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插棋


    翌日,天還未亮墨羽便醒來下到院中舞練劍術。


    至今為止,以疊浪決為基礎隻創了一招“浪湧”,想要更進一步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對此他並不氣餒,自創劍招本就難比登天,順其自然。


    幽泣與主契合越來越深,每一次揮動都會自己發出劍吟,寒意凜冽,劍氣已經可延伸至一米之長。


    “好一把利器!”突兀間,王庚澈聲音從樓上傳來。


    抬頭而視,王庚澈身子輕盈躍了下來,雙眼滿是驚豔看著幽泣,驚訝道:“刃鋒淩人,黑體攝神,老夫若是沒看錯的話,你剛才所發乃劍道劍氣?”


    “王老果真慧眼如炬。”墨羽收起劍式,橫陳幽泣遞向王庚澈。


    王庚澈擺了擺手並未接劍,捋須感慨:“它在抗拒我,強行賞觀有損心氣。不錯,不錯,老夫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一柄絕兵穀所鍛神器,死而無憾。”


    墨羽無奈將幽泣歸還劍匣,幽泣乃上古遺留,這點自是不能告訴王庚澈,將之歸源於絕兵穀倒是個不錯主意。


    “王老,這個還是由你交予李叔吧,我待會兒有事出去一趟。”墨羽從懷中掏出膏體。


    “何事,可有老夫所能幫忙之處?”王庚澈接過膏體,隨口問道。


    “小事而已。”


    墨羽搖了搖頭,拱手告辭離開客棧。


    天際泛起魚白,街上還沒有多少行人出來,隻有各種營生攤販起早張羅,零丁屋門被從內抽開擋板。


    墨羽來到一處包子攤鋪坐下,露天桌椅,叫了一屜包子,一碗熱粥。


    包子是白菜餡的,粥是粗米粥,墨羽邊吃邊朝四周掃望。


    由於客人隻有墨羽一人,鋪主忙活完便抹著額頭熱汗出來閑聊:“少俠,俺家的包子可合口味?”


    “嗯,皮餡裹得正好,味道香鬱。”墨羽實話實說,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鋪主是位地道農家漢子,聽得肯定話語端是興奮,雙手放在裙布擦了擦,又拿出兩個包子遞給墨羽:“少俠說話實誠,這兩個額外贈與,算是開門紅。”


    墨羽點了點頭並未拒絕,簡單道謝後看向對方道:“大叔,這宜和城每日都有官兵巡護,你們做營生應該很安全吧。”


    鋪主聞言一愕,待明白墨羽話意後麵露猶豫,眼神閃爍,欲言又止,最後喟歎迴答:“還行,能活命。”


    墨羽眉頭一挑,停下碗筷。


    還行,換個意思就是差強人意,說明其曾受過不公待遇。


    能活命,表麵上是說買賣所掙錢財堪可維持生計,往深層次想,就是生命安全並不受完全保障。


    難得他已經知道了乞丐難民失蹤真相?


    街上開始出現行人,包子攤鋪亦迎來其他客人,墨羽離座起身,將那兩個贈送包子一並付錢。


    “大叔,你家包子很不錯。”


    墨羽撂下這麽一句話後揚長而去,鋪主自後唿喊留步,不得,感慨一番繼續迴去招待其他客人。


    人無貴賤,心有好壞,亂世中每一條生命都值得重視,哪怕其所職狼狽低俗,亦有感悟,亦有自由。


    半個時辰後,墨羽尋到城內最大一處戲院,這座戲院乃宜和城所有戲院龍頭,院長兼任戲界舵主,一唿百應。


    平時前來求戲之人都需預稟,更何況此刻時辰尚早,院門緊閉,是戲子練身、亮喉、耍戲之時,容不得打攪。


    墨羽對敲門而入並不抱多大希望,抬頭看向院門,淺笑一聲,點腳躍上門簷,於高處看見裏麵竟是個院中院。


    屋舍連排,墨羽運轉功力施出身法,橫躍數十米落在一間屋子外頂,再次點腳,從一間間屋舍上空掠過。


    裏院有很多人,是些老師傅正帶領小徒弟訓練。


    彎腰下身、一字馬、甩肩撩布、鐵板橋、連環翻滾、展喉放音……每位弟子都滿臉痛苦,額頭冒汗,努力完成動作,稍有疏忽,老師傅便抽打喝罵。


    一位豆蔻少女滿臉淚花,努力將身體下彎,頭顱自後朝兩腿間探出,咬牙堅持。


    忽然,其小腿痙攣不受控製,尖叫朝前倒去,不消一會兒就要折傷腰身,老師傅隔得遠,救援已是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墨羽身影出現在少女旁邊,微扶將其矯正:“沒事吧?”


    少女被嚇壞了,見陌生人又心感慌亂,低頭不敢對視。


    “你是何人?怎麽進來的?想要作甚?來人!”老師傅一連串喝問發出,同時唿喊叫人。


    墨羽眉頭一皺,探手將劍匣從背上取下,在眾人驚懼下將劍匣插入青磚地麵,平靜道:“我找你們院長。”


    ……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無論身為何人,都需要財帛來維持活命,宜和城不僅隻有高官富賈,還有一些江湖門派生意與閑雜勢力駐紮。


    四海鏢局,宜和城最大的一所鏢局,走南闖北,憑借過硬本領與誠信宗旨打出響亮名頭。


    同行有羨慕者、嫉妒者、黑手者,無論是何風雨,四海鏢局始終屹立在此,以致於臨近城池之人慕名而來,重金相酬。


    巳時一刻,一身黑衣男子走入四海鏢局大門。


    “來者止步!”


    數十名鏢師手持兵器圍了過來,其中一名領頭者皺眉看向黑衣男子:“鏢局門口已經懸了木牌謝客,閣下若是想要掛鏢,還請十日後再來。”


    “我相信你們總鏢頭會來見我。”


    黑衣男子自信輕笑,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甩手飛向對麵……


    臨近午時,城內盛名花樓裏的老鴇被人神秘叫去,不明其由,老鴇迴來後全身抖若篩糠,臉色蒼白……


    同一天的不同時刻,一道黑色身影穿梭於城內各處,所訪之人皆是各行翹楚,手段不一,結果大相徑同。


    下午墨羽迴到客棧,剛進門檻便見芸兒杏眼圓瞠坐在正對大門的客椅上,胸脯一鼓一鼓,活脫一個小怨女。


    “芸兒,怎麽了,誰又招你不喜了?”墨羽納悶走到芸兒身前,上下打量。


    “哼!”


    芸兒拍桌而起,滿是委屈癟嘴道:“都怪墨大哥到處亂跑,早上藥了煎找不到人,公子便要我一直守候在此,直言何時讓你喝了藥才能迴去。”


    說著說著便覺得委屈。


    “原來如此。”


    墨羽手撫額頭,不好意思拍了拍芸兒腦袋:“是我疏忽了,今早自感傷勢無礙,一時忘了這茬,讓你平遭連累,墨大哥在這給你賠個不是。”


    “不能拍頭!”芸兒抬手撥開墨羽右手,氣急再次重申:“會長不高的。”


    “好好好,下次不會了。”


    墨羽抬頭看向樓上,心情複雜道:“我去找你家公子談點事。”


    “何事?不會告我狀吧?”芸兒自後跟隨。


    “自然不會。”墨羽無奈哂笑。


    “嘻嘻,芸兒不覺等待墨大哥是件累事。”芸兒仍不放心,拽扯墨羽衣擺。


    “你不是已經看對我了嗎?怎要反悔?”墨羽扯迴衣服,已經快到柳寧軒屋外。


    芸兒聞言止步,衝迴頭看來的墨羽擺手:“我先去熬藥。”,話落,轉身朝樓下跑去。


    墨羽迴轉身子,看向柳寧軒房間頓感緊張,又要見麵了!


    率先遇見的是柳老,墨羽上前行禮時,悠悠琴音自柳寧軒房內傳出,伶仃悅耳,一如既然地怡人入勝。


    柳老抬了抬眼皮算是迴應,然後繼續盤膝靜坐。


    耳聞琴音,墨羽緩步來到屋前,起手輕叩門扉:“柳兄,是我。”


    琴音驟停,屋內屋外一片安靜,兩個唿吸後,清冷聲音從屋內傳出:“進。”


    墨羽理了理儀容,推門而入。


    入眼白衣勝雪,柳寧軒靜默臨窗而坐,古琴橫陳,香爐嫋嫋。


    “這是她的閨房。”


    墨羽心髒不由自主跳動,眼神想要飄忽卻又不敢飄忽,隻瞅見一道屏風將屋內隱秘位置遮住,露出的隻是桌椅窗戶之類。


    “叮~”,琴音再次響起,悠揚婉轉,縷縷如絲,若平湖點動波紋,四溢流泉,珠落呢喃……


    這次是新的內容,墨羽站著閉上雙眼,心神沉浸於琴聲不可自拔。


    朦朧間,恍見仙山雲霧繚繞,山頂設亭栽樹,清風徐來,落花漫天,一位白衣絕世佳人麵掩輕紗,秀發如瀑,十根纖指撩撥於一張白玉古琴,潺潺天籟傳出。


    不由靠近,佳人微抬臻首 麵容一片模糊不可視清,隻有那一雙秋水明眸看的清楚,似曾相識……


    “叮~”一聲涼音響起,墨羽清醒過來,發現不知何時他已距柳寧軒不過兩米之近,熟悉清香撲鼻。


    “咳,咳,咳。”


    墨羽捂嘴輕咳掩飾尷尬,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試探開口:“我想借柳老一行。”


    柳寧軒娥眉微蹙,手撫琴弦淡淡道:“他不會出手。”


    “我想去監獄見個朋友,柳老隻需護我不被發現,其他自有我來處理。”墨羽坦言說出打算。


    “監獄。”


    柳寧軒用隻有她才能聽清的聲音低語,美眸浮過一瞬糾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不能出手對付章程。”


    墨羽聞言大喜,柳寧軒言外之意就是柳老可以幫他對付其他人!


    意料之外,有柳老出手,這次勝算又大了許多。


    墨羽不是愚鈍之人,柳寧軒開始說柳老不會出手,說明其有不能出手的限製,故而得拿捏好尺寸,柳老可以幫他,隻需出手一次便可。


    “柳……”


    墨羽剛想喊柳兄,但轉念一想二人現在牽扯,知道對方是女扮男裝還一直喊著兄台之詞著實別扭,當下硬著頭皮看向對方。


    “我能喚你寧軒嗎?柳兄顯得太過生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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