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溪走到所謂的盜門總壇,看著殘破的門框無奈地說道:“這就是大隱隱於市麽?”


    徐揚靈嘴角一撇:“不,這是被你闖進來時一腳踢破的,這盜門人心渙散,各自為政,組織嚴重虧空,至今沒錢修。”


    葉溪扶額,想起徐揚靈介紹過盜門的情況。如今這個盜門,的確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周常招攬了各大門派的叛徒,江湖上不被人待見的能人,形成的一個行走於黑暗中的組織。


    想來周常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能耐,恐怕是那位盜門老姆幫他的結果。


    隻是,武力的征服注定收買不了人心。被他們收複的武林敗類反而樂得以盜門之名行不義之事,反而容易將苦主仇恨的對象轉移到這個盜門身上。


    總的來說,這個盜門烏煙瘴氣,沒有一丁點門派的作為。


    葉溪踏入大堂,徐揚靈跟在他的身後,故意落後他一步,那些奇形怪狀的漢子見得此景,心思亂飛,一陣竊竊私語。


    這些日子裏,他們被徐揚靈整得很慘。當然,除了鄭乾、苦陀,以及那位被徐揚靈囚禁在後閣盜門老姆,其它人都不知道徐揚靈是個魔。


    他們隻當她是一個心狠手辣又兼具強橫實力的大派弟子,麵對她的時候敢怒不敢言。而現在,他們眼中的狠人居然如此乖巧地跟在這個葉姓少俠的身後,實在是令人側目。


    葉溪舉目望去,並沒有將這些原盜門中人放在眼裏,而是看向了路盡頭的那幾名僧侶。


    為首的憨態圓臉,大大的肚皮胖胖的手,看起來像是個老好人,可當他睜眼看向葉溪的時候,那股子兇狠的勁如狂濤般席卷而來。


    葉溪雖然並不懼怕,但心知這是個不好惹的人,也是為難徐揚靈將他們攔了這麽多天。


    想到這裏,葉溪悄悄地牽起徐揚靈的手,在她掌心裏輕輕捏了一下,意思是辛苦你了。


    徐揚靈一愣,微微低頭,忍住由心而發的笑意,強迫自己在這種場合下繃緊臉頰,控製好表情。


    “你就是葉溪?”圓臉和尚說話了,他左手禪杖頓地,右手捏著佛印,指尖躺著佛珠,身上披著袈裟,顯示他不一般的身份。


    “敢問大師法號?”葉溪直接湊上前去,先唱了個禮,雙手合十微微鞠躬,把禮儀規矩都做到位了。


    “施主,貧僧法號聞空。”葉溪的規矩都做到位了,聞空自然也不能落了規矩,起身迴禮。言語雖然冷冰冰的,但原先醞釀已久的咄咄逼人的氣勢卻暗暗消散了。


    聞空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歎息:這個自稱是聞德師兄的弟子果然非同凡響。


    “聞空師叔。”葉溪再次行禮,這次行的是晚輩禮。


    可這迴,聞空卻不接了:“你既然自稱是聞德師兄的弟子,那就算是我少林中人。我乃戒律院首座,今日親來拿你,過分不過分?”


    徐揚靈聞言柳眉倒豎,立馬內力外放將龍泉劍牽引出鞘,盜門眾人一看到徐揚靈拔劍了,紛紛將自己的武器亮了出來,眾僧人也擺出了架勢,眼瞅著就要當場火並!


    “慢著。”葉溪大喝一聲,探出手將徐揚靈的龍泉劍按迴劍鞘,轉身對聞空大師說道:“既然是首座師兄親來拿我一個小小俗家弟子,那自然是不過分的,不過我還是想聽聽我的罪名幾何?”


    聞空身後的武僧立馬閃身出來,大聲嗬斥道:“你的罪名有三!”


    “你毀壞了太嶽山迎佛坡,壞了少林顏麵。迎佛坡乃是太嶽上山下山的必經之路,如今寺內僧的生活起居,山下香客的求佛之路都被嚴重影響,此乃第一大罪!”


    “你身為少林俗家弟子,出手害死聞見師叔,重傷一眾師兄弟,欺師滅祖,罪大惡極,此乃第二大罪!”


    “第三,眾師兄弟親眼所見你在月夜之下追殺一名婦人,殘暴不仁,罔顧我少林大派名分,其罪當誅!”


    葉溪冷笑一聲:“條條罪名都說我罪不可恕,好似我就該被處死一樣。既然如此,那我不跟你們迴少林了。”


    葉溪嘴上雖不認輸,但心中卻是萬分吃驚。


    那位方臉武僧想必就是他們口中的聞見師叔了,沒想到自己的無奈之舉居然害死了他……若是師父在天之靈有知,恐怕要抽死自己吧。


    葉溪抿了抿嘴角,衝著眾僧人深深鞠躬:“弟子有過。”


    ——這是為自己打傷眾武僧,害死聞見師叔認的錯。


    “葉溪……”徐揚靈想拉他起來,卻見葉溪的臉色無比鄭重,心中想了想,便隨著葉溪一起深深躬下了身子。


    “既然知錯,那迎佛坡的修繕費用,你可以願意出?”還是那位武僧,一臉正氣,開口就說要二百兩。


    葉溪苦笑一聲,拉了拉徐揚靈的衣角,跟她交代了幾聲,徐揚靈便跑出去了。


    聞空大師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身後的弟子,那武僧頓時心中懊悔。


    事實上,迎佛坡隻是半山腰上側麵的一個小坡,與主道並無交涉,葉溪那一炸的威力雖強,但並未波及主幹道,於寺內僧人起居生活,山下信眾求神拜佛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而迎佛坡的修繕費用大概的花費也僅在一百兩左右,但這武僧見盜門如此寒磣,料定葉溪二人拿不出這筆錢,隨口喊了個兩倍的數字,想以此為難葉溪而已。


    他萬萬沒想到,葉溪答應得這麽幹脆。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徐揚靈捧著兩百兩白銀走了過來。葉溪親手將銀子包好,送到那名武僧手上。


    這是她剛才去了趟無涯閣,找記事官領了自己份下的那一百兩,再加上葉溪那被盜門盜走的一百二十兩,是他們全部的身家了。


    卻見這武僧微微點了下頭:“這修繕費用是夠了,那我們來探探山上林木種植、重建涼亭的費用吧。”


    葉溪的神色變得有些不善。


    “還有寺內僧人的生活起居受到了影響,總要賠損失費;山下信徒無法拜佛,寺內損失了一大批香油錢……師弟,這些錢是不是該由你來出?零零散散加到一起,大概需要一千五百三十七兩八錢六分。師弟,你是現銀呢還是紙鈔?”


    聞空大師聽到這裏,緩緩點頭,算是認可了門下弟子的算術能力。


    葉溪算是聽出來了,這定罪懲罰都是借口,這是明目張膽的搶劫啊,他定了定神,開口問道:“不知那些受傷的師兄們如何了?”


    聞空身後的僧人恍然:“是了,還有諸位師兄的湯藥費,聞見師叔的入殮費,如此種種,還得再加一批銀子。”


    葉溪冷笑一聲:“不知聞見師叔金身何時火化,何時入殮?我可否前去吊唁一番。”


    聞空略微有些為難:“這個……聞見師弟的金身早已經火化了,寺裏先墊了一筆錢將他入殮了。”


    “這麽快!”葉溪一愣。


    “師侄,三天時間不算快了。”聞空從葉溪手裏拿了錢,態度緩和許多,這一聲“師侄”終於說出口了。


    “他能不快麽,再慢個一兩,就有人發現聞見是他親手殺死的!”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眾人大驚失色,往說話之人看去。


    葉溪大喜過望:“張伍哲,你終於來了!”


    張伍哲摘下頭上的鬥笠,嘴角一撇,無奈地說道:“我能不來麽?再不來你就要被冤枉死了。”


    “究竟是怎麽迴事?”葉溪瞥了一眼聞空,心中已是充滿不屑。


    聞德德高望重,而這聞空一身銅臭,哪裏有高僧的樣子。身為戒律院首座,卻動貪嗔之心,葉溪也不覺得有什麽必要尊重他了。


    “我其實三天前就到了此地,當時在官道上看見太嶽山上火光衝天,想到你信上說要前往太嶽少林,便先行動身往太嶽趕了。”


    “到了地方正好見到一群和尚扛著一個重傷的武僧往寺廟裏趕,那就是聞見,當天晚上他還沒有死。”


    聞空立馬打斷道:“當他晚上聞見師弟確實沒死,但已經奄奄一息,命不久矣,迴到寺中沒多久便圓寂……”


    聞空低著頭,聲音沉重悲愴。


    張伍哲冷哼一聲:“你演技倒不錯,表情聲音都挺到位的。”


    眾僧人忍不了了,紛紛站出來:“你在說什麽?師叔是得道高僧,豈容你汙蔑!”


    “肅靜!”葉溪怒喝道,“是不是想讓我重演三天前的那一幕?”


    眾僧侶一想到那聲恐怖的爆炸,以及事後破碎的迎佛坡,心中驚懼,望向葉溪的目光多了一些敬畏。


    張伍哲見沒人打斷自己了,這才繼續說道:“我悄悄潛入少林……”


    聞空再次發話了:“大膽!少林豈容你隨意潛入,就憑你這小廝,如何能夠闖入高手如林的少林寺?我倒要問問你闖入少林的居心何在?”


    張伍哲冷笑一聲:“聞空大師,不要緊張,也不要試圖轉開話題。我是道門後人,就身份上來說,並不比你少林差,莫說潛入少林,就是直接打進去,你們方丈也不敢拿我如何。”


    “你也不用質疑我的能力,當今江湖,潛行之技上,我認第二還沒有人敢認第一。我有這個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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