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雲雙手捂臉,又泣不成聲。


    “秋雲,你又怎麽啦?”昌平公主道。


    “大姐,琛兒,大少爺——他——他叫我二娘了——琛兒叫秋雲二娘了。在譚家大院,除了為禮少爺叫我二娘,沒有第二個人叫秋雲二娘。秋雲太高興了。大姐,秋雲為你高興啊!從今以後,有人叫你娘了——每當秋雲看到大姐坐在兩個孩子的墳前的時候,秋雲的心都要被撕碎了。蒼天不負大姐,大姐終於等來了雲開日出。林蘊姍母子要是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會怎麽想呢?大少爺,從今往後,你每天壓迫多喊幾聲‘娘’,把你這十幾年欠娘的全補迴來。”


    “二娘,琛兒知道了。”


    “妹妹別哭了,琛兒迴到我和老爺的身邊,這是可喜可賀的事情,老爺要是知道我們這麽快就母子相認——他要是知道琛兒這麽快就叫我‘娘’,別提會有多高興呢!”昌平公主用手絹將冉秋雲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別哭了,妹妹總這樣,我和琛兒還吃不吃東西啊?你沒聽琛兒剛才說肚子餓了嗎?”


    “秋雲不哭了——不哭了。”


    程向東從食盒裏麵拿起兩雙筷子,分別將筷子遞到到母親和冉秋雲的手上。


    兩個人接過筷子,一人揀了一個菜包子。


    昌平公主吃完之後,撿起一個肉包子,放到程向東的嘴邊:“琛兒,吃包子頂餓,饊子酥放一邊,到應天府以後,我們多買一點饊子酥,讓你帶迴來慢慢吃。”


    程向東用手接過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在程家班,他就是這麽吃包子了——程向東一口氣吃了三個肉包子——他確實餓了——趙媽包的包子皮薄餡足,口味獨特,昌平公主和冉秋雲最喜歡吃趙媽包的包子。


    “琛兒,慢一點,別噎著了。”昌平公主慈愛地望著程向東。


    程向東放慢了速度,他微笑著,嘴角兩邊現出兩個很深的酒窩。


    “太太,前麵就要到鷹嘴崖了,車子有些顛簸,你們坐穩了。”高鵬掀起車簾道。


    “高鵬,不著急,走慢點。”冉秋雲道。


    “知道了。”


    “高鵬,我拿一個包子給你。”昌平公主道。


    “太太,高鵬肚子不餓。”


    不一會,車子確實慢了下來。


    程向東撩開窗簾,窗外是陡峭的崖壁,崖壁近在咫尺,崖壁上倒掛著一些雜樹和藤蔓——有些樹冠和藤蔓就在馬車的上方。窗外的光線也暗淡了許多,車廂裏麵更加暗淡。


    馬車確實顛簸起來。


    程向東左手緊緊抓住母親的手,右手托著母親的腰,等同於將母親攬在自己的懷中。


    母子倆的臉靠的很近,彼此能感受到對方的唿吸——甚至是體溫。


    走過一段狹長的峽穀之後,眼前突然開闊起來,車窗外是一片密林——馬車行駛在密林之中。


    馬車走過一段彎道之後,不遠處,一個高高的、奇形怪狀的石崖呈現在程向東的眼前,當程向東開始琢磨石崖形狀的時候,隨著角度的變換,程向東終於看出來了,石崖的形狀確實很像一個蒼鷹的頭,下麵一塊倒掛著的石頭確實像蒼鷹的喙。鷹嘴崖應該是因此而得名的。


    馬車走了一段時間以後,程向東才真正感受到鷹嘴崖地勢的險要,因為馬車是在鷹嘴的下方通過的。馬車行駛在十幾丈高的懸崖下麵,如果從來沒有從這裏走過的話,心裏麵肯定有些發怵,此時,程向東的心裏就有點發怵。


    馬車走過懸崖之後,又進入一段比較寬的峽穀,峽穀裏麵是石林,走出石林之後,路便開始平坦起來。馬車不再顛簸,速度也隨之快了起來。但程向東抓住母親的手仍然沒有鬆開。


    看著依偎在一起的母子倆,冉秋雲感概萬端。


    冉秋雲和梅子坐到第一輛馬車上來——和昌平公主、程少主坐在一起,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她已經知道程少主就是老爺和姐姐在十九年前弄丟了的兒子琛兒。自從走進譚家大院以後,她就和昌平公主形影不離,她最清楚這十九年,昌平公主是怎麽熬過來的,她冉秋雲也有一個被自己狠心丟棄在劉家堡,永遠不能相認的女兒,在最初那幾年,她是日不能安坐,夜不能靜寐,煎熬了很久,比較而言,姐姐比自己痛苦百倍,姐姐的兩個孩子都不在人世了,自己的女兒雖然不在身邊,但她還活著。所以,她能體會到姐姐看到從天而降的親生兒子時的喜悅心情;知道程少主就是老爺和姐姐的親生兒子琛兒的時候,冉秋雲的心裏非常的高興,她甚至覺得,隨著琛兒的出現,她和兒子為仁一定會走目前的困境,毋庸置疑,琛兒將是譚家大院未來的大當家,有琛兒在,即使怡園把自己的兒子為仁從大當家的位子上拱下來,也輪不到為義的頭上去,琛兒作為譚家的大當家,後麵既有老爺和姐姐做後盾,又有老太爺和老太太撐腰,所以,不管怡園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都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昨天,姐姐已經把老爺的想法告訴她了,當時,她喜極為泣,老爺已經知道為仁的身世,但他什麽都沒有說,這說明他不會把為仁怎麽樣——至少是不會把為仁趕出譚家大院。冉秋雲喜極而泣,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既然老爺已經知道了為仁的身世,那她就可以讓自己的女兒婉婉迴到身邊來——老爺肯定也是這麽想的。婉婉也是他的親骨肉啊!所以,冉秋雲覺得眼前一片光明,在此之前,她的心一直是懸在半空中的,現在,她的心已經落在地上了——她在心裏暗暗期待和女兒相見的那一天。


    但冉秋雲沒有把程少主就是琛兒的事情告訴兒子為仁。能不能告訴兒子為仁,要等老爺姐姐和琛兒相認以後。這是其一,其二,為仁為人厚道,對任何人都沒有防備之心,總之,這種事情,現在,決不能讓怡園知道。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怡園做夢都沒有想到琛兒還活在人世上,譚家大院有了琛兒,林蘊姍和兒子為義就很難再像以前那樣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了。


    昌平公主的視線不曾離開過程向東的臉,等車廂裏麵有了光線以後,程向東的臉越來越清晰明朗,昌平公主不但看到了程向東腮幫子上的酒窩,她還看到了程向東眼睛裏麵的血絲,人隻有在睡眠很少——或者失眠的時候,眼睛裏麵才會出現血絲——昌平公主心疼的不行。


    程向東的視線在昌平公主臉上停留的時間雖然很短,但他也看到了昌平公主眼睛是紅紅的。他還看到了昌平公主臉上的深深的酒窩。在遺傳上,昌平公主留給長向東身上的烙印,除了皮膚白如碧玉以外,就是腮幫上這兩個明顯的酒窩。


    當太陽離開地平線的時候,車廂裏麵變得越發的敞亮。


    昌平公主看到了程向東手指和指關節上的傷痕:“琛兒,你的手上怎麽有這麽多的傷啊?”昌平公主一邊撫摸著程向東的手,一邊道,她的眼窩裏閃著淚花。


    程向東淡淡一笑:“娘,這是琛兒練功的時候落下的。”


    冉秋雲抓住程向東的手:“琛兒,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程向東的指關節上有好幾個傷疤,右手的小拇指還有點彎曲。


    “這都是琛兒自找的,義父從不讓琛兒學戲練功,琛兒是跟大師兄偷著學、偷著練的。大師兄教我練功的時候,從沒有讓我受過傷。”


    “那——你手上這些上是怎麽來的呢?”


    “單靠大師兄教肯定是不行的,我自己得勤學苦練。琛兒九歲進入程家班,一直靠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照顧著,在我們程家班,每個人都有本事和能耐,琛兒不想做飯桶,單靠大師兄教我,這隻是第一步,關鍵是要自己多練習。琛兒自己練,還不能讓義父知道,沒有人在旁邊保護,可不就得受點傷。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很多傷。我這點傷,跟他們相比,不值一提。”


    “你大師兄對你很好嘛!”


    “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對琛兒都很好,大師兄對琛兒尤其好。他是程家班的頂梁柱,可他從來不使性子,他付出的最多,但和大家吃同樣的飯食,有時候,義父心疼他,會另外加一兩個菜給他,可他把菜分給了大家吃;義父經常買一些點心給他,可他還是把點心分給大家吃。這次,程家班到歇馬鎮之前,是在青州幾戶人家唱堂會,他們就是衝大師兄才請程家班的,大師兄不上台,他們不答應。大師兄一連唱了五個晚上,結果把嗓子唱壞了。如果不是爹娘寬厚仁慈,讓向東頂替大師兄上場,我們程家班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下去。”


    “琛兒,你身上一定有很多傷吧!”冉秋雲說出了昌平公主想說的話。


    “娘和二娘不要擔心,琛兒的身體好著呢!義父常說,人要多摔打,身體才能長得結實。向東不吃苦,怎麽能知道義父和義妹他們不容易呢?”


    從歇馬鎮到青州府,有兩條路徑,一條路徑是坐渡船穿過歇馬湖,一條是旱路,沿著歇馬湖東岸一路向南,穿過鷹嘴崖,坐船需要一個時辰,坐馬車則隻需要半個時辰。


    旱路大部分地方都比較平坦,隻有鷹嘴崖下麵這段路比較狹窄,而且高低不平,路程大概有三裏地。從青州府到歇馬鎮,如果走旱路的話,鷹嘴崖是唯一一條通道。


    在兵荒馬亂年代,這裏路很不好走,特別是那些運貨物的商隊,有時候會遇到土匪,如果不雇鏢局的人押鏢,就別想從這鷹嘴崖通過。那些年戰亂頻發,年景很不好,一些人上山當了土匪。這些年,戰爭漸漸遠去,老百姓的日子好過許多,所以,山上的土匪都下山討生活去了。


    馬車在平坦的山路上行駛了一段時間以後,程向東昏昏欲睡,這幾天,他一直沒有睡好。昨天晚上又睡得很遲,今天早上起的很早,找自己的生身爹娘找了十二年,不但身體疲憊不堪,心早就疲憊不堪了,現在,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他想好好的睡一覺——也該好好睡一覺了。


    昌平公主看程向東一臉倦容,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便打斷了冉秋雲的話頭。


    不一會,程向東將頭耷拉在胸前睡著了。少頃,昌平公主和冉秋雲還聽到了均勻的唿吸聲。


    不一會,程向東的腦袋靠在了昌平公主的身上。


    昌平公主就勢將程向東的腦袋挪到自己的腿上,替他蓋好披風,然後將自己披風的一邊也搭在程向東的身上。


    昌平公主所做的這一切,程向東也許不知道,也許知道,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向東躺在了母親的懷中,這種情形,程向東在睡夢中遇到過,這一天,他已經期待了十二年——至少是十二年;如果他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裏,那麽,他一定希望自己不要醒來,同樣,昌平公主也希望程向東在自己的懷中多躺一會,過去,她連想都不敢想,自從得知琛兒出事的消息以後,她痛不欲生,一想到自己這一生將要在寂寞和孤獨中渡過,她就惶惶不可終日,現在,老天爺垂憐她,把琛兒送到自己的身邊。作為一個母親,她非常享受這種時光。看著琛兒白皙的臉蛋和酒窩,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馬車駛進青州府的時候,時間是辰時。


    按照歐陽若愚的指引,馬車在一家叫“同慶樓”的飯莊前停下,這是一家既做酒宴生意,又做早點的飯莊,歐陽若愚說:“同慶樓”的湯包久負盛名。


    高鵬停下車,三個夥計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從高鵬、南梓翔和姬飛手上接過韁繩,穩住馬和馬車。高鵬、南梓翔和姬飛從駕轅上拿下腳蹬,將車上的人一一扶下。


    曹錕將歐陽大人和程班主扶下馬車的時候,程班主看見程向東和梅子跳下馬車,將大太太和二太太一一扶下馬車。他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琛兒已經知道照顧母親了。


    歐陽若愚走到昌平公主跟前:“公主殿下,這‘同慶樓’的湯包非常有名,我們在這裏吃完湯包再趕路。”歐陽若愚一邊說,一邊看了看程向東,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長相和神態太像譚國凱了,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點都不為過。程向東的長相不但像譚國凱,在他的臉上還能看到和昌平公主一樣的酒窩,還有他身上透露出來的不同凡響的氣質,這種氣質和昌平公主身上的氣質非常相似。


    昌平公主從歐陽若愚的眼睛裏麵看到了認可的目光:“琛兒,這是歐陽大人,他是你爹的至交。你的名字就是歐陽大人給起的。歐陽大人要陪我們一同去應天府,譚家老宅現在的主人是錦衣衛副指揮是曾德煌,歐陽大人和他是好朋友,由歐陽大人領我們去就方便多了。”


    程向東低頭彎腰,雙膝著地,給歐陽若愚施了一個跪拜大禮:“琛兒給歐陽伯父請安。”


    歐陽若愚用雙手扶起程向東,同時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向東:“夫人,琛兒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宇非凡啊!”歐陽若愚一邊說,一邊用右手在程向東厚實的左肩上拍了一下,“公主殿下,看到琛兒,若愚就想起了國凱年輕時候的樣子——不但模樣一樣,連眉眼都一樣。”


    “若愚看琛兒彬彬有禮,一定讀了不少書吧!”


    “迴伯父的話,琛兒讀了一些書,但隻是一知半解。”


    “歐陽大人,琛兒天性好讀書,隻要一閑下來,他就看書,每天晚上,睡覺之前肯定要看書。”程班主一臉驕傲地說。


    “國凱也有睡覺前看書的習慣。”昌平公主道。


    “隻要見到合適的書,他就買,這些年,琛兒積攢了一箱子書。”


    昌平公主在冉秋雲的攙扶下,走到程班主的跟前:“程班主,昨天夜裏,您剛迴來,還沒有好好休息,今天早上,又跟我們到應天府去——辛苦程班主了。”


    “太太太客氣了。”


    “外麵冷,歐陽大人,姐姐,程班主,我們到裏麵坐下說話。”冉秋雲道。


    程向東右手挽著母親,左手挽著義父,一行人走進同慶樓,一個掌櫃模樣的人把大家引到樓上一個包間。梅子則跟在昌平公主的身後——平時攙扶昌平公主的活是她做的,現在,昌平公主有兒子攙扶,就沒有她什麽事情了。梅子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她也希望程少主和昌平公主親近一些。對昌平公主來講,這時候,沒有比親生兒子在旁邊伺候更讓她高興的事情了。


    程向東將兩張椅子挪開,將母親和義父扶在椅子上坐下,等大家都坐下以後,坐在了母親和義父的中間。梅子則站在昌平公主的身後。


    “梅子,這又不是在府裏,快坐下來,吃完了,我們還要趕路。”昌平公主一邊說,一邊將梅子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不一會,高鵬走進包間:“太太,湯包一會就來。”


    譚老爺把照顧一幹人等的任務交給了高鵬,他的肩膀上背著一個褡褳。


    不一會,兩個夥計走進包間,一個夥計的手上端著一個長方形的木盤子,木盤子裏麵放著幾摞碟子、幾雙筷子、一個青花壺和四盤辣椒醬。另一個夥計將碟子放在每個人的麵前,將筷子放在碟子上,然後拿起青花壺,往碟子裏麵倒了一些醋,最後將四盤紅辣椒醬放在桌子的四邊。


    緊接著,兩個夥計,一人端著兩籠湯包走進包間。蒸籠裏麵熱氣直冒,頓時,包間裏麵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夥計將四籠湯包放在桌子四邊。


    在梅子站起身拿起筷子的同時,程向東已經將筷子拿在手上,他往義父的碟子裏麵夾了兩個湯包以後,又往昌平公主的碟子裏麵夾了兩個湯包,然後將兩雙筷子分別遞到母親和義父的手上。梅子的動作並非遲鈍,她把孝敬母親的機會留給了程向東,兒子往自己的碗裏夾吃食,這對昌平公主來講是平生第一次,也應該讓昌平公主好好體會一下做母親的感覺了。


    但梅子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她和紫蘭、阿玉分別給歐陽大人、二太太、曹錕、趙庭臻、南梓翔和姬飛夾湯包。


    湯包的口味果然很好,再加上大家的肚子都餓了,在四籠湯包快要吃完的時候,一個夥計又端進來兩籠湯包。蘸一點醋,再抹一點辣椒醬。大家吃的非常香,高鵬站在一旁,眯著眼睛:“湯包管夠,不夠,再讓夥計上。”


    “高鵬,你怎麽不吃啊!瞧你忙前忙後,快坐下吃,吃完後,我們好趕路。”昌平公主道。


    “太太,高鵬不急,你們吃完後我再吃不遲,吃完以後,你們先方便一下,舒活舒活筋骨,再辛苦幾個時辰就到應天府了。”


    大家吃完第五籠湯包的時候,先後放下了筷子。


    “怎麽不吃了?”高鵬道。


    “吃飽了。”南梓翔迴答,之後還捂著嘴走出包間打了一個飽嗝。


    高鵬推開包間的門,把頭伸到外麵:“夥計,勞駕你領他們去方便方便。”


    夥計將大家領下樓去;高鵬則坐在椅子上吃湯包,吃到籠子裏麵還有四個湯包的時候,高鵬放下筷子,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走出包間。之前,他已經吃過一些點心了,肚子並不感到太餓。高鵬在冉府呆了五六年,之後隨冉秋雲來到歇馬鎮,在譚家呆了十八年,這些年,他抱定了一個信念:伺候好主人,盡下人的本分,這樣才對得起冉老爺和小姐的再造之恩。正因為他做事穩當,盡心盡力,譚老爺才讓他做了家丁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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