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我的花你還沒有收。”


    他就那樣,西裝革履,英俊無雙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他的手裏抱著一大捧玫瑰花,紅的鮮豔,紅的刺目。


    慈眉善目的許如芬大師在一旁笑容可掬道:“晚輩後生的感情這麽好,真是讓我們看著也羨慕嫉妒啊。”


    許如芬大師這一聲讓封琪琪迴過神來,她眼裏雖閃過一絲詫異,然詫異之餘,僅存的是目光平淡,笑意溫婉,似乎對他的到來也有所了解,在意料之中。


    她的目光清明,接過了那一大捧紅玫瑰。


    “謝謝。”封琪琪溫婉一笑。


    陸默卻搖頭笑道:“花不是白收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答應。”


    話落之時,陸默突然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心形小盒子,裏麵盛放著一枚心形的鑽戒。


    這一種品牌的鑽戒,一人此生隻能訂製一枚。


    封琪琪不由走神想到鑽戒的廣告詞,思緒飄散到天外久久不能平靜,而場內也激動萬分,在這種場合裏,八卦聲四起。


    “哇哇哇,求婚!”校內不少關係還不錯的師妹們也結伴而來。


    “他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難道又離婚了?”


    “還是說就為了搞個浪漫驚喜,賊刺激啊!”


    一個個鏡頭下放大的畫麵,是陸默的眸中堆滿寵溺與愛慕的目光,裏麵倒映著的,隻有今天的主角。


    而她們眼中的封琪琪,一直保持著優雅得體的笑容,哪怕是嘴邊的笑意加深了,也沒有任何失態,直到所有事情結束。


    封琪琪的家境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是在一個充滿愛的世界裏,從小被滿足而長大的孩子。長大後,對於物質的欲望不會太大,所以她去追尋情感價值很正常。


    而現在,她衡量自己的情緒,隻能說她成長了,心理路程充足了些,看待世事的變化也就更加泰然自若了。


    但是,她還是沉溺在這一份愛情裏,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因為她深知自己還愛著陸默。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她的人生裏沒有陸默沒什麽關係,但,總覺得會少點什麽,是不習慣的,而不習慣是最可怕的。


    就像追尋那種和封琪琪呆在一起做什麽都可以的習慣,已經成了陸默此時的信仰。


    他不缺物質,所以無需費力追尋物質。他要的,隻是那一份感情,而封琪琪的感情,在恰逢其時的時候,真摯的剛剛好。


    絕配。


    在台下看到這一幕的桐海容,則是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封華鬆,他也正從閨女的身上收迴視線放在自己身邊人的麵容上。看著桐海容的目光,他也緊緊握住她的手,有什麽往事好似從兩人的心頭躍起,那時候她們也許諾著‘牽了手的手,相守到白頭’


    桐海容的目光落在封華鬆的鬢邊,說:“頭發染了。”


    封華鬆說:“等我染不動頭發的時候,自然就白了。”語氣平常,如道家常。可在桐海容每每聽來這一份花前月下的誓言,都會覺得心裏波瀾起伏。


    她慶幸自己當初選擇的這個人,幾乎一切如願。就連那不如願的,也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而分量輕了許多。


    牽了手的手緊緊握緊,直到她們時光的盡頭。


    她們生命的延續在封琪琪的身上,此時她也幸福著,精神富足著。


    後台,陸默牽著封琪琪的手來到二老麵前,封琪琪打趣道:“爸今天很帥氣啊,是因為和媽媽站在一起吧。”


    桐海容直笑,陸默彎下腰,恭敬道:“謝謝爸媽。”


    封華鬆拍拍陸默的肩頭,心緒百感交集,“你們好好的就好。”


    “嗯。”


    陸默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說,明天去家裏吃飯。


    封琪琪因甜蜜而輕笑著。關於陸默和爸媽,好像沒有什麽第一次見麵的正式與嚴謹,就是那麽悄無聲息的,冷不丁的,順其自然的,融合進了她爸媽的世界裏,並且獲得了她們的認可。


    上弦月彎彎在中空高掛又垂下,夜已然深沉,累了一天的封琪琪卻躺在床上久久凝望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心形戒指。


    陸默貼在她身邊跟她說:“我隻想告訴你,我心屬意你。你該知道,也該明白,我整個心裏都是你,愛的是你,想的是你,目光所到之處都是你!”


    陸默張開手覆在封琪琪的手上,緊緊握住,就放在自己的身前,空氣出奇的安靜。


    封琪琪櫻唇一笑,卻是問道:“聽說今天有什麽宴會?使得你放棄了某種權利?”


    陸默說:“我知道,哪怕我一無所有,媳婦還是會陪在我身邊,隻要我奉上我的真心,隻要你如我所願的收下,能夠應允。那也就知足了,畢竟,人不能太貪心。”


    封琪琪忽然想起來曾經誰說過的:生命裏總有那麽個人,驚豔了時光,讓你念念不忘。哭紅了眼眶,卻還笑著原諒。


    她那時無感,此時細細斟酌,字字查探,發現……時光竟會這般捉弄人。


    封琪琪反手緊緊握住陸默的手,陸默將其攬進懷裏。


    “媳婦,謝謝你。”


    抱著封琪琪,陸默睡得深沉。


    他在她耳邊喃喃自語的說:“媳婦,你知道嗎?你不在,我心裏很空,任何事情我都隻能靠自己,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不想。而當你就這樣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感到很滿足,一切都很好。”


    他的話,聽到耳裏,封琪琪感覺到了陣陣心疼。


    因為陸默說,讓她不要離開他。


    或許是她的鎮定自若讓他不安。


    顯然,如今的封琪琪並非是那種離開陸默之後就會在感情中失利,變成那種楚楚可憐、手足無措的小姑娘。


    在社會上她有一定的地位,收入不菲,她有能力支撐起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有陸默是錦上添花,沒有也身著華服一樣風華萬千。


    當然,封琪琪是希望有陸默陪伴在身邊的。


    於陸默而言也是一樣,什麽都不缺了,隻是那種感覺,有你在身邊的感覺。


    還記得之前遊戲裏遇見過的一個人,對方是榜前大佬,和咱們這種小嘍囉是雲泥之別,人家秉持著不奔現的原則找情侶。


    他不差錢,所以對方號大小他都無所謂,又不見麵可能就是連照片都不會想要看,所以他為什麽選擇你對你好呢?人家說,就是你聲音好聽啊!


    對的,那個妹子是她們門派的主播,小迷弟還是蠻多的。


    所以說,愛情有時候也是各取所需,他需要她在身邊,她也想要他在她身邊。


    封琪琪心裏輕歎一聲,沉沉睡去。


    ……


    演唱會前夕,陸默晚上很晚才迴家,看到客廳裏等她的餘馨,陸默問她怎麽還沒休息?


    自從和封琪琪吵架後,餘馨幾乎很少看見陸默了,他基本上都是加班熬夜到十一二點才迴來,早上她做好了飯,陸默雖然還會吃,但話已經很少說了。


    餘馨說:“今天封琪琪來家裏找你了,我想,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陸默看向餘馨,餘馨把自己的想法說下去。


    “我們不如換一個角度來思考,你為什麽生氣,她為什麽生氣?都是因為過於在乎對方,因為愛情裏的唯一性和占有欲,所以不允許對方把別人看得太重,難道不是這樣子嗎?


    既然互相都深愛著對方,為什麽不讓步一下,一定要這樣互相折磨和煎熬嗎?”


    餘馨的話,是希望陸默看清現實。或者說,餘馨也是在說服自己。


    她站在一個無比清楚的角度去看到她們之間的事情,並且做出了明智之舉。


    餘馨說:“我已經聯係好了,過幾天就搬出去。


    你們好,是我最大的祝願,如果因為我而造成你的負擔,未來你還會後悔,為什麽要等到時候再去補償呢?現在不去傷害封琪琪不是更好嗎?”


    陸默深深地看了一眼餘馨,他在細細斟酌她所說的話,但是他的目光停留在他和餘馨曾經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裏。


    和她在一起,陸默總覺得少了一種幸福感,少了一份歸屬感。


    所以當她逼婚的時候,他要逃離。


    因為他對於餘生沒有幸福感沒有歸屬感而言的家庭表示無法接受。


    “我不知道你明天還要忙些什麽,但明天是她重要的日子。”餘馨說。


    餘馨也看了陸默一眼,這目光裏,隻有一縷抹不開的祝福。


    陸默很明白,自己內心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他想,他比封琪琪更需要她們這一段關係。特別是當孫娜茹的事情解決之後,父母的死亡真相大白之後,他所追尋的信念似乎消散以後,他的心裏突然空了。


    那麽一種恐慌,空虛……讓他愈發想要見到封琪琪。但是理智占了上風,他該怎麽去麵對封琪琪。


    不知怎麽辦的時候?還是讓感覺去做主吧。


    又或者餘馨說得對。


    而餘馨的決定,也是萬分正確的,她要搬離華庭莊園。


    搬行李的那天,陸默親自送她去她租住的地方。車上放著的古箏樂曲,餘馨聽了一遍又一遍,可還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她不明白陸默為什麽會那麽喜歡這些曲子。


    她問:“你是因為喜歡上曲子,所以喜歡上她的嗎?”


    “你說封琪琪?不是的,是因為喜歡上她,所以才會喜歡這些曲子,都是她演奏的,她很厲害。”提起封琪琪的時候,陸默眼裏的柔光讓餘馨怔楞。


    她翻遍所有記憶,陸默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神情看她。或許,在他的眼裏,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愛上過她,可是不知怎的,那結痂的傷口忽然疼了一下。


    讓她再一次看清了現實。


    而當天,封琪琪見到陸默的時候,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封琪琪摸婚紗的手微微一頓,略帶詫異地看向陸默。


    陸默卻不準備給她解釋什麽,隻指著她手裏的那一件婚紗說:“這件挺漂亮的,換上試試。”


    封琪琪也未多言,這兩天就隻是被陸默拉著拍婚紗照。他說距離婚禮當天的時間緊迫,而且是天賜良緣的黃道吉日不能改變,封琪琪也就隨他了。


    凹幾個造型,時間很快就到下午五點了,陸默拉著封琪琪說該去吃飯了。


    吃飯間,封琪琪說:“這個時間段,小陸該放學了吧?”


    陸默點頭道:“嗯,放學了。”


    看著陸默,封琪琪本來以為陸默會說下去的,誰知道他非得等她張口問。


    封琪琪就問道:“那他去哪邊?”


    “我有請人照顧她們的飲食起居,會有人去接小陸的,直接送到他媽媽那邊。”陸默頓了頓說:“但是媳婦,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可能周末我會盡量讓小陸來這邊玩。”


    “就是說,周末,餘馨和小陸都會過來。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封琪琪輕飄飄的語氣讓陸默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麽說,或許他這樣的想法傷害到了她,是錯誤的。


    陸默說:“媳婦,就當我沒有說過。不要多想。”


    封琪琪腮幫子裏咀嚼一塊牛肉,嚼啊嚼,就著果汁咽下了肚子這才輕笑道:“陸默,我理解你,也相信你。所以我不反對她們周末來做客,也歡迎小陸成為這裏的小主人,因為我知道你對小陸的疼惜,哪怕那不是你的孩子。”


    看著陸默,封琪琪認真說下去。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小陸,因為你希望小陸的童年幸福快樂,所以你一直留她們在身邊,也是有這樣一個私心。因為每個人透過別人,或多或少也都會看到過去的自己,或者未來的自己。所以,你想盡最大的能力成全小陸。”


    封琪琪說的沒錯,事件層層抽絲剝繭下去,陸默有這樣一個真實的想法,他向小陸伸出援手,更是一種自我修複。


    他童年缺失的,他不願小陸繼續缺失。誠如封琪琪所講,既然對她們母子倆愧疚那就痛快利索的給一大筆錢就好。但是物質豐富,精神是貧瘠的,他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


    因為有家這個溫暖的港灣,不必對這個世界產生惶恐。


    而封琪琪精神領域的富足,是陸默所羨慕,也是愛慕的。他喜歡那樣的家庭,更喜歡那種家庭的感覺。


    而有封琪琪在身邊,就會擁有那種感覺,這是他一直追求的,所以他念念不忘,付出多少努力與精力都甘之如飴。


    “媳婦,把我看的這麽透,你讓我怎麽辦?看起來我好危險。”話雖這樣說,但陸默眼裏挑起的笑意卻滿滿當當的流露出來。


    封琪琪笑說:“迴去打一把遊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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