關心自已的異性朋友。


    “夏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塗蘼在哪裏?她和舅媽突然搬了家,電話也打不通。”看著衡蕊一臉的真誠,夏牧驤覺得她應該沒有說謊。


    “那你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搬家嗎?”就算是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可是夏牧驤覺得她做為塗蘼的堂姐,至少應該知道點什麽。


    衡蕊看著他,心裏有些不解。既然他和塗蘼是朋友,為什麽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呢?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看著衡蕊一臉的遲疑,夏牧驤急得快要從病床上跳下來了。這一動,又扯到了腳傷,夏牧驤痛得倒吸一口冷氣。


    “你不要急啊,護士說腳包好就可以迴去了。要不我先送你迴去。你有什麽想知道的,我再找個時間告訴你。”衡蕊看他痛苦的樣子又嚇了一跳。


    “我不疼,我隻想知道她為什麽一聲不吭地跑掉。你是她堂姐,總不會連她為什麽突然跑掉都不知道吧?”夏牧驤明顯提高了聲音。衡蕊看著他,心裏又嘀咕:你不是說是她的朋友嗎,還不是一樣不知道!


    正想說什麽,一個護士從門外進來,示意他們小點聲。


    “好吧,你先上車,我送你迴去。有什麽想問的,我都迴答你。”衡蕊終於投降了。夏牧驤聽到她鬆了口,一下單腳跳下床:“好啊,我也沒什麽大事,現在就走吧。”看著夏牧驤著急的樣子,衡蕊無奈地點點頭。


    車子停在夏牧驤家樓下時,他拒絕了衡蕊送自己上樓。夏牧驤一瘸一拐地走上樓時,他覺得他的腳不疼,疼的是他的心。


    開門進屋坐在沙發上。也不開燈,夏牧驤在黑暗中一遍一遍地迴想著衡蕊的話。


    “舅媽因為十年前被舅舅家暴,頭部受了重傷,差點送了命。舅舅因為故意傷人坐了牢,而舅媽搶救迴來後得了腦外傷癲癇。這十年來,病情時好時壞……”


    “她外婆傷了心,不接受和解,也不要塗家賠的錢,所以,她至今也不太願意接受我爸媽的資助……”


    “塗蘼一直和她外婆照顧舅媽。後來她外婆去世,她高二讀完後就綴學開始打工掙錢,有時一天三四份工,吃不飽肚子,交不起房租……”


    “她要躲起來,因為她爸爸出獄了。她不願意再見到舅舅,她也不願意她媽媽痛苦,她覺得是舅舅毀了她和舅媽……”


    悄然間,淚水不經意地滑過夏牧驤的臉龐。他一次又一次地迴想自己看到的塗蘼,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麽掃完地又馬不停蹄地去賣花;她為什麽工作到一半就跑到醫院去了;她為什麽連個像樣的手機都買不起;她為什麽總是隻吃米粉;她為什麽站在大雨裏卻隻能無助地哭泣……


    塗蘼,你在哪裏?夏牧驤點亮手機屏幕,看著裏麵那個像夢一樣的女孩子,眼淚悄然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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