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醒,她有些懵,完全不知道贏帝要做什麽,隻看到他準備傷害自己。


    陳玉皎臉上流露出些急切,擔憂地看贏厲:“君上,龍體萬金,君上是有何事要如此?”


    她臉上是真的純良。


    贏厲的視線落在她那麵容間,難得好整以暇,意味深長地說出一句話:


    “落紅帕。你要如實交差?”


    陳玉皎抓住贏厲手臂的手忽而一僵,落……紅……帕?


    下一刻,她臉色“咻”的一下紅了,臉頰緋紅,耳根都在發燙。


    她……她忘記了還有這件事。


    雖祖父祖母他們什麽事都教過她,但因為出生就沒有母親,對房事其實她懂得實在太少。


    尤其是還從沒有和男人聊過這麽私密性的話題……


    向來冷靜的陳玉皎,第一次臉色緋紅,顯得局促羞澀。


    贏帝看她一眼,眸中的墨色緩了緩。


    他大手持著匕首,又要動作。


    陳玉皎卻再度拽住他的衣袖:“君上,我……我自己來……”


    他萬金之軀,怎麽能因為這點小事受傷。


    她試圖去拿過贏厲手中的匕首,但贏帝大手竟拿得很緊。


    一時間沒抽走匕首,反倒是她的手,覆蓋在了贏厲那骨節分明、剛勁有力的大手之上……


    兩人的手都有些冰涼,但是又有著真實的觸感。


    贏厲的視線落在她那隻小手上,神色微沉。


    而陳玉皎也意識到什麽,趕緊收迴自己的手,本就局促的她,更加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她一時間不敢再輕舉妄動,就看到贏厲持著鋒利的匕首,輕輕一劃。


    那手腕上頓時出現一道紅痕,有鮮血滴落。


    陳玉皎趕緊去將床上那張錦帕拿了過來,紅著一張臉去接那鮮血。


    這時,她還聽到贏厲低沉磁性的嗓音問她:“可夠了?”


    “應該……應該夠了吧……”


    陳玉皎自己也沒經曆過,哪兒知道夠不夠……


    兩個懂天懂地懂社稷的人……卻什麽都不懂……


    她隻能有些慌亂地將錦帕放迴床上,爾後快速去尋來醫藥箱,站在贏厲跟前,為她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她的麵容始終泛著殷紅,宛若三月山寺盛開的桃花,比往日裏冷清的她更多兩分生氣。


    贏厲高大的身軀就那麽佇立著,任由她處理傷口。


    他的視線落在她眉眼間,泛紅的麵頰間。


    許是晨光灑落,他薄冷無情的神色,也多了幾分柔和。


    待包紮好,贏厲薄唇微動,正欲說什麽、


    但陳玉皎已禮儀後退幾步,恭敬行禮:“多謝君上。”


    她保持著接近兩米的距離,周身骨子裏盡是恪守禮節。


    贏厲看她一眼,最終隻揚出一句話,“收拾好,去見母後。”


    他離開後,陳玉皎才總算緩了口氣。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陳玉皎啊陳玉皎,平日裏萬事都能從容不迫,今日怎麽就那般失禮冒犯……


    以後她得鍛煉鍛煉心性,提高情緒的控製力了。


    春鷺和夏蟬進來服侍她洗漱,安嬤嬤來收走落紅帕,還在那裏喜慶地說著:


    “國後,花開富貴!花開富貴呐!”


    坐在梳妝鏡前的陳玉皎,麵容更是紅了。


    夏蟬為她梳著發,開心地說:“公主……不對,國後今日看起來比往日更美啦~好像是有哪兒不同~”


    其實她們都因為贏長屹的離開而難過,包括陳震嶽與陳老夫人。


    得知真相後,他們也早早去秦嶺坐了整整一夜。


    但下山後,陳震嶽對所有人交代:“日後不可在皎兒麵前提起此事。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照顧好皎兒!”


    因他們所有人都知曉,陳玉皎比他們更難過,所以他們不能表現出難過來。


    夏蟬還找了話題談:“國後與君上昨夜相處得肯定很好,從沒見小姐這麽紅過臉~”


    陳玉皎想到昨夜,昨夜隻顧著緊張,現在想起來……


    贏厲那昂闊的身型壓在她身上……兩人的身體就那麽貼合著……


    不對,她在想什麽。


    陳玉皎立即將所有思緒揮散,隨意找了個借口:”今日有些熱,鳳服太厚了……”


    “嗯,婢女知道,婢女都懂~”夏蟬一張雙水靈靈的眼睛撲閃撲閃的,“是衣服太厚,小姐才熱、才臉紅的喔,小姐才不是因為其他的呢~”


    陳玉皎:……


    出了龍寢宮,所行之處,人人都在行禮:“參見國後!國後萬安!”


    陳玉皎有些不適應,但又逼迫自己盡快習慣。


    外麵的龍攆已經備好,贏厲正坐在裏麵等她。


    黑色的龍袍,一如既往尊貴,雍冷。


    陳玉皎看到他,又不受自控想到今早那一幕。


    奇怪了……心緒紊亂,不是一個謀臣該有的品行。


    她垂眸,坐入龍攆的邊側,思索著該給自己開一些安神的藥方。


    而六駕馬車緩緩朝著鳳昭宮行駛而去。


    車內雕龍的車門、車窗關閉,即便異於尋常寬闊的空間,依舊顯得有些逼仄。


    好在兩人都是寡言的人,一路無人說話。


    臨近鳳昭宮,陳玉皎準備下馬車時、贏厲那低沉的聲線忽然揚出:


    “國後就打算如此去見母後?”


    陳玉皎微微蹙眉,簡單一思考,隱約明白贏厲的意思。


    秦陽太後是個十分精明的人,她沒有顯赫的家世,卻能得先皇喜歡,嫁入秦宮。


    先皇死後,還能管住景媚宜、盛太後等人,將一個秦宮打理得井井有條。


    若有什麽紕漏,皆逃不出秦陽太後那雙犀利的眼睛。


    今日來請安,一是因為禮節,二來、


    秦陽太後是害死大師兄最主要的兇手,若沒有她的懿旨,贏國勳不會那麽大膽就跑去自作主張。


    贏厲想必是要帶著她,給秦陽太後一些警告。


    而秦陽太後又十分愛贏厲,雖然那種愛的方式有些不同,但她將贏厲看作是最重要的人。


    一個母親,怎麽會允許自己最疼愛的孩子,娶一個二嫁後的女人?


    昨日成婚大典,秦陽太後就一直板著張臉。


    可以說秦陽太後現在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今日,秦陽太後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她。


    而她……


    這麽久了,也該為大師兄之死,討迴一些公道了!


    “陳玉皎,可知道該怎麽做?”


    贏厲好聽而磁性的嗓音在問她。


    他的大手,再度朝著她伸來。


    馬車停下,已到鳳昭宮外,有人來打開雕龍刻鳳的馬車車門。


    陳玉皎斂眸,她知道,最基本的一件事、


    從今日起,無論發生什麽情況,她與贏厲在人前,都必須表現出一對真正夫妻的樣子,不能讓任何人看出破綻來。


    否則、君王國後假婚,更為天下之恥笑!


    再深扒假婚之原因,休書是假,大祭司占卜是假,贏帝睡她是假……


    那什麽是真?敬重贏長屹為真?


    牽一發而動全身,後果不可估量。


    從今往後,她必須與贏厲裝恩愛,甚至舉案齊眉,鶼鰈情深。


    陳玉皎不得不將手伸過去,牽住了贏厲那隻寬厚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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